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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节

  这个想法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耳边仿佛响起了德国美女不太流畅的中文发音,还有那大大方方说要跟我成为情侣时的样子,但我这一刻,却有一种,但愿她已经死了的想法。
  就在我将信捏成一团,紧紧握在手中时,闷油瓶突然睁开了眼,他转头看着我,随后目光落在了我手上的纸团里,他没开口,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将上面的内容告诉他。
  现在这些人中,或许只有闷油瓶是不受“它”掌控的,不!也不一定,“钥匙”确实已经被毁灭了,如果“它”不肯放弃怎么办?唯一知道所有秘密的闷油瓶,将会陷入更加可怕的境地,不仅是“它”,还有路人甲所投靠的那股势力,那股在六十年前,就已经渗入进来的势力。
  我很少能与闷油瓶对视这么久,他的眼睛幽深的如同一个黑洞,任何人看久了,都会有一种被他看穿了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浑身都被剥光了一样,但这一刻,我却无法挪开目光,路人甲这封信里,传达给我的信息太过让人心寒,或许只有这样平静幽深的目光,才可以让我镇定下来。
  片刻后,我张了张嘴,问道:“小哥,那件启动的‘钥匙’,是什么东西?”
  闷油瓶眯起眼看着我,随后摇了摇头,将头靠着车窗,随着车子的摇晃,磕磕绊绊的睡了,我怀疑,他根本就是在假睡,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我一拆信的时候就睡着了?
  难道他在保护我的隐私吗?
  我苦笑了一下,有这样善解人意,不动声色为你着想的兄弟,我该高兴吗?扯了扯嘴角,我看向手中的纸团,不由想起了路人甲的最后一句话,黄色的针剂……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
  呵!生活不是电视剧,怎么可能出现这种事,那么,他这样如同自我牺牲的行为,究竟是为了什么?
  看来,我有必要联系二叔。
  将信抚平,重新装起来,我小心翼翼的收进了衣兜里,如果真的如同路人甲所说,抹杀德国美女的行动失败,那么,这封信,算是遗书了。
  当天下午,我们达到了乌鲁木齐,闷油瓶大多数的时间依旧在睡觉,或者忘天花板,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就如同一个隐形人。
  我现在隐隐有种理解他的感觉,一个人,如果活了很长的岁月,背负了一个千年的秘密,经历了无数阴谋与生死,那么,再多的繁华都能看淡了吧,所以这个心如古井的人,愿意为我守门十年,该是我这辈子的荣幸了。
  虽然闷油瓶依旧如同隐形人,但他这一次既没有失踪也没有失忆,平静的跟在我身边,这让我不安的心平静了一些,在乌鲁木齐休息一晚,由于闷油瓶没有护照,而且身上又带有违禁古刀,因此我们没有选择飞机,而选择坐火车赶回了杭州,路上花了两天的时间。
  期间,我问赵旺铺子里的事情,赵旺迟疑了一下,说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不过,最近的一次巡查,二叔没有出面,出面的是雷爷。
  雷爷?我琢磨着这个称呼,估计是黑面神老雷,巡查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二叔没有亲自出面?想到那个暗地里的交易,我更加觉得不安,心里焦躁烦闷,二叔不用手机,我打长沙老宅子的座机,没人接听,嘟嘟的响声,让我心烦意乱。
  第三天,我们安全抵达杭州,由于身上负伤较多,伤口需要换药,因此刚开始几天,天天往医院跑,闷油瓶没怎么受伤,每天在我铺子里的二楼睡觉,或者在躺椅上晒夕阳,就像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静静的享受接下来的时光,这种感觉再我看来,十分不吉利,心里就像有一个疙瘩一样。
  由于闷油瓶没有衣服,所以这两天都是穿我的,他外形看起来,本来就没我状,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我伤好了些,便问道:“小哥,你有没有空,我出去给你买些衣服?”想了想,自己的语气实在跟伺候皇帝一样,狗腿的很。
  想帮人买衣服,还得用恳求的语气,难怪当初胖子会给他买小鸡内裤,我敢打赌,胖子当时的境遇绝对跟我现在一样,所以才伺机报复,就连我也有种想整他的冲动,不知道给他买个熊猫连帽衫,他会不会穿。
  闷油瓶眼皮都没抬一下,霸占着我的老爷椅沐浴夕阳,明明现在看起来比我还年轻,但那种平淡的神情,却像一个即将入土的老头子,看的我心里很不舒服,最后只能自己去外面,估摸着尺码,随意买了几件。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约一周,我晚上洗澡时,一回头突然被自己吓了一跳,因为我发现,自己的脸不知何时,泛出了一股青色,两只眼珠子红红的,晃眼一看,仿佛镜中站了一个猛鬼。
  我吓的一个踉跄,身上沾着沐浴乳,一不小心就光屁股倒地,顾不得疼痛,赶紧擦干了,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头上带着帽子,包着口罩往外跑,谁知一向没动静的闷油瓶却突然起来了,漆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眉头一皱,淡淡道:“去哪儿?”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敢让闷油瓶知道“拔”的事情,确切的说,我不想他知道。这个人外表虽然冷漠,但这些年来,他的为人究竟怎么样,我清楚的很,现在他好不容易过上两天安稳日子,我实在不想再让他为这些破事烦心,于是假装打了个喷嚏,在自己大腿后面掐了一把,弄的眼泪汪汪,道:“好像感冒了,小哥,我去医院弄药。”
  闷油瓶点了点头,又躺会了椅子上,就在我准备出门时,他突然蹦出一句:“饿了。”
  操!
  我这才想起,今天下午忙着盘店里的帐,现在都七点了,还没吃饭,赶忙道:“我待会儿带外卖回来,别急啊。”这简直是请了尊神回家供,出了门,我马不停蹄去了药店,一拍桌子,道:“小姐,卖朱砂吗?”
  卖药的小姐一愣,道:“朱砂?”
  我点了点头,她看我红红的眼睛,便问道:“你是感冒还是眼睛不舒服,朱砂可没什么用。”这时候,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跳动起来,那是一种很不正常的跳动,仿佛要从胸口蹦出来,我顿时没了好脸色,忍着想揍人的冲动,淡淡道:“我要买朱砂。”
  卖药的小姐被噎了一下,嘴里嘀嘀咕咕说了句:“有病”接着,抽出中药柜的一格,问道:“要多少?”
  我上次在无底洞的服食量,大约是三克左右,这一次似乎更加严重,看来得下狠量,于是我道:“先来二十克。”回去后,我躲到卫生间,直接吃了一半。
  朱砂可以安神固魄,震百邪,但它本身属于金石类药物,不宜多食,更不宜直接服用,但我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吃了一半,有些红色的碎末散在嘴角,就跟嘴角在流血一样,望着镜子里的鬼脸,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不知道这张脸什么时候会消下去,只得包着口罩,提前上床,闷油瓶在客厅安安静静吃外卖,我随口说了句身体不舒服,先睡,便将门反锁。
  第二天我被手机吵醒,电话另一头传来胖子的大嗓门:“天真,杭州我就不去了,北京堂口里事情扎了一堆,小哥你可得好好看着,胖爷可告诉你,小哥没什么亲人,不能亏待人家。”
  我揉了揉眼睛,道:“哪儿干,我还在想要不要给小哥修个神坛供起来,对了,那心脏的事,你给我留意着。”胖子那本沉默了一会儿,随即问道:“怎么?又犯了?”
  我点了点头,跟胖子一说,胖子当即道:“你先用朱砂顶着,我回去立刻联系我美国那哥们,等我的好消息吧。”挂完胖子电话,我照了照镜子,脸又恢复了原样,心烦意乱之下,我去拨二叔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这下我坐不住了,第二天就回了趟长沙。
第四章 夜探祖宅(上)
  闷油瓶虽然知识广博,但在照顾自己方面实在很将就,一天一顿饭,只要饿不死就不会主动找吃的,我临走时跟个老妈子一样,吩咐赵旺要按时给他叫饭,话还没说完,闷油瓶已经背了个包裹,看了我一眼,淡淡道:“走吧。”
  我没反应过来,他这是要一起去?我回家?他跟着干什么?
  刚想问为什么,闷油瓶却主动开口,淡淡道:“不要问,我保护你。”我心里一惊,浑身如同泼了一盆凉水,连闷油瓶都觉得事情还没有结束,那么路人甲……他究竟能不能成功?
  两个月……为什么他会以两个月为期限?
  我回长沙,先去了父母家,难免被他们逮到一顿好训,说我连爹妈都忘了,一个多月,连电话也不打一个,我连忙讨饶,准备给家人介绍闷油瓶,顺便告知一下闷油瓶的个性,免得爸妈觉得我朋友礼貌,结果话没开口,闷油瓶突然淡淡笑了一下,礼貌开口:“伯父、伯母,我是吴邪的朋友,叫我小张就好了。”
  操!我怎么忘了,这小子是影帝啊!小爷我供你吃供你喝,就差没造一座神殿奉起来了,你这么能演,平时给我个好脸色会死吗?会死吗!
  接下来的事情,闷油瓶到没有让我操心,话虽然不多,但也不会板着一副死人脸,吃饭间,我打听二叔的事情,我爸笑道:“你不是最怕你二叔吗?怎么今天主动问了。对了,他妈,老二那天打电话怎么说来的?”
  “说是要出门办事,得两个多月吧。”
  两个多月?我心中一动,是巧合还是意外?
  我觉得这事有蹊跷,当天在家休息了一晚,觉得还是得问老雷,第二天一张,我奔向二叔开的茶楼,里面的服务员客客气气的请我进去,我带着闷油瓶在包厢坐了半晌,老雷才踱步过来。
  依旧是面无表情,穿了一身黑色的唐装,到是跟我二叔的架势很像,一见我,先是一愣,随后将目光移向了我身边的闷油瓶。
  我正想着,他突然快步走到了闷油瓶旁边,一向冰冷的神情,竟然出现一丝裂痕,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一幕,让我想起了霍老太第一次和闷油瓶见面时的场景,顿时心下一惊,没等我开口,老雷嘴角动了动,双膝一弯,笔挺的身躯竟然直直朝着闷油瓶跪了下去。
  还好我已经历过这种场面,否则还真不知道作何反应。
  闷油瓶正瘫坐在椅子上,目光淡淡的瞥了老雷一眼,在他跪下的一瞬间,单脚一抬,稳稳抵住了老雷的膝盖,紧接着,就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老雷身形猛的又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