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心脉深处那曾经的印记,也与之交相呼应,如那南北极磁石,这两者融合一体,朝着我的脑域袭去。
一阵铺天盖地的黑暗侵袭,如巨石压顶,我却双手回拍,将浑身的气劲转化为恶魔巫手的力量,与其击挡。
轰然一声,我听到一声惨烈的呼叫,从仿佛很近的遥远之处传入我的耳中。
这一场无声的战斗极为凶险,我瞧见李家湖终于平静下来,直到灵降源头已灭,而他呼吸通畅,显然是在虎皮猫大人的护翼之下,总算熬过了这次劫难。
我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须知此役最难的不是清除灵降,而是保住受降者的性命,所幸我做到了。
喘了几口气,虎皮猫大人抖了抖羽毛,围着朵朵转了几圈,然后与我们告别道:“我去看看,到底是哪个狗东西在弄这腌臜事,你们且等,大人我去去便回。”
这肥母鸡朝着窗口飞去,朵朵交待道:“臭屁猫大人,你可要小心呢!”
听得这窝心暖暖的话儿,大人心中一颤,差一点儿撞倒了墙上去。
我站起身来,走到窗口往外望,但见在远处街角的地方,有一个红袍僧人正朝着这边望,见我看来,他故作不经意的将视线移开。
我心中冷笑,这些家伙欺生,当中国人是那软柿子,我倘若真软了,岂不是应了他们下怀?
都说猛龙不过江,但是兔子逼急还咬人,到了现在,为了雪瑞,我也只有破釜沉舟了。
虎皮猫大人跟踪盯梢者而去,病床上的解降工作则已经进入尾声,为避免太多的解释,我将小妖和朵朵唤回槐木牌中,然后揪着臭烘烘的肥虫子,让它自己去卫生间洗刷几遍。
肥虫子不情不愿地离去,我则将早已经敲得翻天的门给开启。
这门一开,我才见到外面围着一堆人,首当其冲的便是雪瑞妈妈Coco女士,她一脸焦急地问我到底怎么样了,老李没事吧……
她话儿还没有说完,房间里那股排泄物的气味便铺天盖地的侵袭而来,熏入她的口鼻处,立刻天旋地也转,干呕几下,话也没有说了,人便给熏昏过去。
顾老板在后面指挥护士扶住她,捂着鼻子叫嚷,说陆左,到底怎么回事啊,这病房怎么变成毒气室了?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之上还有虫子爬行的黑色浓浆,再回头,一床的秽物,虫子满地爬,那臭气浓郁得跟高百分比的浓氨间一样,确实是十分恐怖。
我吩咐旁边的医务人员,说请给李先生换间病房,洗一个热水澡后安心静养便是。
身处缅甸,类似的事情虽少,但是也都有听闻,钱给足了,那些医务工作者倒也敬业,带着口罩便进去了,我则去洗了一个手,跟顾老板说老李应该没事了,过一会儿我给他们公司的工作人员留一个调养的药方子,修养一两个月便无大碍,走,我们去外面,找个地方聊一聊雪瑞的事情。
顾老板喜形于色,说好,陆左,我说找你来没错吧,手到擒来啊。不过,呃……你去洗个澡吧,不然自己和别人都难受。
瞧见顾老板一副都要被熏晕的表情,我装作要将手揩在他身上,吓得这家伙敏捷度瞬间超出上限,惊慌地往后躲闪,惹得我哈哈大笑。
我下了飞机就直接赶到了医院,行李箱也在这里,老李换了房间之后,我在他的浴室里匆匆洗过后,来到医院主楼前的花园里,这边有一个专供人吸烟的区域,顾老板坐在那儿等我,见我过来,散我一只烟,我摆摆手,说不用,还是谈谈雪瑞的事情吧。
我们两个坐在石凳上,不远处还有安保人员,蓝色的烟雾迷胧中,顾老板盯着我好一会儿,突然叹了一口气,说陆左,多谢你。
我说都是自己人,何须多言?
顾老板摆手,说真的要感谢,你知道么,陆左,我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就觉得这人日后一定能成大器,没想到我还真的是一言成谶了。
我也感慨地说:“顾哥,当初若不是蒙你看重,说不得我还在江城那个工业园里面卖快餐,这情谊,兄弟我一直记着呢。”
我们两个说了些掏心窝子的话,然后顾老板说雪瑞失踪一事,他们现在是抓瞎了,除了报案之外,只有寄希望于商会协调的结果,没办法,他真的没有这方面的人脉。
我说报案了,官方有什么说法没?顾老板冷笑,说能做什么?军政府的那些家伙,一天八小时有五、六个小时不在工作,这效率,只怕找到雪瑞的时候,她已经……唉。
我点点头,说那看来只有靠自己的了。
顾老板说是啊,就指望你了……他话还没说完,从远处来了一个黑西服,朝着我们说道:“老板,有一个叫做吴武伦的政府官员找你们。”我和顾老板诧异地对望一眼,不会这么巧吧,还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第五章 吴武伦的警告
吴武伦一身黑衣,肃容从花园的转角处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贴身小弟,有一个看着特别眼熟,好像上次在缅北山林中似乎见过。
跟我们这边的宗教局一样,吴武伦也属于缅甸军政府方专门从事相关工作的人员,不过与我们的不同之处在于,我们那儿毕竟还是一个法制社会,宗教局诸多事务都会受到牵制,而且为了避免民众恐慌,一般都隐秘低调,统统用有关部门来做解释,而吴武伦他们这儿全民信佛,社会风气如此,而且又经常处于战争和动荡之间,相应的权力也极大。
都是老相识了,双手合十敬礼完毕,我们都坐了下来,我问吴武伦怎么来了,他回答,说这次本来是准备来看望李先生的,过来才知道我在这儿,都是老朋友了,而且还有并肩作战,共患生死的情谊,自然是要过来一见的。
这家伙的话自然不可信,我看顾老板一脸茫然的样子,知道吴武伦以前是没有露过面的,此时出现,大概也是因为我。
我心中明了,却也不点透,与他叙起了旧日情谊,说了没一会儿,吴武伦便有些按捺不住,旁敲侧击地问我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这是废话,我直接挑明,说我过来就是处理我朋友李家湖被诈骗以及雪瑞失踪一事,吴武伦咳了咳嗓子,告诉我,说这案件今天已经正式转交到了他的手上,虽然是朋友,但是有些话不得不提前打个招呼……
我点头,说但讲无妨。
吴武伦说我们都是老交情了,你的本事我自然也是清楚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在缅甸法律的条框下行事,不要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来,不然的话,到时候双方都难堪。
我笑了笑,说武伦你说得倒是直接,按理说这越俎代庖之事,谁也不想做,倘若是之前的诈骗案,你们拖几个月我也不会说,但是我朋友现在失踪了,生死不知,再让我拖几个月,人都变成地下的白骨一堆了,你要我怎么办?
听得我毫不留情面地揭穿他们办事效率低下的伤疤,吴武伦略有些尴尬,又咳了咳,说以前是别人办的,他不了解,现在他接手了,那就不会。
说到这里,吴武伦真诚地跟我说:“陆左,我知道我拦不了你,但是一旦有情况,你最好还是及时联络我,要不然我们很难做的。”
我知道在人家的地头办事,确实是要守人家的规矩,官方人物也得罪不得,吴武伦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多是因为当日在缅北山林萨库朗总部留下的情谊,我虽然心中有气,但是也得领情,于是点头,与他互留了联系方式。
吴武伦此番前来,仿佛是专门为了与我警告一番,谈完之后便匆匆离去,案情的进展也没有透露几分,让我十分郁闷。
吴武伦离去之后,顾老板愤愤不平地说这些黄皮猴子,对我们就耀武扬威,对那些真正的凶手却置若罔闻,根本就不敢管,最让人恶心了。
我接着之前的话题问,说现在有确定郭佳宾那龟孙子藏在哪儿了么?
顾老板点头,说之前雪瑞已经查出来了,郭佳宾和他的那个姘头在出事后,并没有跑远,而是躲在了仰光东郊的一个小村子里,那村子有一家大户,主家叫做果任,是仰光附近最有名的降头师之一,也是契奴卡的成员——这个果任就是钟水月那个贱人的授鼎师。
见我凝神细听,他便开始接着讲,说雪瑞去找过那人两次,结果人家都没有搭理她,到了第三次,雪瑞去放了狠话,说如果再不交出钟水月和郭佳宾的话,她到时候就不客气了,不但是那两个狗贼,便是所有包庇者,也不会有好下场——当时雪瑞准是气急了,准备回去找她在缅北的师父来。
当时陪她去的代经理连双龙回来跟人说,果任那老头儿当时的脸就黑了,一言不发,总感觉会有事,结果第二天雪瑞出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而老李这边也中了降头,昏迷不醒,直接拉进了医院,我当时还在清迈,Coco一个女人,六神无主,病急乱投医地就找到我这儿来了,老李跟我是多年的朋友了,他有事,我自然就赶过来了,想来想去,又打了你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