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了。”
胖子话语刚落,我眼前亮起了一阵刺目的光芒,有人打亮了手电筒,接着,我看见了闷油瓶。
他赤裸着上半身,正弯腰从石壁里拔刀。
那把刀是青色,像是青铜的颜色,具体看不出什么材质,刀柄有孔,上面链接着一条同样颜色的乌青色链条,链条很长,另一头正缠在闷油瓶手上。
由于他此刻背对着我,我也看不清闷油瓶的神情,他将刀拔出来后,将链条收起,随手将刀插在身后,这才转过身,乌黑的眼珠子在我和胖子身上巡视一圈,眉头一皱,从旁边扯过一个装备包扔给我们,淡淡道:“自己上药。”
胖子见到闷油瓶已经乐的找不着北,激动的口不择言:“小哥,可总算找到你了,见你一面,比见毛主席还难啊。”我盯着闷油瓶没什么表情的脸,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忍住想去扯他脸,验明正身的冲动,干笑道:“小哥,好久不见。”说完,我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他娘的,老子明明不是想说这个。
闷油瓶看着我半晌,我被他都盯的有些发毛时,他叹了口气,道:“你们不该来。”这句话我耳朵都已经听出茧子了,于是也没往心里去,随口道:“嗯,这一趟出去,我就呆在铺子里,哪儿也不去。”
说完,便是一阵沉默,胖子大约感觉到气氛不对劲,赶紧打岔,道:“小哥,你怎么从青铜门出来,也不跟我们兄弟说一声,太见外了吧,我跟天真为了找你,昆仑雪山也爬了,好不容易搞出一份赞生经,还被人抢了,你……”话没说完,我踢了胖子一脚,道:“被人抢这么丢人的事,能不能别说。”
胖子一噤声,眉头一皱,换了个口气,道:“不说就不说吧,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哥,你怎么从那门里出来了?”
此刻,我们正处于一道石阶上,石阶同样是蔓延向下的,闷油瓶坐在上面,我和胖子四只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闷油瓶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个你们不用知道,跟紧我,快到了。”
他这口气,听的我就有些冒火,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后来一想,不告诉拉到,反正我也不想再掺和进来。闷油瓶坐在原地,等我和胖子处理伤口,片刻后便起身,看了看我俩,最后冲我们打了个手势,道:“跟着我,不要乱走。”周围那些藤蔓,他走到哪儿,就退到哪儿,就像闷油瓶是颗仙人掌一样。
这些藤蔓其实是一种寄生的虫子,这时我才发现,闷油瓶手掌上有血迹,估计刚才为了救我和胖子,他又放血了,想到这儿我就有些懊恼,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他了,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何必非得刨根究底,闷油瓶又是帮我守门,又是放血的,我刚才居然为了这么点破事摆脸色,真就跟头白眼狼一样。
此刻,闷油瓶走在前面,我在中间,胖子垫后,他背后插着那把青铜色的刀,以我的眼力,这刀材质虽然像铜,但肯定还夹杂了其它东西,而且造型古拙,又是一个龙脊背货色,也不知闷油瓶是从哪里搞到的。
一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我就有些懊恼,于是腆着脸讨好道:“小哥,你手受伤了,要不先包扎一下?”闷油瓶连脚步都没有停下,打着手电筒直接往下走。
胖子在我身后幸灾乐祸,最后见我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拍着我肩膀,道:“得嘞,小哥哪会跟你计较,你刚才说的根本就是屁话……要不要包扎一下?啧,胖爷手臂上这么大一条口子,你怎么不给我包扎一下。”说完,浑身的肥肉抖了抖,做出一副受不了你的表情,一脸嫌弃的看着我,道:“马屁可不是你这么拍的。”
我正心情不爽,刚想揍他几拳,闷油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冲我们一摆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时,我发现他竟然直直朝着虚空的方向,手电筒也顺着打过去,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但我看过去,除了一片黑,就什么也没有。
难道那里有什么东西?闷油瓶夜视能力确实比我们好,但也不至于好到这个地步吧?
就在这时,寂静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尖叫,是女人的尖叫声,这声音我瞬间就听出来,是张博士!声音是从对面的山壁传来的,紧接着,山壁上亮起了一盏强力手电光,只见一个人影倒挂在空中,正被那些藤蔓甩来甩去。
胖子一看,顿时道:“啧,这可真是报应,唉,天真,我们要不要帮她超度一下,被那些藤蔓啃死,也忒不人道了。”姓张的这时已经看见我们,黑漆漆的目光在空中与我对视,接着大叫道:“救我!”
救她?怎么救?我下意识的就去看闷油瓶,发现他皱着眉头,按我对闷油瓶的了解,他在地下,向来是不分敌我的救人,我以为他会像刚才一样,学蜘蛛侠荡过去,谁知就在我看他时,他却突然把我胳膊一拽,竟然扯着我在石阶上跑起来,速度很快,我几乎是被他拖着跑。
胖子在后面大骂:“操,天真,你这是要私奔啊!”
闷油瓶速度极快,手电筒的灯光摇摇晃晃,我几乎看不清路,好几次都差点摔倒,片刻后,我突然听到洞窟里传来惨叫声,声音持续了很长时间才停下来,接着,闷油瓶就停下了脚步,我一停下来,立刻往上看,那一点灯光,已经熄灭了,如同一颗流星,从空中掉落,紧接着,除了我自己的喘气声和胖子的调侃的声音,我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嘿,天真同志,你的美女博士这次好像栽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我以为闷油瓶会救人,但他却什么也没做,如果死的是其他人,我可能不会有这种感觉,但偏偏是姓张的,我对她那种朦胧的好感,还未萌芽,就这样突然斩断了。
紧接着,闷油瓶看了我一眼,道:“是‘它’的人,必须要死。”不止我,连胖子都反应不过来,原本我已经不打算管这件事,但此刻,闷油瓶的话却让我忍不住问:“小哥,为什么不救她?”
第八十七章 悬空棺
闷油瓶沉默的看着我,我直直的与他漆黑的目光对视,片刻后,他却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青铜门后面的东西,消失了。”
我心中一惊,失声道:“消失?难道……”
难道“终极”已经落在“它”手里了?根据我在昆仑雪山中所看到的记载,青铜门后面所谓的终极,确切来说,是一件人为放进去的东西,既然是人放进去的,自然也可以被人取走。
但闷油瓶不是去青铜门里面守门了吗?东西怎么会消失?
闷油瓶看着一脸震惊的我和胖子,淡淡道:“我不确定是谁得到了,但启动那件东西的关键就藏在这里,如果我找不出是谁拿了,就只有毁灭它。”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毁灭它……原来这就是闷油瓶的目的,毁灭启动青铜门后面的关键,那么即便有人得到了所谓的“终极”,也没有任何用处。
如此看来,姓张的一伙人来这里的目的就很明显了,她们也想得到这里的东西。换句话说,青铜门后面的东西,确实落在了“它”手里,这样一来,姓张的自然成为了闷油瓶的敌人,确切的说,也成为了我的敌人。
难怪闷油瓶会一反常态。
想到这里,我更觉得头晕脑胀,既然一开始张博士等人的目的就是雅布达所藏的关键,那么为什么路人甲最后会突然倒戈?
我越来愈觉得这其中迷雾重重,本来已经不打算再追问终极的事情,但看了看闷油瓶淡漠的神色,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哥,青铜门后面放了什么东西?”
如我所料,闷油瓶立刻垂下眼,选择无视,我不死心,换了个方式,指了指脚下,道:“那么……这下面是什么东西?”
他摇了摇头,说了句不知道,接着便打着手电筒继续往下,我苦笑一声,知道又问不出什么,三人纵排往下走,其间,我总是忍不住回头看头顶那片虚空,脑海中时不时就闪过一些画面,大多是跟姓张的相处的情景,心里有些酸涩的感觉。
我知道这样的情绪不应该出现,至少不应该出现在此时,眼下路人甲不知去了什么地方,而我们正走向壁画中的第十八层地狱,身上药效也不知能撑多久,此刻儿女情长反而不值一提,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暴毙而亡,到时候跟姓张的同成孤魂野鬼,那到也好,没有“它”在中间作梗,没准能跟她结个阴亲。
叹了口气,我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打起精神跟着往下走,闷油瓶脚步很轻,猫着腰在前面,山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凡事他走过的地方,纷纷如同惧怕硫磺的蛇一样,瑟缩着后退,为我们开出了一条道。
越往下,我感觉空气越来越闷热,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我竟然真的闻到了淡淡的硫磺味,紧接着,片刻后,闷油瓶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顺着灯光看去,他的脚下已经没有路了,阶梯凿到此处戛然而止,低头往下一看,依旧深不见底,我不经有一种错觉,或许这个洞窟,不是通向第十八层地狱,而是通向地球的另一端,如果我跳下去,会不会直接掉到南极?
胖子在周围看了一圈,啧了一声,踢着碎石块,道:“这就是十八层地狱啊,天真,快拿手机,出来合个影。”
我正被一推事搞得心烦意乱,哪有心情跟胖子扯皮,随口敷衍一句:“合影也得找对象,咱们现在形象不好,等回去打扮好了再照。”
就在这时,闷油瓶突然将灯光打向了虚空中,紧接着,眉头皱了起来,我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张家起灵皱眉,是血尸还是什么东西?下意识的,我背靠山壁,立刻警惕起来,顺着闷油瓶的目光看去,顿时惊了一下,只见手电光的尽头,与我们石阶平行的虚空中,似乎有一团漆黑的东西,隐隐约约,竟然像个棺椁的形状!
怎么回事?这玩意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我心中一动,难道这就是壁画中的那具棺椁?
此刻光芒过于暗淡,我眼前只能看清一个雏形,也无法判断那究竟是不是棺椁,这时,闷油瓶突然从腰后抽出那把青铜连锁刀,反手一插,猛地插进了山壁的石缝中,紧接着,他从装备包里翻出了两个巴掌大的圆形物件,我一看,顿时觉得惊愕不已,那是手电筒的前头,可以拆换,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灯泡,比现在的手电筒要大很多,紧接着,闷油瓶熟练的将小前头拆下,装上大头。
我一向很少将闷油瓶与这些现代科学的物件联系在一起,看着他熟练的卸手电筒,我突然发现,自己对兄弟的了解太少了,就像至今为止,我不知道胖子的名字一样,而闷油瓶在我心中,应该是点着蜡烛,抱着古刀打坐的人,结果眼前的一幕,让我觉得十分诡异,不经想到,不知道闷油瓶会不会玩魔兽或者大战僵尸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