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峻问道:“你知道他女朋友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吗?”燕飞说道:“叫白亚亚,好像是陆嘴小学的老师,教什么的我记不得了。”舒逸说道:“李一鸣的业务能力怎么样?”燕飞回答道:“他的业务能力很强,别看他年轻,在外二科也算是一把刀。”舒逸笑了笑:“他到医院三四年的时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医院事故?”
燕飞看了舒逸一眼:“没有,经他手的手术都很成功的。”
舒逸又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刚才说他失恋后经常喃喃自语,你有没有听见过他到底都在说些什么?”燕飞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
“好像有那么一次,我听到他说,‘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不一样?’我当时就听到这么几句,不过当我问他在说什么的时候,他有些紧张,他说没什么。你们也知道,虽然我算是他的领导,但他自己的私事我也不可能太过于细问,每个人都有隐私的,就算是领导也要尊重人家吧?”
说到这,她有意无意地瞟了舒逸一眼,舒逸知道她一定还在为刚才自己的唐突而耿耿于怀,舒逸微笑着站了起来:“燕主任,谢谢你了,如果你再想到什么,欢迎随时给我们来电话。”张峻递给她一张名片:“这上面是我们的联系电话。”
燕飞接了过来放进了口袋,她把舒逸他们送到门边,正准备打招呼告别,舒逸又问道:“对了,他在医院有要好的朋友的?”燕飞心道刚才就说是最后一个问题了,怎么还有问题?不过燕飞也不计较:“他好像不太善于交友,所以在医院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不过他和太平间的老桂关系不错,偶尔还会去陪老桂喝下小酒。”
舒逸皱了下眉头,燕飞也感觉他想问什么主动说道:“老桂是个孤寡老头,在医院守太平间,平常就住在太平间旁边的一间小屋里,一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和他认识了,这小伙子心地善良,以后经常给老桂送点吃的穿的,一来二去也就熟络了,老桂喜欢喝点小酒,一鸣偶尔就买点酒菜去陪陪他。”
舒逸再次道谢以后便离开了外二科。
沐七儿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出来以后她才轻轻说道:“这个女人长得很漂亮,看上去妩媚动人。”舒逸笑道:“嗯,特别是她那双眼睛,就像会说话一般。”张峻没想到二人出来后首先谈论的是女人的外表,他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突然舒逸话锋一转:“这个女人和李一鸣的关系并不简单,而且对李一鸣的评价她似乎早就背好的一样。”张峻问道:“为什么?”
舒逸笑了笑:“她在评价李一鸣的时候双手十指交叉,扣在腹上,一边说,右手大拇指一边轻轻在左手大拇指的指背上滑动,很有节奏地配合着她的语言。她那是在计数,就像小时候老师让你背书的时候,你总会不经意地偷偷用手掰着数第一点、第二点一样。”
“我看了警察局送来的卷宗,她说的与卷宗上的没有任何的出入,只是她补充说了两点,是卷宗上没有的,当然,或许也是因为当时他们没有问到。第一点就是李一鸣喃喃自语的内容,第二点就是关于李一鸣与老桂的事情。”
沐七儿疑惑地问道:“可这些也不能够说明她与李一鸣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啊。”舒逸淡淡地说道:“记得我和她一见面时问的那个问题吗?”张峻点了点头:“你一见面就问她结婚了吗。”舒逸说道:“是的,她看上去似乎是很反感我这样唐突的发问,或许你们会觉得她的反应很正常,其实不然。”
“你们回想一下她在回答我们问话的整个过程,都是很有条理,很睿智的,除了特别需要回忆的事情,她几乎都是脱口而出。唯独对于我的第一个问题她的反应有些大。是的,我这样问是显得有些突兀,不过正常的反应她是不用思考的,要不爽快地回答,要不立刻就会表露出反感而拒绝回答。”
“虽然她也拒绝了,不过她在做出不悦的反应之间至少有五秒钟的表情停滞,说明什么?说明她当时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我这个问题是不是唐突与冒昧,而是在揣摩我问这话的目的。因为我们今天来找她的目的见面的时候就告诉她了,为李一鸣的案子来的,所以她在乍一听到我问她是否结婚了的这个问题时,她首先就把自己往李一鸣的关系上靠。”
“她后来的厌恶与反感更多是伪装出来的,她在自我保护,生怕把她扯进李一鸣的案子里。”舒逸一口气说完,张峻听了以后望向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拜。沐七儿显然早就习惯了舒逸的推理方式,她淡淡地问道:“现在去找老桂吗?”
舒逸说道:“嗯,去会会这个老头,看看他是不是能够带给我们意想不到的收获。”
舒逸他们并没有见到老桂,原来老桂在太平间只是守夜的,每晚十点半接班,到第二天上午九点交班。白天他还有一份差事,就是大街小巷地捡破烂,这是白天看管太平间的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告诉他们的。
上了车,沐七儿说道:“太平间可真偏僻,白天都没什么人气,晚上更瘆人。你说他一个老头子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一个人守在那儿,还有那个李一鸣还经常大晚上去找他喝酒,咦。”沐七儿打了个冷战。
舒逸和张峻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张峻问道:“现在去哪?”舒逸说道:“去会会那个白亚亚。”
张峻驾着车子去了陆嘴小学,门卫在看过张峻的证件后马上放行了,舒逸领着二人直接去了校长室。
校长室的门开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在伏案埋头工作。舒逸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那男子抬起头来望着舒逸、张峻等人:“你们是?”舒逸微笑着说道:“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想向你了解些情况。”那男子忙站了起来:“哦,请进,快,请坐吧。”
说完就去张罗着泡茶,拿起茶叶罐子,他才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呀,你看,我这茶也没了,三位等等,我让行政办马上送过来。”舒逸抬手说道:“不用了,我们坐不了多久,来,你也坐下吧。”男子听了这才做罢,在舒逸旁边的一张小沙发上坐了下来。
舒逸微笑着问道:“你是这所学校的校长吧?”男子点了点头:“嗯,我是陆嘴小学的校长,我姓毕,叫毕永廉,永远的永,廉洁的廉。”他的表情很是自豪,仿佛这名字如同他的名节一般,舒逸也禁不住笑了:“永远廉洁,嗯,好名字。”
第五章 小白老师
经舒逸这一说笑,彼此之间倒是少了许多拘束。舒逸他们自我介绍之后,毕校长问道:“不知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舒逸掏出烟来递一支给他,他摆了摆手:“不好意思,我不抽烟的。”舒逸这才把烟放回到烟盒里去,轻轻说道:“我想问一下,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老师叫白亚亚?”
毕校长点了点头:“嗯,白亚亚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哦,我明白了,你们一定是因为小李的事情来的吧?前两天你们的两个同志也来找过她,只不过他们没找我。”舒逸微笑着说道:“嗯,一会我们也会找她,不过在找她之间想先和你聊聊。”
毕校长说道:“你们有什么问题就请问吧,只是我不一定能够帮得上什么忙。”舒逸说道:“对这个白亚亚,毕校长熟悉吗?”
毕校长说道:“怎么说?谈不上熟悉不熟悉,其实平时我和老师之间的沟通也不很多,最熟悉他们的应该是各教研组的组长。不过这个白亚亚我倒是有些印象,她是我们学校的美术老师,是蜀川美术学院毕业的,她的作品还曾经荣获过全国的大奖呢。”
舒逸问道:“她到学校多长时间了?”毕校长说道:“两年多吧,具体时间我得翻翻。”舒逸忙说道:“那就不必了,用不着那么具体。她和李一鸣医生谈恋爱的事情你知道吗?”毕校长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是李一鸣医生的事情出了以后才知道的。这样吧,对于她的事情我还真说不出什么,我把美术教研组组长给你们叫来,你们和他聊聊吧。”
看样子他还真的不太了解白亚亚,舒逸笑道:“也好。”毕校长对他们说道:“你们稍坐一下。”说完他离开了办公室,没两分钟,他便领着一个三十几岁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舒处长,这位是我们学校的美术教研组组长聂劲松同志。”舒逸站了起来,微笑着握了握聂劲松的手:“你好,你好。”
张峻和沐七儿也紧跟着站了起来,舒逸把二人也介绍了一下,大家才重新又坐了下来。
“白亚亚这女孩挺不错的,基本功扎实,业务能力强,而且也很好学。她是学院派的年轻画家,不过画得好不一定教得好,但白亚亚却是例外,因为她肯花时间向老教师请教,如何把自己的肚才变成口才。所以她到学校不到半年,便取得了可喜的成绩。”
聂劲松一边说,一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毕校长不知道已经从哪拿来了茶叶,还是给舒逸他们泡上了茶:“茶叶不好,就委屈下吧。”舒逸笑道:“毕校长客气了。”
说完舒逸又望向聂劲松:“她的个人生活问题你了解吗?”聂劲松一楞,然后笑道:“你是说她的恋爱问题吧?这个我还是知道一点的。你们要问的应该是她和李医生的事情吧?她在进学校之前就已经和李医生好上了,听她说是在一次同学的生日会上认识的。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是平时在办公室里闲聊的时候说的。”
舒逸点了点头,他的眼睛终始很礼貌地望着聂劲松的脸,看上去很关注,但又不会引起他的不舒服和紧张。舒逸又问道:“那么她和李医生分手的事情你听说过吗?”聂劲松有些惊讶地说道:“啊?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他的右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舒逸淡淡一笑:“或许她没有说吧。对了,最后两三个月她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就是你们觉得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聂劲松想了想道:“这倒没有发现,还是和往常一样有说有笑的。”舒逸说道:“嗯,谢谢你,聂教师。”聂劲松站了起来:“不用客气,协助警察办案是公民应尽的义务。”
舒逸说道:“谢谢了,麻烦你回去后请白亚亚老师到这来一趟吧。”
白亚亚进来的时候,舒逸示意毕永廉离开了。沐七儿走去轻轻关上了门,又坐了回来。
白亚亚看上去很清新,亮丽。她长得并不漂亮,很普通,个不高,应该只有一米五几,穿着也不奢华,却很合身。不过怎么看她都不像一个老师,更像个不谙世事的高中女学生。
白亚亚坐在舒逸的对面,沐七儿的旁边,她好像有些局促。
舒逸微笑着说道:“刚才听毕校长说你曾经获得过华夏国的美术大奖?”白亚亚点了点头。舒逸问道:“你是画西画还是国画?”白亚亚回答道:“油画,不过我也学过国画。”舒逸说道:“国画西画都来得的人倒还真不多,不过我记得徐悲鸿先生就是学的油画,不过真正让他出名的还是他的国画。对了,你参赛的作品是什么?”
白亚亚说道:“《知秋》,铺满落叶的大道,两旁的枯树,一片飘零于风中的落叶……”舒逸闭上眼睛,然后轻轻地说道:“无奈、无助、无望,凄凉而萧索。”白亚亚瞪大了眼睛:“舒处长也懂画?”舒逸睁开眼睛笑道:“我哪懂什么画,只是闭着眼睛想着你的描绘,有点感触罢了。”
舒逸和白亚亚就这样围绕着美术谈了半个多小时,张峻有些索然,他不知道舒逸为什么要扯那么多没用的,倒是沐七儿,静静地坐在那儿,仔细地听着,偶尔还会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终于舒逸总算进入了正题:“小白老师,其实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我想你也应该猜到了。”
白亚亚点了点头,经过刚才那一番长聊,她的拘谨与戒备已经荡然无存,这便是舒逸要的效果。白亚亚轻声说道:“你们是为一鸣的事情来的吧?”舒逸说道:“嗯,其实我就想问你几个问题。”白亚亚深深吸了口气:“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会如实的回答。我不相信一鸣会杀人,他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我也希望能够帮他洗清冤屈。”
舒逸轻声问道:“你和李一鸣是怎么认识的?”白亚亚回答道:“在一次同学的生日聚会上认识的,大概是四年前吧,那时候一鸣刚参加工作。”舒逸说道:“什么时候确定的恋爱关系?”白亚亚说道:“认识四个月之后吧,那时候我还没毕业,我们之间大多是靠打电话,或者写信交流,而他只要一有时间也会到学校去看我。”
白亚亚的目光迷离,仿佛又回到了那段美好的时光。
舒逸轻轻咳了一声,她才将思绪拉了回来。舒逸又问道:“你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吗?”白亚亚楞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舒逸说道:“可我听说就在李一鸣出事前不久,你们俩闹分手,有这回事吗?”白亚亚的脸色微微一变,矢口否认道:“没有的事,我们都已经把结婚列入明年的计划了,怎么可能分手?”
舒逸说道:“这样啊?嗯,或者我听到的是谣传,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对了,聂老师是你们的教研组长,平时他对你应该很是照顾吧?”白亚亚楞了一下,脸色发白,她点了点头,挤出一个笑脸:“是的,他对我的工作给予了很大的帮助。”舒逸笑道:“好吧,我没有什么问题了,如果你想到什么遗漏的地方,可以给我们打电话,不管什么时候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