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几人也都称赞不已,便是阅历颇广的言老先生也抚颔称赞,说陆左,好本事,让人刮目相看啊。
我再次拱手为礼,表示感谢,然后准备离开之时,果任法师叫住了我,一脸沮丧地说道:“雪瑞失踪之事我确实是一点儿也不知情,不过我在这边经营多年,很多朋友都能给些面子,倘若我要打听,应该能够得知消息的,这样吧,给我三天时间,到时候我给你回复。”
我转过身来,盯着他,知道在刚才的时间里,他已经自检查过身体,并且知晓自己应该是没有能力驱除我的手段,方才会如此好说话,不过我并不打算给他拖延的机会,而是郑重地下了最后通牒:“一天之内,我要见到完好无损的雪瑞。另外,我要搜查你的宅子,以确定你话语中的真伪!不然,我们一拍两散。”
瞧见我这咄咄逼人的态度,旁边果任法师的侄子歹菲不由得气愤地大声质问道:“太过分了,你们怎么可以这么逼迫我们?我们本来就够倒霉了,你们还步步紧逼,到底想怎么样?”
我有些同情地看着这位绿帽男,他不但被自己的妻子欺骗,便是他的伯父,以及周遭这些人,都在欺骗着他,他根本就是一个悲剧,然而他却一点也不自知,反而在这里强出头,着实可悲可怜。
果然,感受到了我话语里面的强硬,果任法师在沉默了数分钟之后,语气沙哑地同意了我的要求。
当下我也不客气,与阿洪分了两组,各自在这大宅子里搜索起来。
有虎皮猫大人在空中坐镇,我并不怕里间有人在我视线范围之外离去,哪怕是有密道暗室,我相信我也能够找寻出来。
然而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出现了,在长达近一个小时的仔细搜索中,我并没有找到任何一个目标人物,郭佳宾、钟水月、雪瑞,乃至之前虎皮猫大人确定无疑的那个行脚僧人,都消失无影踪,在整个过程中,果任都表现出了极为配合的态度,哪怕是我搜查他静坐修行的房间,以及配制降头之物的地方,他都没有阻拦,一副天生的无辜模样。
他的这番表现也赢得了许多人的同情,便是李宇波也犹豫了几分之后,凑到我的耳朵边来,小声商量道:“呃,陆左,你看你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人家既然都已经服软了,那也不要这样紧紧相逼呗,他们都是仰光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我们毕竟还要在这里做生意呢,和气生财最重要!”
我瞧了一眼这个浑身有着浓厚古龙香水的家伙,他刚才还被果任那无耻的条件气得浑身发抖,此刻却又帮着对手说起了好话来,让人觉得好不奇怪,这立场也太不坚定了吧。
不过尽管有人相劝,我也是讲整个大宅子搜索了一整遍,方才罢休,与众人一同离去。
我们是下午五点的时候过来讲数的,在此差不多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等到离开村子的时候已经快八点。
天色已晚,夜幕初升,坐在舒适的商务车里面,随着这道路左右摇晃,阿洪瞧见我眉头不展,便劝慰我,说陆左,你也别太担心了,那些人是地头蛇,白道黑道的关系熟络得很,消息也灵通,今天你既然逼迫得他们答应明天便找到人,那么他们一定会拼了死力,玩儿命地去找寻雪瑞,我相信这事情应该不会有太多差池的,你今天连战两场,也是累得厉害,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旁边的李宇波也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我,接口说是啊,是啊,陆左你今天实在是太厉害了,果任那个家伙牛皮吹破天,据说是仰光这一带顶尖的法师,却三拳两脚之下,就给你弄趴下来了……实在是太厉害了。
自上车起,我一言不发,任由两人说话,等那车驶出这个小村庄的时候,我突然出言说道:“阿洪,事情有蹊跷,路过那片树林的时候我便下车,你们不要停,装作我在车上的样子,并且见到顾老板之后,告诉他,倘若我明天没有回来,让他打电话给我的朋友,将情况讲明;李宇波,一会你请此次前来的华人商会诸位前辈吃饭,倘若有人问起我,便说我今天比斗太过劳累,先回宾馆歇息了,改天再登门拜访——我说的话,你们可都记住了?”
听闻我的这话儿,车内的人都大吃一惊,问为何这么急?
我也不解释,只是让他们照做,并且叫司机落在车队尾处,在路过前面一个转弯的时候,我将车门推开,那车速不停,人便朝着路边的田里跳了出去。
从车上跳下来,我朝前又跑了几步,当将这势能缓冲完毕后,我躬着腰,瞧见一行车列朝着黑暗的远处离开之后,毅然转身,身子贴着山林中的黑影,快步朝着那座小村子,再次潜去。
第十四章 契努卡的危机
随着夜色潜入坦达,一路上我身形宛若鬼魅,每经过一个地方,都会小心打量,防止被人发现。
所幸天色已晚,家家户户炊烟升起,辛劳一天的村民守在屋子里,开始享受起了并不富余的晚餐来,倒也没人能够有闲情张望。
我越过外围的建筑,一路高高低低,脚尖点地,顺着黑色影子处遁形,些许矮墙一跃而过,颇有一种飞檐走壁的畅快。
不过此番前来,所为的是雪瑞的安危,我也不敢过于托大,更多的注意力都在随时有可能发生的状况上来,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小心谨慎。
这一路潜行,速度并不算快,好久才从山林边缘摸到了果任所住的大宅院处,瞧着那两人高的墙垣,以及上面红线勾连、木牌错落的布置,我便知道此处并不好闯,稍有差池,我便有暴露的危险。
要知道,此时所有人都已经离去,这个黑黢黢的大宅子,便成了龙潭虎穴,我自得小心一番。
不过这墙虽然布置稳妥,但是并不能够妨碍我的潜入,围着这院子绕了一个圈,我来到了东南角的一处凹口位置停下,抬头张望了一番,这时墙头上出现了一道黑影,压低着声音问:“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么?”
碰到这种又爱演又爱胡闹的家伙,我也很无奈,抬头望着虎皮猫大人肥硕的身影,低声问道:“我走了之后,到底是什么个情况?”这肥母鸡翅膀一扇,飞了下来,告诉我,说我们离开之后,宅子里立刻跑出一个黑影,往村东而去,而就在刚才,那人引着一个光头老和尚回来,果任去迎接了,两人刚刚躲入修行静养的屋子里去了,似乎在密谋什么东西,你赶巧了,快去。
听得虎皮猫大人的话语,我心中一阵激动,当下也是不再犹豫,将隐匿气息的遁世环给开启,然后顺着这处已经被大人破解了的墙体,攀爬上去。
这院墙颇高,不过对于此刻的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我的双手微微弯曲,形如龙爪,劲气从小腹往着肩头提去,人便轻了数分,人很轻巧地翻上了墙头,一个跃身,跳入了院子里。
果任的这老宅子面积颇大,里里外外加起来,竟然有三十多间房子,占去这整个村子的一小半,这里面居住着的,都是果任法师家族的亲戚以及诸位弟子,耳目众多,不过好在我之前已经对这个地方进行过了详细的探查,自然知道修行室在哪里,于是避开了主要的灯光区,绕着屋后墙角,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
因为修行需要安静,所以果任法师自己参详静养之处,离其他建筑也远,周边有一个小花园,小径门口处有两个没有露过面的弟子在把守着,我从侧面越过那竹篱笆,悄然潜到旁边来。
因为知道房间里有果任以及达图两位极高明的人物,风吹草动皆入耳中,所以我更是小心翼翼,十来米的距离,足足用了差不多五分钟。
终于,在虎皮猫大人的指引下,我来到了一扇有灯光传出来的窗前停下,小心地蜷缩着身子,窝在黑暗中,将耳朵附在墙壁之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耳膜之上,然后仔细倾听。
不过也是极为幸运,当我侧耳倾听之时,发现两人谈话的地方离我所在的位置并不算远,一个陌生而苍老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来,我听了几句,顿时就有些无语了——这尼玛说的是啥话啊,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身在异国,我顿时感到一阵无力,可是现在我即使学也来不及了,正郁闷间,胸口上的槐木牌冒出了微微的白色光华,小妖这小狐媚子出现在了我的旁边,这小妞儿眉目曼妙,红唇似火,咬着我的耳朵轻轻说道:“我能听懂他们说的话,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我才帮你翻译。”
我感觉耳朵痒痒,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脑袋,压低声音问她什么事?
小妖咬着粉嫩的嘴唇,媚眼如丝,轻轻说道:“你答应便是,他们在谈很重要的事情哦?”
听得她的诱惑,我虽然知道这是不平等条约的签订,但也没有办法,只得听从,我这边一点头,小妖便在我的耳朵边开始同声翻译起来:“……他的这蛊毒并不可怕,从清迈到曼谷、到四色菊,会解的人遍地都是,你也无需害怕,按理说,只要你与他保持距离,他的咒怨便传不到你身上去;即使当着面,你有我这佛牌护翼,也不怕他半分,我已经叫我徒弟回去招人了,不出三天,我们找的解降师便能够前来,到时候你身上的蛊毒自然解了,何必怕他?”
“那小子看着年纪不大,但是修为却十分高深,而且也是一个降头师,真不知道那个小公司去哪里找来的这么一个高手?说实话,今天和他交手之后,我感觉没有恶魔之眼,我都没有信心一个人对上他,而他明天就要来找我交出那个上好的鼎炉了,达图上师,你是举世的贤者,你来说说,这可怎么办?”
这话的讲述者,听口音和语气应是果任法师,他今天前倨后恭,表现出了对整个事件根本不知情的样子,可怜巴巴,然而我们这一走,他立刻就将给李家湖下降的降头师找来商议,如此表里不一,还真的需要考验演技呢。
大概是听处了果任语气里面的一丝慌张,那行脚僧人达图说道:“这个人呢,虽然与我素未蒙面,但是算起来我们还是打过几次交道的,不过他成长迅速啊,当年我随便标记的小人物,现如今竟然能够在正面拼斗中,击败于你,可叹了可叹!”
果任不满地反驳,说倘若不是那小子手中古怪的铜镜子,我哪里能够这么快就落败,虽然掌握的时间不长,但是只要让我将那魔罗之魂附在体内,十个那样的小子,也要给我给生生撕碎!
“也许吧,魔罗的力量,确实能够让人疯狂,只可惜我此番前来,却没有能够一见,实在是让人遗憾啊……”行脚僧达图轻轻叹气,问道:“那两个贱人现在还是没有消息传来么?”
果任说是,最近一次,是听在大其力的差猜传来的消息,说他们曾经出现在湄公河,去了泰国湄赛,据说准备前往清迈,不过后来便再也没有消息了。
“务必要抓紧,魔罗的力量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要不然以现在动荡的局势,只怕我们契努卡很快就要被萨库朗给吞并,消亡殆尽了!”
行脚僧说得十分慎重,倒是让果任十分疑惑,问道:“达图上师,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萨库朗的善藏、麦神猜等人不是已经死掉了么,他们的老巢也都给缅甸军政府梳子一样地扫过了一遍,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听到果任法师这疑问,行脚僧达图在沉默了将近半分钟之后,终于开口说道:“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那就是消失了半个世纪之久的萨库朗二号人物许先生,前些日子又出现了,他整合了萨库朗隐藏起来的所有力量,正在密谋着将我们契努卡的主要骨干给一网打尽呢——你也许不知晓当年的火拼大战,但是我告诉你,这一次,一定会比上次还要恐怖,血流成河。”
“许先生,就是那个来自中国的恶魔许应智?”
果任一声惊呼,而行脚僧达图也显得有些惊讶,说哎,常人知晓的都只是姓氏,你居然还知道他的名字?大半个世纪了,能够知道他秘而不宣的名字之人,实在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