护士应该不清楚那场火灾其实就是三十年前发生在十九号大楼地下室病房的暴动,齐楚同是在那个时候被烧伤的,可是当时齐楚同的左手是没有感知能力,根本不会出现那样的疼痛感。
华伟强察觉到这个细微的变故,但当时他并不敢肯定,所以才会急急忙忙和我们告辞,他调阅原始档案也好,看齐楚同的治疗记录也好,原因只有一个。
华伟强想证实坐在轮椅上的并不是齐楚同!
“收治在合德医学院地下室病房的不……不是齐楚同?!”云杜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那……那坐在轮椅上的是谁?”
“其实坐在轮椅上的人是谁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真正的齐楚同是谁。”
我声音冷冷地说,即便是浑身无力可是还是习惯性的把烟拿了出来,吃力的放在嘴角,手很艰难的才能抬起,点燃嘴角的烟深吸一口,烟雾中我瞟向就坐在我对面的华冠文。
他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容,给人感觉很有亲和力,他那肥硕的脸像一个滑稽的圆盘,脸上堆积的肉都快要掉下来,他和我对视很愉快的笑,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陷在肉中快要看不见。
他很专注的拿着刀叉切割着盘中的鹅肝,动作很沉稳和缓慢,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做任何事都很稳健和井井有条,看得出他是一个很讲究秩序的人,他在心里为自己定下苛刻的规矩,甚至是擦嘴的时候放下刀叉也一定会摆放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齐楚同左手传导神经束断裂导致左手无感知能力,巧合的是,在合德医学院刚好有一个人的左手也是没有知觉的,而这个人如今就坐在这房间中。
那天我们去见华冠文了解关于齐楚同的一些情况,华冠文很热情的给他训斥的学生倒水,不小心滚烫的开水洒落在他左手上,一个正常人会因为痛感立刻丢掉手中的水杯,这是最原始也是最基本的条件反射。
可当时华冠文第一反应却是询问学生被烫伤的情况,可后来我们看见他左手上全是被开水烫伤的水泡,他不是没有察觉,是因为华冠文根本没有感觉,他的左手也是没有感知能力的。
华冠文擦拭着嘴角的菜汁,依旧是那种极具亲和力的笑容,可现在我忽然发现我根本看不懂他脸上的笑。
“你该不会就因为我左手没知觉,就怀疑我是齐楚同吧,这样的情况很多人都有,或许是巧合呢?”
“当然有可能是巧合,不过华伟强心脏病突发猝死的时候,你刚好又巧合的在场。”我吸了一口烟淡淡一笑意味深长地说,“我从来都不相信巧合!”
“你也说华伟强是心脏病突发猝死,怎么说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华冠文一本正经的笑着回答。
“那是因为华伟强当时看见一件让他受到严重剧烈刺激的事,所以才导致心脏病突发猝死。”我心平气和地说。
“当时华队不是在看齐楚同病历的时候犯病的吗?难道是华队看完病历后发现坐在轮椅上的人并不是齐楚同,因此受的刺激。”南宫怡说。
“不是!”太子慢慢抬起头,目光和我一样都落在华冠文的身上很淡泊地说,“华伟强就算证实被收治的不是齐楚同顶多会震惊,而真正让他受到严重剧烈刺激的,我想应该是他看见了不该出现的人……”
我淡淡一笑点了点头,看来太子已经知道我想说什么,齐楚同是华伟强亲手抓获的,没有比华伟强更了解齐楚同的,当华冠文把病历送给他的时候,华伟强查阅病历后就已经意识到一件严重的事,齐楚同并不是被收治的人,当华伟强抬头去看面前的华冠文时,恐怕华伟强怎么也不会想到。
真正的齐楚同就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
华冠文就是的齐楚同!
“一切都是你的推断,证据呢?”华冠文笑起来的时候他脸上的肉都在抖。
证据!证据就是你那天不该在齐楚同的病房中救我!
我也跟着他笑,而且笑的很自信,很沉稳的继续说下去,那天华冠文带我去地下室的病房,收治在病房中的齐楚同看见我们反应很强烈和仇视,其实他不是对我,他的仇恨是因为我身后的华冠文,只不过我当时和华冠文站在一起,在齐楚同的眼中我和华冠文就变成一丘之貉。
齐楚同从轮椅上争执起来不惜用头撞击玻璃,可见他是有多迫切想出去,齐楚同倒在地上我进去搀扶他,而他却从床下拿出打磨锋利的铁钉袭击我,而救我的人正是华冠文。
当时我距离齐楚同太近,他的动作也很快明显是一次蓄谋已久的袭击,只不过我相信齐楚同真正的目标并不是我,可在电光火石之间华冠文居然握住了齐楚同的手,他那样臃肿肥胖的身体能有这样敏捷的身手简直是难为他了。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华冠文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枚铁钉一直都藏在床底,从我进到病房他就知道齐楚同打算做什么,可问题是,华冠文既然是医生他怎么会如此大意,明明知道病人私藏铁钉是很危险的事而不阻止呢?
因为华冠文并不在乎齐楚同的死活,更让我好奇的是,华冠文又是怎么知道齐楚同在床底藏有铁钉的,当时我遇袭后惊魂未定并没有细想这些事,现在我终于把所有的事全都想明白。
“只有在那病房中住过的人才会了解里面的一切,华冠文之所以知道床下藏有铁钉,因为他曾经在那病房中住过……”韩煜恍然大悟地看向华冠文,“那铁钉并不是齐楚同藏的,而是华冠文很早以前就放在下面准备袭击医务人员的。”
“哈哈哈,看来我唯一的失误就是不该救你。”对面那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他不在否认地盯着我,“事实上我宁愿当时他杀了你,不过有人不愿意你死在地下室病房。”
齐楚同一边说一边把一块鹅肝放在嘴中,我目光落在他面前的餐盘上,我想那恐怕也不是什么鹅肝。
“为什么要杀孙欣?”南宫怡见齐楚同承认一切严肃的问。
齐楚同并没有回答她,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一丝诡异的笑容挂在他嘴角,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是在等我把话说下去,或许他是想看看我到底知道了多少,我深吸一口烟很自信的淡淡一笑。
“他杀孙欣是因为要掩护另一个凶手,掩饰我们之前永远也想不到的真相。”
第106章 鸠占鹊巢
沈悦依旧愉快的微笑,她似乎很满意我说出来的话,她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个房间中有猎物和猎人,很可惜我们并不是猎人,在她和齐楚同眼中我们是任人宰割的猎物。
可最麻烦的是,这房中除了沈悦……不!她不是沈悦,我已经可以猜到她是谁了,这房中除了她和齐楚同外,还有另一个从未现身的猎人,真正的主谋,真正让这所医学院笼罩在迷雾中的人。
是的,沈悦还有一句话说对了,我们之前所有的推断只有一小部分是对的,我想真相或许没有人会敢去相信。
我的目光从华冠文身上慢慢移动到蒋馨予脸上。
第一次见到蒋馨予时她给我的感觉是干练利落,给人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感觉,举手投足都沉稳老练,双目炯炯有神似乎能轻易看穿一个人在想什么……
我直视着蒋馨予,她的脸或许那根本不能称之为是脸,早已经愈合的疤痕覆盖在上面,伤疤干涸卷曲很容易分辨出这是被大火烧毁的痕迹,整张脸大部分都是千疮百孔给人感觉狰狞恐怖。
可我从来没发现过蒋馨予有丝毫遮挡的意思,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脸是否精美是一件大事,可她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别人看见她如今的容貌,但在蒋馨予眼中却没有半点自卑,反而是散发着高高在上的骄傲,如同一个无所不能操控生死的神在俯视众生。
……
“还记得我在警局停尸间尸检孙欣尸体时见到你那次吗?”我冷冷地问。
蒋馨予没有丝毫表情的和我对视,她没有回答而是等我继续说下去,当时我把孙欣的尸体交还给老杨,刚好遇到蒋馨予来签字办理一些手续,蒋馨予一直站在停尸间的门口迟迟不肯进来,我当时以为她是太过悲哀不愿意去面对孙欣的尸体。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因为我把孙欣的尸体送回到停尸间,老杨正在处理另一具女尸,年纪大约和孙欣差不多,不过是死于意外,路过街道的时候被高处掉落的石块击中头部,脑浆迸裂当场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