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翻着锅灶,嘴里不住抱怨,旋即一摊手,道:“算了,咱们先挖点仙人掌祭五脏庙,上次去昆仑瘦了十多斤,胖爷我好不容易才补回来,这他娘的才吃几天饱饭啊,又得挨饿。”
我肚子也闹腾的厉害,为了跟上那个姓张的,我和胖子这一路连追带赶,除了在金算子家那一顿,一路上连口水都喝的不安生,这一翻折腾下来,现在是口干舌燥。
我们便决定在这个房子里歇下,等风沙过去再说,现在要紧的,还是找些东西垫肚子,我们的装备虽然丢了,但贴身的装备都有带,匕首、面罩、火机、腰绳、还有唯一的一只手电筒,当下便带着胖子出去找食,金算子则留在房子里,大概收拾一下,腾出一个可以睡觉生火的地方。
出了房间,外面便是大片的蕉林,这些旅人蕉长的十分茂盛,甚至可以说是惊人,或许是没有受到人为的破坏,旅人蕉的茎叶又粗又大,往上一望,巨大的芭蕉叶将天光都遮蔽了,明明已经大亮,我们站在蕉树下,却觉得周围阴沉沉的。
地上的那种藤蔓植物长势十分惊人,有些缠着旅人蕉向上伸展,根部深深扎进了旅人蕉的树干内,我突然觉得,自己仿佛走进了热带丛林一样,但又觉得有些不一样,仔细一想,突然明白过来,这里不仅没有人,连动物都没有,甚至连虫鸣都没有。
出了风声,一切都太安静了。
我想到这一层,心中升起一种不安,这个绿洲,确实有些诡异,看来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否则不知会生出什么变故。
胖子在我前面探路,那种藤蔓植物长的十分嚣张,有时候结成网站,勾勾搭搭挂着树上,胖子挥舞着匕首去砍,但藤蔓很有韧性,割了几刀都割不断,胖子啧了一声,道:“天真,我想到一个赚钱的方法。”
我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跟他瞎扯,道:“什么方法?”
胖子干脆不砍了,从藤蔓下面钻过去,道:“这王氏爬沙虎,韧性都强过登山绳了,咱们可以大规模养殖,专为土夫子和摸金人士提供。”我翻了个白眼,也从藤蔓下面钻过去,一眼就发现藤蔓丛中有一处仙人掌群,便招呼胖子别瞎扯,找吃食要紧。
随即,我和胖子砍了些仙人掌,用外套裹起来,又割了些旅人蕉,用从房间找出来的铁盒子放了一罐乳白色的汁液。这附近没有看到水,铁盒子很脏,汁液放进去,就浮了一层灰,我将表层的倒掉,又放满了,才提着铁盒子往回走。
回了土房子里,我们升了堆火,将仙人掌拔了刺,就着汁液煮了一锅,那味道说不出的怪异,仙人掌微苦,汁液又带着点甘甜,厨房里的盐搁太久,我们也不敢用,就这样白生生的煮了一锅,一人喝了一碗,便没人再动了。
这一夜折腾的够呛,外面的风依旧很大,金算子在炕上做了个窝,把上面的辣椒清走,我们三个便挤在炕上睡,虽然是白天,但这里显得很阴沉,眼一闭,巨大的疲惫感袭来,我一下子就睡死过去,都忘记安排把风了,这一觉睡的很沉,我一直沉浸在梦里。
这是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没有梦见下斗的事,而是梦见我大学的时候打篮球,打呀打,流了很多汗,于是拧开矿泉水瓶喝,结果喝半天水就是不流进来,我就一直抱着瓶子喝。
喝着喝着,我被渴醒了。
睁开眼时,四下都是黑暗的,耳边依旧有风声,看来那场风暴还是没有停息,但这片绿洲仿佛有神灵庇佑一般,即使风声呼啸,我身处其中,却没有任何感觉。
胖子还在睡,呼噜打的很响。我摸索着打开了手电筒,周围顿时罩上了一层昏黄的光晕,金算子睡着睡着,摔到炕下去了,四仰八叉,也没有醒。
我看了看外面,黑沉沉的,在手电模糊的光射下,蕉叶在风中张牙舞爪,如同一个个狰狞的鬼影。
没想到这风会刮这么久,也没想到我们三个人警惕性这么低,居然全部都睡了,还是一觉睡到天黑,我觉得口渴的厉害,但这里没有水源,便打着手电筒,准备去外面的旅人蕉身上借一点,结果刚走到门口就胆怯了,外面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灯光打过去,射进蕉林里,光芒仿佛被吞噬一般。
我暗骂自己不争气,又不是小姑娘,粽子都见了一个连队了,居然怕黑。正准备出门时,一声激烈的枪响突然爆发出来,这声枪响来的太过突兀,我猛的一听,差点没给吓趴了,但随即我就反应过来,有人!
这绿洲里还有其它人。
听声音,离我们应该不远。
胖子两人也被这枪声惊吓,金算子见我站在门口,忙问道:“怎么回事?”
“有人放枪。”
胖子一愣,旋即大喜,道:“肯定是姓张的那伙人,看来他们也在这儿避风来了。”旋即胖子喜色一收,疑狐道:“不过他们大半夜的放什么枪?”
我摇摇头,觉得得去看一看,这片绿洲,给人的感觉太诡异了,何况现在我们装备全丢,回也回不去,进也进不得,只能去求姓张的,况且雅布达一行,事关闷油瓶,我绝对不能放弃。于是我对两人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三个人一合计,决定去看看,当即,我们三人全神戒备,打着手电筒向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蕉林里依旧很安静,这时我才发现,这些旅人蕉也有问题,因为它们长的离房屋太近了,试问,有谁会把树种在自己家门口?即使要种树,中间必然也会有个距离,但这里的旅人蕉,有些蕉叶都已经探进门里面了。
我凭着映像,带着胖子两人在黑暗中穿梭,戌时,我发现前方有一堆火光,一堆人正围着火堆坐着。
确实是张博士一行人。
他们似乎聚在一堆讨论什么,我们三个人的出现显得很突兀,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我们身上。
胖子在后面戳了戳我的腰,低声道:“我们是孙子。”我忍不住暗骂一声,旋即装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一脸激动道:“张博士,你们也在这里,太好了。”
姓张的穿着一身淡色迷彩服,身形修长,脚上套着沙漠长筒靴,扎着马尾,显得很精神,她回过神来,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我给金算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见机行事,旋即自来熟的凑上去,激动道:“张博士,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张博士皱了皱眉,道:“那就长话短说。”我愣了愣,这话怎么这么耳熟?仔细一想,操,这不是我经常对胖子说的话吗!
强忍着想扁人的欲望,我瞎编了一通,道:“实不相瞒,自从听张博士翻译过鬼日语之后,我和小胖十分仰慕雅布达的文明,很想亲眼见识一下,不过我们没有经验,遇到了沉沙和风暴,差点就没命了,没想到还能遇到你们,太好了。”
胖子赶紧在旁边加油添醋,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虽然我们不是考古人员,但对于历史得真相,我们也是秉承着认真务实的态度,我和小吴同志虽然不专业,但也想为雅布达文明的考证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怎奈何我们出师未捷身先死,壮志未酬恨难消,如今遇上张博士,正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一样要相会,咱们虽然文化阶级不同,但一颗对于未知文明探索的炙热心脏是一样的,张博士,你看我们现在装备也没了,不如收留我们,我们虽然没有专业水平,但我们有力气、有恒心,一定为咱们考察队燃烧自己,点亮国家事业。”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连其他人也被胖子侃晕了,半晌,姓张的才回过神来,目光打量着我们三人,道:“你们有什么目的?”
显然,胖子那一番狗屁不通的激昂陈辞,没能把姓张的忽悠过去,我赶紧拍了个马屁,道:“张博士,您眼光如炬,既然看出来,我也就不瞒你了,唉!”长叹一声,我默然无语。
跟着张博士一队的,有三男一女,其中一个男的,年纪比较大,大概跟胖子差不多,不过比较显老,另外三个都挺年轻,那个女的还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也不知是那个国家的,估计是个德国美女。
我这一叹,顿时吊足了他们的胃口,这时,那个和张博士差不多大的德国美女,用不太流利的中午问道:“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跟过来?”
我看着张博士,摆出自认为最真诚的表情,叹气道:“其实,进入过雅布达的,何止是那位老教授。”
张博士目光猛的看过来,沉声道:“还有谁?”
第十五章 叛变
我脑海中已经虚构了一个故事,于是缓缓道:“你还记得那份复印件吗?其实,那东西是我爷爷传给我的。我爷爷是参军的,六十年前参加过新疆剿匪,那时候他才二十多岁,当时他们追着悍匪深入沙漠,结果也是遇上了黑风暴,在沙漠中迷失方向,一直走进了沙漠的腹地,我爷爷死在了那里,唯一活着的战友带回了这份东西,他被人发现的时候,是疯疯癫癫的,我一直想弄清楚,他们究竟去了什么地方,遇到过什么。但这东西在我父辈手里,一搁就是几十年,我父亲多方打听,也没有结果,要不是遇到石教授,我恐怕至今也无法窥探其中的端倪,所以张博士,我们进入沙漠,并没有其它目的,我唯一想知道的,只是我爷爷的下落。咱们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如果这一趟能带回我爷爷的尸身,也算值了。”
胖子配合的极好,神色沉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即叹了口气,道:“想开点。”
我说完,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姓张的,她显然在考虑我讲的真实性,六十年前的新疆剿匪是确实存在的,当时由于通讯落后,很多追击土匪的士兵进入沙漠后,再也没能走出来。说假话,就要半真半假,张博士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道:“那现在你还是坚持要往前走吗?”
我低头的,装作在经历思想挣扎,片刻后才抬起头,咬牙道:“走。”
“好,你们三个,可以跟着我们上路,不过我们这一次是很严谨的考古活动,一切必须听从我的指挥,否则出了什么事情,我是不会负责的。你们有意见吗?”
我和胖子赶紧表示没意见。
那个德国美女显然对我和胖子很有兴趣,用不太流利的中文凑过来搭话,我懒得理她,几句打发了,于是问姓张的:“刚才的枪声是怎么回事?”
张博士问道:“什么枪声?”
我一愣,这女人在玩我?枪声明明是从这附近传开的,难道她们没有听到?这时,那个德国美女也好奇的说道:“Mr吴,刚才有枪声吗?我们怎么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