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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9节

  我豁然而起,朝着那群赶过来的宗教局同仁大声喊道:“愣着干什么,赶紧把救护车叫过来啊!”这边喊完,我又冲着电话愤怒之极地厉声骂道:“我操你娘咧,王万青,你他妈的有本事站在我面前,信不信老子干死你,我操?”
  感受到了我的愤怒,电话那头的青伢子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浑不在乎地说道:“你别急,老子又没有把她弄死,今天这个结果,都是你带着这些条子过来的下场——你要没带那上百号拿枪拿炮的条子,自己一个人过来,那肯定又是另外一个情况……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这个只是一个警告,真正的好戏还没有开场呢,这电话你别扔啊,我半个小时之后,再打给你,等着我哟!”
  青伢子在恶意的狂笑声中结束了通话,而我差一点就要将这个破手机给捏碎了。
  街道那边早已准备良久的救护车拉着警报火速冲了过来,而这个时候掌柜的手下也已经检查过了张艾妮的伤势,正在小声汇报:“……全身有不下于五十多道伤痕,连被毁了容,手筋和脚筋也被挑断了,时间太久,不知道能不能接得上——她现在情况十分危急,失血过多,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这话儿还没有说完,我已经是怒火中烧了,朝着河渠那边大声骂道:“肥虫子,别在那里搞了,快他妈的给我滚过来!”
  正在河渠里对清理牙签食人鱼的肥虫子也感受到了我心中的焦急,一道金光飞耀,倏然而归,也不用我多作吩咐,便直接钻入了张艾妮的身体里,帮忙止血,激活生机。
  有人把张艾妮抬上救护车,而我则一脸铁青,整个胸腔充满怒意,像个发狂的野兽,四处找寻着对手。掌柜的瞧着手下围过来的这一圈人,也在大发雷霆:“瞧瞧,瞧瞧你们做得这些破事!前天都已经通知你们小心布防了,结果还让人在这里动了手脚,甚至都将受害者放到了这个垃圾箱里面来了——你们都是怎么盯的梢,鼻梁上面的那两颗眼珠子是人眼睛么?都他妈的瞎了是吧?”
  张艾妮是谁?她除了是茅晋事务所里面的一个普通风水师之外,还跟东南总局的扛把子黑手双城是那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两人之间似乎还有一段不足外人道的往事,虽然我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最后没有走到一起来,但是却可以想象得到,张艾妮在大师兄的心中,到底有多重。
  而对于我来说,除了这一层关系之外,张艾妮她不但是我的下属,同时也是我的朋友,是杂毛小道和雪瑞的朋友,我对于她的安全,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因为我的关系,变成了这副模样——一想到这个结果,我就感觉心中那一股怒火憋得无从发泄,愤然甩出一拳,将那个铸铁垃圾箱外面的铁皮给打了个对穿。
  拳头上传来一阵刺痛,许是流血了,然而终究比不上我的心更痛,我跪倒在地,整个人都有一种奔溃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乏恶人,而青伢子则是那种从小就坏到了骨子里面的恶棍,这种人心里面有一个放大镜,能够将那丁点儿的仇恨,放大到足以毁灭世界的程度去,却从来不晓得反思自己的错误。像这样的家伙,我当时怎么就没有将他给毒死,反而让他在这世间倔强地活了下来,养虎为患了呢?
  我的心里面充满了自责、愤恨和怨天尤人,一脑子的浆糊,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娇小的身子将我一把揪起来,直接按在了墙上,我愤怒地一甩,却没有挣扎开,低头一看,却是小妖,她一双手紧紧揪住了我的衣领,弄得我都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这个有些洁癖的小狐媚子顾不得我身上那腥臭的河泥和污水,一脸不屑地骂道:“愤怒有用的话,那你尽管愤怒好了;疯狂若是有用,那你就疯了吧?有用么?没用吧,那好,收敛起你那廉价的感情,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仔细想一想,要怎么才能抓到青伢子,给朵朵报仇,给艾妮姐报仇,也给般智上师报仇!”
  小妖的话语像一瓢凉水,将除了愤怒还是愤怒,被情绪冲昏头脑的我给骂醒了,我深吸了几口气,终于将心情平复下来。
  瞧见我的眼神回复清明,这小狐媚子的脸上才露出了笑容,调戏一般地拍了拍我的脸,骄傲地说道:“对了,这才是我心目中的陆左,无论你心中有多么愤怒,也要保持理智的头脑,找出真凶来,免得自己的朋友再受到伤害……”她这般说着,突然间指挥车里有人冲了出来,朝着斜对面的出租屋指去,喊道:“那边有一个人,应该和这次袭击有关!”
  我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瞧去,但见那扇窗户后面有一个人影闪过,似乎在紧急离开。
  我浑身绷得紧紧,低声喊道:“小妖、朵朵,跟住他!”
  不待我说,这两个小宝贝儿便已经冲了过去,而我也如同猎豹,朝着那栋出租楼狂奔。时间过得太快,当我一脚踹开那出租房一楼的铁门时,小妖已经协同朵朵,将那个人给擒获在地。这是一个又瘦又黑的男人,一副东南亚的脸孔,哇啦哇啦大叫,不是青伢子,不过想来应该是他的手下,在这里负责刚才针对我的袭击。
  掌柜的带着人过来,将这人匆匆拿下,而就在准备把他押往囚车的途中时,我手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陆左,时间总比我想象的快。对了,如果我预料得没错,我手下阿罗夜应该被你抓到了吧,那么,你有没有兴趣,跟我来玩一场换俘的游戏呢?”
  青伢子不急不慢地说道,我冷声哼了一下,说换谁?
  电话那头一番闹腾,结果传来了老油条老万的哭叫声:“啊、啊,大哥,别打了,要出人命了……陆哥,救命啊!”
第十章 连下杀手
  “老万,你在哪里?”我心急如焚,大声地喊着,然而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道哀鸣声,老万给青伢子给一巴掌拍晕了。
  我额头青筋直跳,老万最早在我与阿根合伙开饰品店的时候,就跟了我,后来事务所一开张,他立马跳槽过来帮我张罗,虽说这人性子疲懒且油滑,又有些好色,然而却是这事务所下面的员工里,与我交情最深的朋友,向来都是唯我马首是瞻,十分得力,没想到竟然又给青伢子给扣下来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着话,却被自己语气中的冰冷给吓了一跳,青伢子这接二连三的挑衅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感受到自己的朋友、家人的生命安全随时都有可能被威胁到,这一刻我的杀心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面对着我的愤怒,青伢子却乐观其成,从容不迫地说道:“嘿哟,生气了啊?开点小玩笑而已,我们毕竟有好多年没有见面了,想着跟你见个面,聊一聊以前的交情呢。不过我这人喜静,受不了那么多人,所以烦请你单独过来,要不然呢,我有的是法子来折腾你!信不信?”
  青伢子前前后后折腾了这么久,终归到底,还是想要我孤身前往他所布的局中,谋算良多,接着跟我约好,让我先孤身一人返回南城,到时候他会打电话过来,再联系我的。
  说罢,他再一次出言警告,说我但凡要是敢耍一丁点儿花样,那这件简单的事情可就要起大热闹了。
  “不光是你们事务所的人,便是这整个东官,我也能搅风搅雨……”
  青伢子也是苗蛊一脉,而且在南洋流浪这么多年,身上的手段极多,我并不确信他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恐怖行为来——这也正是历代正朔致力于消灭巫蛊的原因,那就是对平民的威胁实在太大了。挂了青伢子电话,我扭过头来,问掌柜的能够定位到那个家伙的位置么?掌柜的询问手下,得到的结果是暂时不能,这结果气得掌柜的又是大发脾气,不过我倒是反而平静了下来——青伢子既然敢联系我,自然就有信心不被我们顺藤摸瓜,掏掉老底。
  此时多说也无效,我又急忙打了电话,给事务所的其他同事确定位置,回馈的结果让我越加气愤,那王铁军等人倒是都还安好,只有财务猫儿联系不上,估计是也着了道——虽然之前事务所出了事,我曾经叮嘱所有人要注意安全,然而相对于青伢子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来说,事务所的这些同事怎么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我也没有跟那些没有出事的人多解释,只是要求他们离开东官,立刻、马上!要么去度假,要么走亲访友,总之不要停留在住处了,也不用上班,在这期间的薪资全付,外出旅行费用报销百分之九十。
  没想事的员工自然是欢天喜地,而像王铁军这样被顾老板派来总揽全局的主管却是忧心仲仲,想多问几句,我却不再理会他,而是随着车队离开,将重伤垂死的张艾妮给送到附近的医院,进行紧急救治。
  到了离龙山工业园最近的医院,急诊科的医生瞧见张艾妮这浑身没有一块好肉、支离破碎的模样,吓了一大跳,检查完毕之后,劝我们放弃治疗算了。
  他这话头刚刚一说起来,我就直接揪着这个医生的脖子,厉声警告他,说该干嘛干嘛,我保证她现在死不了,但倘若你这边耽搁了什么,信不信我连医师执照都给你吊销了?肥虫子与我天然契合,与张艾妮却终究还是有些排斥,此刻在她的体内,也只是循序渐进地缓缓维持,并不能够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还是需要现代医学来主导救治。
  那个医生被一身又熏又臭的我揪着脖子,然后又瞧见旁边围着这么一大圈子形如土匪的彪悍男人,还有武警,吓得直哆嗦,不过倒也没有再含糊推托,立刻对张艾妮进行紧急输血,然后缝合,先把命就回来——所幸这次来的人很多,总有能够与她配上血型的。
  来的路上,掌柜的已经把这边的情况向一直关注此事的大师兄作了汇报,那一头什么都没说,只是表示“知道了”。
  这边大家正在组织输血,掌柜的找到了我,问我接下来打算真的就单枪匹马地去跟青伢子会面?
  我一脸阴沉地点了点头,说班智上师精通通灵清幽的术法,那个狗日的不知道学了几分,倘若你们再继续跟着,说不定这个家伙也能够感知到大家的存在,不但不会露面,还会将手上的人质给干掉,甚至狗急跳墙,直接开展恐怖袭击,没办法,那就只有我孤身前往了。
  掌柜的不无担心,说那你个人的安全问题……
  我冷笑了两下,寒声说道:“不可否认,将班智上师的‘遗产’消化完毕的青伢子,的确是一个值得注意的对手,但是我这几年出生入死的经历也不是白来的,即便是他想耍什么阴谋,我也未必怕他!”
  掌柜的见我心意已决,舔了舔嘴唇,指向亮起了红灯的手术室,询问道:“那你带不带金蚕蛊?”青伢子自东南亚艺成归来,一身的巫蛊降头邪术,这两天也是初露锋芒,抛开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谈,他的手段的确也是让人耳目一新,极具震慑性,而张艾妮之所以能够留下一命,并非此人心软,而是他在赌,或许我会留下肥虫子来给张艾妮吊命,以此来断我臂膀。
  而情况也的确如此,张艾妮无论是对我,还是我素来敬重的大师兄,都是极为重要的朋友,我要想不让她死在医院里,那就必须留下肥虫子来,面对他那层出不穷的手段。
  不过,他当真以为离开了肥虫子,我便一无是处了么?外婆留下来的《镇压山峦十二法门》,和山阁老另外两部著述里,有的东西我虽然不是很理解,但是内容却是早已烂熟于心,而且我手上还有这几天突击炼就的秘密武器,只要小心一点,我还不信当年那个熊孩子,此刻便真的能够翻了天。
  虽然我此刻是一步一步、无奈地按照着青伢子的谋划行进,但是他却可能忘了,连许映智那样的人物都栽在了我的手上,他青伢子又有何德何能,能够设局让我入瓮,将我弄死?
  掌柜的也没有再多说,递给我一个纽扣大的定位仪,必要时按一下,发动信号,然后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的。我没有拒绝,跟他借了一辆车,然后驶出了医院,朝着南城区行去。此刻已然是深夜子时,路上的车辆变少了,大多都是从各个地方过来的寻欢客或者的士司机,我开车的速度极快,不断超车,惹得一路骂声连连。
  小妖和朵朵在我的旁边,静静地陪伴着,也不言语。
  当车子进入南城大道的时候,那个破手机的铃声很突兀地响了起来,我接通了,青伢子开头第一句便说道:“你自己的手机,还有所有的定位器,都丢出窗外去。”我毫不犹豫地照做了,他不满意,说不不不,还有。我的脸沉了下来,这种被敌人看清全部的感觉并不是很好,然而为了尽早见到他,我却也没有多作犹豫,直接将掌柜的给我的那个定位仪也捏碎,然后直接丢了出去。
  这个时候,他方才满意地笑出声来,然后指导我在南城的大街小巷里面不断地转悠,我一脸疑惑地扭头去看小妖和朵朵,她们两个都摇头,表示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够将我的行踪,了如指掌。
  青伢子在电话里指挥着我在南城区绕了大半个小时的路,打得那电话都发烫了,电池报警,终于说了最后一句话:“向前直走,然后停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