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我刚刚抽回,杂毛小道惊声叫道:“不可!”
我一愣,停住了手,正想问为何之时,杂毛小道又是一声大叫道:“我操,蚀骨阴雷,快跑!”
他猛然拽着我的衣服就往后跑,而我在那一瞬间也感到了莫名的惊悸,这是炁场敏感者所带来的副作用,当下也顾不了什么,我抽回鬼剑,死命朝着回路跑开。
危急关头,我和杂毛小道爆发出了巨大的潜力,从启动到奔逃,一秒钟就有近十米的距离,然而弹指一瞬间,有一股低沉的雷声从我们的身后冒出,就像将鞭炮往水里面扔了之后爆发出来的那种压抑炸响——咕咚!接着,有满天的血雨骨渣,朝着我们的背后袭来。
这一下的威力堪比炸弹,手法跟我们在鬼城酆都鬼洞附近所遇到的奈河冥猿,几乎是差不离。
也就是在这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昏暗的走廊里突然爆发出一大股的暗金光芒来,低调而奢华的色彩将我们的脸膛印照。
我回过头去,但见拇指粗的肥虫子在这一刻撑起了偌大的防护网,将呼啸而来的碎肉骨渣,悉数挡在了我们的半米之外,再高的速度,也前进不得一寸。
啊……惨叫声依然响起,然后低沉,我看到在我身后两米处,有一个保安翻倒在地。
他整洁的保安服上面出现了无数的血窟窿,泊泊的鲜血滚冒而出,浸染在了绿色胶皮蒙住的地面上来。
我诧异地往前看了一下,谢一凡、罗喆和另外一个年龄稍长的保安队长,也是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们这边。
我这才想起来,估计刚刚死去的这名保安,之所以没有跟其他人一般继续往前跑,大概也是抱着就近看一下热闹的想法,然而他这强势围观的态度,将他生存的希望给断绝了,当我们越过他的身边时,一大篷高速爆发的血肉和破碎骨碴,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将其变成了一具漏筛一般的尸体。
肥虫子身躯一震,那些被阻挡在半空中的血肉悉数掉落。
待这里稍微一稳定,杂毛小道冲上前去,将手指抹向了地上那个保安的鼻下,片刻,回头朝我摇了摇头,叹息说不行了。
短短不到十分钟时间里,这古怪的厂房里竟然已经死了四个人,谢一凡等人不由得浑身发抖。
这个宝岛同胞冲上来,拉着我的手,恐惧地说道:“陆左、陆先生,怎么办?刚才我们尝试着进来了,然而一阵风吹起,结果将门给死死锁上,怎么都出不去了,外面也没有人听到我们的喊声,我们的手机、对讲机……所有的联络手段,都没有信号了,这如何是好?”
杂毛小道眉头一挑,寒声说道:“诸般恶鬼,好厉害的手段,经过这么久时间的铺垫,今天这是准备爆发了么?”
他并不理会旁边这惶急不安的三人,而是扭头朝着两位台湾风水师消失的车间跑去。
我瞧见身前围着我的这三位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快速念了一遍九字真言,手结不动明王印,然后在三人额头快速地点了一遍,口中清喝道:“灵!”
此言一出,空间一震,将我所理解的那“临事不动容,保持不动不惑”的意志,悉数传达在他们的心神中,总算是安定了一些下来,我担心杂毛小道的安危,拍拍三人肩膀,说道:“跟我来!”
谢一凡、罗喆和那个老保安跟着我,一直来到了车间的入口。
我朝着黑暗中喊道:“老萧,缓着点,别着了道。”
前面的那身影这才停了下来,我一边走一边问谢一凡,说这厂房停多久了?谢一凡告诉我,说三个月吧,年后的时候摩托罗拉减产,手机线就准备技改,挪到A4区去,结果就停下来了……
我们说着话,走到杂毛小道跟前时,这才发现这个身影跟杂毛小道相差甚远,根本就不是他。
我的脊梁一绷,左手食指舔了一下舌尖,然后将唾液抹在眼角上,瞪眼一瞧,但见面前这身影死气浓浓,透着一股诡异。
旁边的谢一凡还待跟我说这厂房的情况,被我一把给拦住了,停在了三米处,轻声说道:“小心!——你是谁?”
感觉到我们都停了下来,那个身影缓缓转了过来,竟然是和小雷一块儿消失不见的老沈。
只见这个来自江门的风水师脸色铁青,左眼角止不住地跳动,表情木讷,想来是中了邪——不过杂毛小道怎么会在转眼之间,就不见了人影呢?
老沈淡淡地看着面前的我们,并没有立即就扑将上来。
他眼角的肌肉抽动更加厉害了,好一会儿,他居然开口了,口音怪异:“没想到,你居然也参与进来了——陈老魔真的狡猾,死不入套,竟然将你们两个给派过来应招,实在是可恨啊!”
我有些发愣,说陈老魔是谁?还有,我们认识么?
老沈的声音阴恻恻,飘渺不定,含着恨意说道:“我知道你,你也应该也知道我,不过即使不换面目,你也不会知道我是谁的。呵,听老秦说起当年的你们,只是两条小杂鱼,随意可捏死,没想到几年过后,你居然能够将茅山的烈阳真人给打趴下,三大长老或死或伤,无功而返,成长得如此之快,难怪他会对你另眼相待。不过那又如何,你再快,不过区区几年光景而已,也只能说明茅山宗自虚清道人、李道子这黄金一代之后,越发不成气候了——总不成我们这些练了一辈子功法的老家伙,还弄不过你这小毛头吧?”
我一头雾水,不过听他扯起了茅山宗陶晋鸿之前的著名人物,年代似乎很久远的样子,故而恭声问道:“呃……前辈,在下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明示!”
老沈的眼睛明暗不定,里面似乎闪烁着些许难以言叙的光芒。
终于,他深深吸了一口凌晨的寒气,淡淡说道:“没有大鱼,小虾也可,总不能够空手而归才是,今天也算是给我乖徒儿一个交代。好吧,不多说,老夫送你上路!”
此话已了,我眼睛一花,面前三米处的这身影倏然已到我的面前,举掌便拍。
这一掌,气势滔天,无尽烈风从不可知的地方狂涌而来。
我身后的谢一凡等人站立不住,纷纷往后跌去。
鬼剑来不及,我咬牙,硬着头皮顶上,单掌齐出,大声喊了一声:“镖。”
九字真言,最重的就是气势和心灵契合,倘若心境可对,便能够从不可知的佛陀之处,援引神通。
我当日在藏区,与小喇嘛江白,以及日喀则诸僧参详,颇有收获,所以也有信心,与之对决。
然而双掌相击,我感觉脚已然抓不稳地下,身子就腾空而起来,像那断线的风筝,往高处飞去。
第十九章 战闵魔
两相一接触,我倏然发现原本并不算是高手的老沈,此刻已然将人类身体的潜能发挥到了最极致,浑身肌肉绷紧,一掌挥出,竟然有不可抵御的力量,狂涌而来。
我身子腾空而起,但见那家伙身子微微一蹲蓄力,然后轰然跳起,化掌为爪,五指之上的指甲又黑又尖锐,朝着我的脚踝处抓来。
经过这些年的生死相搏,我早已非那吴下之阿蒙,自然不可能一招便被弄倒,身子还在空中,无力可借,于是深憋一口气,稍微延缓一些速度,然后右手手腕一转动,回身去削。
中了邪的老沈似乎并不在意是否受伤,速度竟然又快了一分,爪子与我的鬼剑砰然相撞,擦出了些许火花来。
我借着这撞击的机会,运用劲力一激,将鬼剑吸收邪灵的特性发挥出来。
接着我一个翻身在地,鬼剑死死地粘住了老沈的右手,如同武侠剧中的那吸星大法,试图将他体内的邪气给吸收过来,炼化镇压。
老沈这一击不成,反而被我给防守反击,略微惊异,不过他并不会惧怕这成型不过半年的鬼剑,用鬼气一震,我的右手立刻感受到如同电击一般的酥麻。
我往回一扯,终于与他分离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