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又说回来,我这人当个小老板合适,但像三叔、二叔那样的大老板,真的不适合我,我心软,手底下的人犯了事儿,很难狠下心来,因此手底下的一帮人一般跟我相处个三五天,就能将我的脾气吃透,光看严大川没大没小的样子就知道了。
话虽如此,冯广能说出这番话我还是觉得挺感动,勉励了既然一番,便约定,无论结果怎么样,一定在三天之内赶过来汇合。
严大川不怕死的问道:“老板,要您三天之内没回来咋办?”
我气的够呛,道:“咋办?你以后的工资就没人发了,给老子卷铺盖走人。”
商议完毕,我带着热哈曼开始向那道悬崖走去,那是热哈曼与闷油瓶分手的地方,此刻是正午,阳光刺目,我回忆着热哈曼之前的描述,眼前似乎能看到一个浑身披了金色阳光的年轻人,他沉默的蹲在悬崖边,一道一道放着绳索,逐渐没入了无边的雪原。
张起灵,在这茫茫雪山之中,你究竟证明了些什么?现在,你又在哪里呢?
第十三章 雪人
接下来的路比较长,但好歹没有遇到什么意外,当当天下午左右,我看到了热哈曼所说的悬崖。
那是一个仅有两米宽的窄道,两旁是高耸的冰壁,蔚蓝色的冰壁在夕阳下,反射出夺目的光辉,有些棱角处,还显现出七色的彩虹。
还未靠近冰崖,就已经有一样东西吸引了我,那是一个本不该出现在雪山里的东西。
一截很长的铁凿,三分之二都打进了冰崖前的坚冰层里面,裸露了三分之一在外面,顶端还有一个铁帽。
热哈曼见了,解释说,这截东西应该是闷油瓶打进去的,冰壁光滑,绳索没有可以捆绑的受力点,所以便人为的打一根凿子进去,将绳索栓在上面,作为受力的保险绳。
他说,他当时离开时,闷油瓶就是蹲在这个位置,在跟现在差不多的时间,整理着绳索。
我想象着那副场景,忍不住眯了眯眼。
闷油瓶实在是一个勇者,虽然我这些年胆子大了不少,但如果真让我一个人进入雪山深处,我恐怕根本无法做到,没有进入过雪山的人,是无法体会那种孤寂感的。
但是张起灵做到了,一个人,一只装备包,一把刀,走入了雪山整整半个月。
这不是人,这他妈的是神,而是神经病的神!
按照原定的计划,我是让热哈曼将我送到这里,毕竟他不愿意去,于是我停下来,示意他可以走人,放下装备包,开始检查那根铁凿。
凿子很牢固,被冰冻的很结实,不需要我再打一根,直接将绳子套上去就可以了。接着,我拿出手套、绳索、冰刀等一系列装备,但做到一半时,我发现热哈曼还没有走。
他站在悬崖边上,一动不动盯着我手里的动作,我忍不住道:“难道你准备在这里休息?”确实,现在已经夕阳西下,如同他现在上路往回走,走到玉脉的位置,起码已经是晚上十点钟左右了,这在雪山里,确实比较危险,他如果准备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走,那倒也无可厚非。
我问完,热哈曼神情有些迟疑,他道:“我想,我应该跟你一起去。”在雪山里,多个人就多份照应,即便不说互相帮忙,至少对于心理上来说,也可以驱散那种可怕的孤独感。
我确实很希望能有人陪我走,但热哈曼,我记得他是很忌讳前面的路程的,因此,他说出这句话,我觉得有些意外。
想了想,我明白过来,他是怕我出了什么事,玉脉的生意泡汤,于是道:“我会很安全的回来,既然你不想去,不用勉强。”带这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人,反而容易坏事。
热哈曼还在迟疑,我觉得,他跟我一样,是个挺纠结的人。
待我将各种装备都整理出来,扣上绳子,带好手套,背上装备包时,热哈曼终于下定了决心,道:“不行,我还是要跟您一起进去。”
我忍不住失笑,道:“那还等什么,走吧。”要是平时,我可能不会带一个陌生人,但按照我的预料,这次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危机,况且热哈曼毕竟是在雪山脚下长大,总会比我多一些关于雪山的知识。
这种绳子是一整条折成两段使用的,不需要绑在固定物上,只需用铁扣套上去,便可以达到稳固的目的,下去之后,拽着其中一根绳子抽,便能将整条绳子都收回来,是近年来登山人士的热卖品,算是一项新设计,比以往我们用一根绳子就必须丢一根,已经显得很方便了。
这个悬崖我并不清楚有多高,因为悬崖下不远的地方,就是一片腾起的雪雾,将下方的环境完全遮掩了,肉眼看去,下方十米左右的地方,就开始云烟雾绕。
这条绳子总长是四十米,折叠后的可用长度是二十米左右,但由于我们到时候还要沿着这面悬崖返回,因此我并没有折叠绳子,而是直接用单绳,使得长度达到了四十米。
四十米已经是一个很高的高度,我估计应该差不多够用,便握着绳索,捏着冰刀当下往下,热哈曼没有什么经验,在我的上方,动作僵硬而迟缓,我鼓励他放松,别紧张,热哈曼苦笑:“人老了,还要你们年轻人来安慰。”
对这句话我很有意见。
古人说三十而立,我也不过而立之年,正值鼎盛,至于热哈曼,大约也就比我年长几岁,他这个说法,实在很占我便宜,我便道:“没事,一回生、二回熟,多爬几次就习惯了。”
热哈曼呛了一下,道:“那可得要了我的老命。”
我看的出来他确实很紧张,便没有再刻意为难他,很快,我们穿过了雪雾层,悬崖下方的景象也展现在眼前。令我意外的是,下方是一条冰河。
确切的说,是一条冰道,由于被冻的很结实,乍一看,就像是一条冬天结了冰的河道,东西走势,河道的另一边是冰川地带,高低不平,参差突兀,人根本没有办法通过。
绳索比我预期的还剩了五米左右,也就是说,这悬崖的高度,大约在三十五米,下方的这条冰河,西边紧挨着冰川地带,无法前进,剩下的就只有向东走,这大大的方便了我对闷油瓶行踪的了解,因为这样的环境下,闷油瓶当初也只能像东走。
我们开始沿着坚硬的冰河往前,热哈曼问我,一路上需要注意什么,我想了想,道:“人,只要跟人有关的东西,就是我们需要留意的。”
“人?”热哈曼愣了愣,突然指着我的后面,道:“那个算不算?”我的后方,就是冰河旁边的冰川地带,顺着热哈曼手指的地方一看,我顿时愣住了……
在那个地方,有一个穿了衣服的雪人。
这个雪人不知道堆了多久,但由于雪山里特有的寒冷天气,雪人不但没有化,然而有种坚冰话的趋势,在夕阳下反射着光芒,它处于冰川的下方,这里地貌广大,一不留神,真的很难发现,如果不是热哈曼,我肯定会忽略过去。
盯着那个雪人,我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算不上歪打正着?
究竟是谁这么牛逼,居然在这里堆了个雪人?
由于距离的关系,我只能看清雪人穿了衣服,但具体是什么款式,却难以看清。从衣服上,往往可以判断出很多信息,虽然我觉得这个雪人绝对不可能是闷油瓶堆出来的,但还是决定带着热哈曼过去看一下。
事实证明,我这个决定是很正确的,当我们靠近这个雪人时,我震惊了,确切的说,我直接跳起来了!
这、这件衣服……靠,这不是闷油瓶的吗?
热哈曼显然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震惊,一脸你怎么了的表情看着我。
我此时压根没工夫搭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闷油瓶堆雪人……闷油瓶在这个地方,在昆仑山脉里,堆了一个雪人?
他难道是爬山崖的时候,不小心手滑,一下子摔下来,摔坏了脑子?
而且最令人不能理解的是,他还给雪人穿衣服?
好吧,即便闷油瓶这个活了至少一百年的老怪物,在走到这个地方时,突然童心未泯,觉得堆一个雪人,那么堆就堆吧,没有人会说什么,但问题是,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雪人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