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指引大家从石府中攀爬而下的威尔岗格罗却并不这么认为,或许血族比人类有着更加敏感的直觉,他旗帜鲜明地反对了往山谷里面进发的计划。
作为与大自然有着最亲近关系的岗格罗氏,他凝重地告诉我们,在山谷里面,极度危险。
如果说去与邪灵教在外面的高手拼命,是九死一生的话,往山谷深处前进,就是有去无回。
不过我们认为他的话似乎有些大题小作了,这山谷深处的危险来源很多,但是主要就集中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就是荒蛮山野中最寻常可见的瘴气,这种由动植物腐烂的尸体汇集而成的毒气能够让人阳气外浮、腑脏虚损,轻则痢疾,重则伤寒,蕴热沉沉,昼夜如卧灰火中;其二则是毒蛇猛兽,异虫鬼物。
这第二因素并不足虑,一则我们这里人手充足,高手辈出,既有精通丛林生存的特种军人,又有炼毒驱虫的养蛊人,余者皆都不是体弱之辈,唯有第一种,倒是有些让人发愁;不过也真是巧了,朱晨晨来自道门医学世家,又生于古时瘴气横行的岭南,自然精通于驱瘴之术,遑论是草药还是术法,都有其玄妙之处。
如此看来,其实往谷中行去,不失为一个很好的选择。
威尔总是说这山谷之中,有大恐怖,然而具体所指,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不过他表示,倘若真的要往谷中行去,他宁愿静待于此,找一个阴气旺盛、没有虫蛀的地方安歇,等数月之后,风云停歇,再做打算。
当然,作为朋友,他即使被爱德华这些家伙发现,也不会将我们的行踪透露出。
这山谷地势奇特,云雾下沉,将头顶的天空笼罩得雾气蒙蒙,太阳很难照射进来,使得此处空气格外的潮湿温润,林子低矮,最高不过七八米,遍地的苔癣和蕨草,绿得似玉,红的如火。
当听到威尔说出这一番话来的时候,我心中不由得一阵跳动,感觉到威尔所想要表达出来的意思和决心。
见大家一直为此争论不休,在一旁不说话的王小加突然抬起了头来,环顾四周,说为什么我们不在这里预设伏击圈,将我们身后的追兵给一举消灭呢?
这个性格倔强的女孩所说的话语,让一直在犹豫怎么逃离的我们,都不由得一愣。
是啊,既然我们是如此地憎恨围剿我们的邪灵教,而且目前的人员也还算是齐整,为何不如同在登仙岭一般,主动设下伏击圈,将欲图收割我们性命的那些猎人,通通转化为猎物,将他们给反杀呢?若如此,一是为了死去的兄弟姐妹们报仇雪恨,二是化被动为主动,主动出击,一消我们心头的恶气。
然而在经过一番考虑之后,我们却发现需要面临的问题却是很多。
首先追击者的主事人不可能像鬼面袍哥会的大供奉刘罗锅一样,如此大意,其次对手实在太过强横,已知的敌手就有传奇男爵爱德华、神秘的赶尸匠人、数名南洋黑巫僧、指使藏獒的驯兽师以及诸多未曾露面的神秘人物,后面还有匆匆赶来的鬼面袍哥会大拿,说不定就有其白纸扇或者坐馆大哥级别的人物……这些家伙称得上是群英荟萃,英雄云集,多方高手组成的国际化团伙。
而看看我们,七个集训营学员、一个22岁的女教官,一个叛出家族的吸血鬼还有三个身上有伤的特种兵。
敌人是残忍而狡诈的,仅仅一个回合,些许功夫,我方就有三名人员跌落悬崖,失去性命,我若不是小妖朵朵拼死相救,说不定也得化作一摊肉泥,护了来年那灿烂的春花。
然而即便如此,我却从大部分人的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斗志。
这斗志是怒火所转化而成。
特别是老光他们来自红龙特种部队的三个男人——他们的部队,是全国排行前十的战略型特种部队,接受着最残酷的训练和最全面的战斗体系培养,随时奔赴战场,即使在和平时期,也常年游走于死亡的边缘,自然有着独有的骄傲和自豪。
然而他们这一趟任务,却已经有四个兄弟,永远地躺在了枝叶腐烂的丛林中。
特别是刘明的死去,让老光等人更加接受不了,导致了他们一直都在沉默。
这沉默并不是怯弱,而是不断发酵的怒火。
老祖宗教导我们,当自身实力不如敌人的时候,我们可以依托较大的作战空间来换取时间,移动兵力包围敌方,以优势兵力速战速决。
对手的强大并不是我们逃避的理由,是人,总会有弱点的。
在经过了又一场激烈的言语讨论和交锋之后,王小加的提议居然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骄傲的学员和军人们不愿意像老鼠一样逃来逃去,我们更乐意让敌人自食恶果,哪怕我们自身也会死亡。
每一个人胸中都有热血,而作为新生代的我们,更是有这种积极应对的斗志。
我问威尔的打算,因为对于他来说,这毕竟是我们的战争,而不是他的。
在经过一番沉默之后,威尔告诉我,他可以留下来,帮助我们战斗,但是如果局势不对的话,他可以选择逃跑。
他说得很坦诚,眼睛里一片清亮,我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问题。
计划就这样决定了,我们首先要做的和上次一样,需要先选定一个主要的伏击圈。
然而因为对这谷中并不熟悉,我们还是需要对自己所处的方位,作一个详细的搜索,以便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占有地利的优势。
整整一上午的时间里,我们都在这山谷中搜寻,两人一组,每组相隔不超过两百米,分批搜索,仔细巡查,务必将这里的地形记得清楚。
因为威尔独特的身份,我和他分在了一组,实力强劲的我俩,比寻常小组要离得更远一些,很快就来到了离落脚处五里远的一个溪流小潭处附近。
正在这个时候,一米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从天空洒落下来,照射到了这不到二十来个平方的深潭口。
然后让我和威尔愣得一步都走不了的奇异景象发生了。
七彩的光芒中,仿佛有一扇门被推开,在门的背后,是葱葱郁郁的树林子,一行人从上往下在缓慢行走着。
这一行总共八人,三个女人,五个男人,这潭上浮现的景象栩栩如生,将他们所有的形象都映照在了我们的眼帘中,威尔忍不住拿起胸前的单反相机,咔咔咔地连拍了好几张,激动得不能自抑,嘴唇哆嗦地连说大自然真奇妙,竟然在这里,能够见到如此神秘的幻境,这是海市蜃楼么?
他转过头来看我,发现我脸色不对,问怎么了,这些人你认识?
我点点头,说是的,我认识。
正当我准备跟他说些什么的时候,那清潭上面的画面一阵摇晃,突然又变了一副场景。
第三十六章 恐怖深潭,青铜棺樽
我和威尔像两个呆头鹅,傻傻地看着那深潭上面的图像转换。
出现在我们视野中的,是一处陡峭的坡崖下坡路,一个嘴唇上面留得有两撇整齐胡须的眼睛男缚手而立。
这年头留出这么整齐胡子的人并不多见,如同武侠小说里面陆小凤的那四条眉毛一般,让人看上一眼,就记忆深刻。
这个“陆小凤”看不出年纪,或许三十,或许四十,反正就是一副睿智而精干的模样。
而在他的旁边,一个矮瘦的黑袍男子正在跟他说着话,那个男子长得丑陋之极,如同钟楼怪人,有一个头上包裹着蓝布的后生子在给黑袍男子打伞遮阳——事实上,他们头顶的天空,阴沉沉的,并不见半点阳光。
一群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人动作僵硬地跳动着,在这陡峭的下坡路中,走得让人格外揪心。
有许多头上包蓝布、脸上带着川剧变脸面具的人在照顾着黑衣人下山,其中间杂着几个脸上抹着白灰的东南亚黑巫僧,以及一个眉毛极浓的中年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