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是个维吾尔族的中年人,皮肤黝黑,眼神显得很深邃,他车开了一半,突然问道:“先生,您去那儿做什么?”他的汉语还是挺流利的,显然已经跟汉族人民亲如一家。
不过他这话问的有些不对头,一个开车的,他所接待的客人,都是从西边来,往东边去,来来去去的理由,说也说不完,因此一般坐车,很少有司机会问乘客去目的地干嘛。
我觉得有些奇怪,但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我实话实说,说自己想起参观一下当地的疗养院。
维吾尔族人立刻就放慢了车速,透过后视镜对我说:“先生,那里已经插了,你恐怕无法参观了。”
“什么?”我愣了一下,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维吾尔族人说道:“一年前吧,那里已经是危楼了,早该拆了。”
确实早就该拆,但那间疗养院,因为事关某些机密,因此一直保留了下来,这些机密别人不知道,我却是清楚的,怎么会有人敢动它?
我心中有疑惑,但还是让维吾尔族人继续开,一边问道:“是谁拆除的?”
维吾尔族人说,当然是开发商,从上面买了地产权,准备在那里建一家赌石会所。
赌石也是玉的一种玩法,历来有一刀穷一刀富的说法,玉石刚被开采出来时,都是被一层如同岩石的表皮包裹着,这层表皮没打开,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玉,究竟是上品还是下品,因此就诞生了赌石的玩法。
会所的人将没有开过的原石收集过来,买主买的其实就是一种运气,或许能花五千买到价值百万的整玉,或许会花百万,买到一片碎玉。
但这个毕竟也不是明面上的生意,因此大多是都会以玉石贩卖为幌子。
我心里的疑惑更加重,来这里玩赌石并不稀奇,因为采集点就在附近,到这儿来货源来的很快,因此有人想夹建赌石会所,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稀奇就在于他的选址,以及后面的事。
我忍不住问道:“难道插房子的时候,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维吾尔族人很惊讶,道:“拆的时候没发生过什么事,不过会所建好之后出事儿了,死了好些人。”我心里惊了一下,不动声色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维吾尔族人有些奇怪,道:“你不问问为什么会死那么多人吗?”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百分百是那只禁婆在作怪,敢去拆那个地方,简直是找死。
上面的人不是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如果没有授意,当地的后台,也不敢将地皮卖出去的。
这一切的一切,就是“它”在清场。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抹去,格尔木疗养院,以及它里面曾发生过的异变,就此被抹杀了。
第二章 上门生意
见我没问,维吾尔族人自发的解释起来,小声道:“是闹鬼,据说看到长头发女人,一直坐在镜子前面梳头,然后……总之别提了,建起来没多久,死了好些人,后来只能将那地方废弃了,现在还没有入夜,等到了太阳落山,那一片地方都没人敢去,如果你再晚一点,恐怕连车都拦不到。”
我道:“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维吾尔族人示意我看天色,道:“太阳要落山了,我现在开车载你过去,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他眯了眯眼,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几下,我心中了然,忍不住好笑,道:“我还要搭你的车回来,既然如此,刚才谈的价格翻一圈。”他立刻什么话也不说了,车速又快了起来。
事实上,我刚才上车根本没有讲价,看来他认定我是一头肥羊了。
我们所住的招待所离疗养院有一段距离,但格尔木并不大,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大约十五分钟的全速前进后,我们在一个广场前停了下来。
这是个小广场,周边有一些民房,此刻虽然夕阳西下,但民房里大多亮起了灯,从灯的数量上来看在,后边实际住户并不多。
而我的眼前,出现了一栋形似别墅的精美会所。
这样的建筑,在格尔木算是档次很高的,大约是因为玩赌石的都是比较阔绰的人,因此会所和周边简易的民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会所一共两侧,黑白风格,据说还有一层地下室。
外表是钢化玻璃门,里面应该还有一些防事故措施,大约加了卷叶门一类,从这里看去,黑漆漆的。
玻璃门上了铁锁,从那一圈一圈的铁链不难看出,似乎是想困住里面的什么东西。
会所的外围,是一圈围墙,正门是铁门,也上了铁锁。
我身上提前带了一些装备,匕首、手电筒、当然,还有黑驴蹄子,我不知道有没有用。
维吾尔族人见我要从铁门里翻进去,不由吓了一跳,道:“我以为你只是来看看,千万别进去,我不是吓唬你的。”我看出他是真的很害怕,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事,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就出来。”在维吾尔族人见鬼一样的表情中,我翻过围栏的铁门,朝会所走去。
跟我预料的差不多。会所的外层是锁死的钢化玻璃门,里面还有防盗卷叶门,卷叶门阻隔着,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
我绕着会所走了一圈,所有能出入的通道,全部被封死了,我根本没有办法进去。
事实上,我自己也明白,格尔木疗养院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或许什么都没留下,唯一留下了一只禁婆,可这禁婆又有什么用呢?难道我要去找到它,然后问它:“嗨,四年前我们见过一面的,那个曾经和你组队的小哥最近来过吗?”
我没那胆子面对禁婆,即便它就在我面前,恐怕我也问不出什么。
饶完一圈后,我确定再也进不去,心中忍不住想到:这要是在斗里就好了,直接上炸药炸,可惜这不是斗里,而是在城市里,在光天化日下。
最后我想了想,决定从房顶入手试一试,如果不行,就只能放弃了。
一般像这种设计,房顶都会开一个小小的天窗,属于一种防火措施,平时是关着的,一旦有火情,窗户就会自动破裂达到排烟的效果。
我费了一些劲儿才爬到房顶,那里确实有天窗,但令人遗憾的是,天窗山不知为何,竟然浇筑了一块铁板。我略一想就明白过来,恐怕是用来困禁婆了,换句话来说,这禁婆虽然没有在斗里,但它被关在了一个比斗还小的死空间里,不知何时才能出来。
也许等到它也从这个世界消失,再没有人庇护这块地方时,人们拆除了房屋,会发现一具长发尸体。我知道自己这次的行动是失败了,心里没有来的觉得一阵悲哀,为里面那只禁婆,也为闷油瓶。
最后,我只得返回,维吾尔族人道:“整个会所都被封死了,据说里面有一些原石没有带出来,之前还有一些混混,想进去偷原石,从墙角打了个洞,结果进去了就没出来。”
洞?
我不关心那几个混混,身边没有闷油瓶,就敢去禁婆的地盘,摆明了找死,我关心的是那个洞,之前似乎没发现。大约是看出了我的疑惑,维吾尔族人道:“后来洞口被封死了,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地方。”
维吾尔族人实在很热情,一边开车一边总跟我搭话,我提醒了他专心开车,他尴尬的笑了笑,开一会儿,又继续跟我搭话,后来我见马路上车辆比较少,也随他去了。
见他这么善谈,我想起了自己这次的目的,开始跟他打听玉石方面的消息。
维吾尔族人一听,笑道:“哟,原来您也是来跑玉的。实不相瞒,来我们这儿的,一般只分为两类人,第一类是旅游的游客,把我们这儿当中转站,第二类就是来跑玉的。”
我乐了,道:“你还会用成语。”
他表示小意思,道:“天南地北一家亲,都是一国人,只是生长的水土不同,咱们不说两家话。您跑玉,是准备跑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