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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我一听这声音,顿时大喜过望,这不是马四哥的声音嘛,自从我们被鳞鼠追进洞穴,失散后就一直没有再见过,怎么会跑到我们前面来了呢?
  大烟枪也听出来了,转头和我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惊喜,只要我们和马四哥几人合到一处,对我们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我抬腿就往前奔,一边跑一边喊道:“马四哥,马四哥,我来了,我是小七。”前面马四哥听到我的声音,大喊道:“别过来!这边危险。”
  但我哪里还听得进去,片刻已经奔过转角,一眼就看见了几人,马四哥、石锤、豹子都在,背靠背的站着,个个都抓着兵器,神色紧张。还有花猛,正被三人围在中间,右手捂着左臂,血将衣服染红了一大块,可见受伤不轻,刚才那声惨叫,一定就是这小子发出来的。
  马四哥也看见了我,急忙一边挥手一边大喊道:“千万别过来!这里到处都是肉虫,相当厉害,会钻到人皮肤里去的。”
  我这才注意到,就在四人的一圈,围了整整一大圈乳白色的肉虫,个个大小如小手指般,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几人四周的地面上,不下于数千条,每一个肉虫都白白胖胖的异常饱满,蠕动之间,闪出一片乳白色的光泽。
  相信在农村呆过的,都知道黄豆叶子上有一种青虫,这虫子就和青虫差不多。看见一条青虫,肯定没有什么,但如果看见数千条青虫挤在一起,那会是什么感觉?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自己当时头皮就一阵阵的发麻。
  这时大烟枪和老六也追了过来,我急忙拦住,将情况大概的描述了一遍,大烟枪一听,顿时双目放光,拍掌大喜道:“妙极妙极,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老七,你身上的火毒有救了,这些肉虫,正是天下至阴至寒之物——冰蚕。”
  说着话,举步向那些肉虫走去,马四哥一眼扫见,急忙大喊道:“宋大哥别过来,这些肉虫会弹起攻击人,一旦咬中人就会迅速地钻进皮肤之中,刚才花猛就是不小心着了道儿,要不是豹子手快,一刀连皮带肉的剜了去,只怕现在那虫子已经钻到他身体里了。”
  马四哥话没落音,地面上几条肥大一点的肉虫已经弓身弹起,但由于距离过远,复又掉落在地上,没有构成什么威胁。但有这几条肉虫的带头,其余的虫子纷纷弹起白胖的肉身,向马四哥几人扑去。
  石锤大吼一声,挥动手中砍刀,风声霍霍,耍的泼水不进,那些肉虫纷纷都挡在刀圈之外。豹子则是另一种作法,单手执尖刀,不停劈削,每一下必有一个肉虫被削成两半,那些肉虫,竟然丝毫近身不得。马四哥手中杀牛刀上下翻飞,护住自己不说,还时不时伸手截住突破石锤防线的肉虫,更是骁勇无比。
  但这些肉虫数以千计,三人哪里杀得完,一波刚退,一波又起,前仆后继,无穷无尽,片刻过后,三人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我再也忍耐不住,拨出尖刀就要冲上去,却被大烟枪一把拉住,沉声道:“你现在上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马四几人都抵挡不住,你又能撑得了几时?”我吼道:“那也不能不闻不问!要死,大家也死一块!”说完又要往上冲,奈何大烟枪死命拉住,我力气远不如他,自是挣脱不了。
  我的举动,全被四哥几人看在眼里,石锤大笑道:“好样的!七爷是性情中人,不枉师父如此器重你。”说话间,一个疏漏,一条肉虫冲过刀圈,一口叮在石锤裸露的臂膀之上,三两下之间,已经钻进皮肉里半截身子。
  幸亏旁边的豹子眼疾手快,反手一刀将露在外面的半截给削了去,刀尖一抖,已经将石锤臂膀上连皮带肉的剜了一块下去,鲜血顿时像条毒蛇一般流了出来,顺着臂膀滴落。
  石锤甚是硬气,臂膀上被剜了一块肉,连吭都没吭一声,反而又是一声大吼,将手中砍刀再次耍得水泼不进。
  大烟枪忽然松手道:“点火,把衣服都脱下来,五行相克,这东西属阴寒,可能怕火,点火!”说完自己带头,将身上衣服脱了个干净,只留了件精钢内甲,我和老六也将衣服脱了下来,幸好这一会衣服早干了,拿出打火机一点就着,三人一起挥舞着火团冲了过去。
  那些冰蚕,果然对火甚是畏惧,我们三人所到之处,纷纷避让,不一会就和马四哥几人会合到了一处。
  马四哥几人一见火对这冰蚕有效,急忙也将衣服脱了,凑到火上点着,七人迅速的向我们来的方向撤退。
  冲出冰蚕的包围圈,几人撒丫子就跑,身后“沙沙”之声不断,想是那些冰蚕追了来,不过虫子哪能跑过我们,片刻就被甩出老远。
  张易龙和李光荣果然孬种,一见我们向回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马上转头就跑,跑得比我们还快,真难为张易龙这么胖的身材,还能跑这么快。
  一行七人一直奔到大胡子的尸体旁边,确定没有冰蚕追来了,才敢停下来,好几个都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其中当然有我。
  大烟枪却一步窜到我身前,手向我面前一伸道:“快,吃下去。”我一愣,见他手里有一个没有头的死冰蚕,有大拇指粗细,像一只肥白的大肉蛆一样,只是身上那种光泽早消失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弄的。
  “快!吃下去。”大烟枪又急促的催道。
  “吃下去?我?”我指了指大烟枪手中的肉虫,又指了指自己,一脸的不情愿。说真的,我看见那冰蚕就联想到大肉蛆,要吃这个,我实在没有那么好的胃口,何况还是生吃。
  “对!赶快吃下去。”大烟枪又催促了一声,我知道他是一番好意,终于用两根手指捏了起来,慢慢向嘴边送去,实际上,我是怕死,自己中了火蟒之毒,不吃不行。
  马四哥一见,大是奇怪,刚想发问,老六已经竹筒倒豆般将事情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马四哥浓眉一皱,没再阻拦。
  石锤却笑道:“七爷,你要真吃了这个,那就真牛了,给我愣死都不吃。”说完“哈哈”大笑,这石锤和豹子都是四哥的徒弟,从四哥那叙,按辈分他们得管我叫叔叔,不过大家都差不多年纪,这么叫肯定拗口,干脆就直接叫七爷了。
  我苦着脸道:“你以为我想吃?不吃不行啊,不小心灌了一肚子火蟒血,搞不好等一会就得全身跟焦碳似的,我情愿恶心一下自己,也不愿意死这啊。”说完心一横,眼一闭,将那半截冰蚕一下塞进嘴里,嚼也不嚼一下,头一昂给整吞了下去,反正是个死的,哥们也不怕它在肚子里会作怪。
  一吞下去,就一阵阵的恶心想吐,大烟枪急忙道:“千万不能吐,现在还没消化,一吐出来等于没吃,虽然冰蚕数量多,想吃多少都足够,可这罪还得再来一回。”
  我一听急忙用手捂住嘴巴,妈的,这东西虽然不腥不臭,甚至还有一点淡淡的甜味,还凉丝丝的,但哥们绝对不愿意再吃第二回,就这一回都包不准有没有后遗症,说不定下回见到蛆虫就想吐呢!
  大烟枪见我忍住了,放下心去,摸了摸身上,才想起衣服刚才都点火烧了,只好回头看了看他们几个,可怜巴巴的问道:“有烟不?”
  我顿时也不想吐了,拼命忍住才没笑出来,这大烟枪,平时满牛的,人家知道的他也知道,人家不知道的他好像也知道,就是不能提烟,一到香烟这个问题上,就整个歇菜了,瘾君子啥样他啥样。
  没想到,还真被他给问出来了,豹子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半包烟来。都揉的不成样子了,可大烟枪就像见了宝贝似的,赶紧一把抢了过去,抽出一支来,将剩下的香烟老实不客气的装进自己裤兜里,才掏火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徐徐吐了出来,看那个舒服劲,比吃仙丹都爽。
  老六和豹子,忙着撕下裤脚去帮花猛和石锤包扎,石锤倒无所谓,坐在那里和没事人一样,好像刚才豹子剜的不是他臂膀上的肉,可花猛就一草包,老六一碰就亲娘老子的鬼喊,就跟要命了一般。
  花猛一叫,老六包不下去了,就蹲在一边等,等花猛不叫了,再动手包,一碰到伤口,花猛又鬼喊起来,气得老六“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将布条一丢,骂道:“你是三鹿喝多了?还是地沟油吃多了?是吃错药了还是忘吃药了?说吧!是想死还是不想活了,随便你挑一样。你不想包扎,爷还不想伺候呢!再鬼叫哥们回去将你按地沟油里让你灌个饱。”
  我一听“噗嗤”就笑,老六这丫的那张嘴,真够缺德的,颠来倒去这几句,还让人家随便挑,怎么挑都是个死,或者生不如死。
  花猛一见老六发火了,顿时蔫了,不敢再鬼喊鬼叫了。老六见这顿骂有了效果,又蹲下帮花猛包扎了起来。
  我见花猛这丫的就是一欠骂的坯,也觉得好笑,刚想侃调几句,肚子忽然疼了起来,而且一疼就是翻江倒海撕心裂肺,顿时忘了刚才花猛那丢人样,抱着肚子哭爹喊娘的叫起痛来。
  几人大惊,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又没伤着没碰着的,怎么会突然鬼哭狼嚎起来呢?倒是马四哥,虽惊不慌,一把抓住我,沉声问道:“老七,怎么回事?”
  “我……我肚子……疼。”我挣扎着说了句话,肚中已经如同刀搅针刺一般,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子直冒,偏偏身体却冷的厉害。
  马四哥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急忙回头看想大烟枪,问道:“怎么回事?老七身上怎么如同冰一样寒冷,是不是刚才那冰蚕出了问题?”
  老六一听,顿时眼珠子都红了,一把掐住大烟枪吼道:“CNM,早就知道你不是好鸟,老七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将你碎尸万段!”
  大烟枪面色煞白,任由老六不停摇晃,嘴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盐帮气数已尽?”
  我强忍住腹中剧痛,喊止了老六,大烟枪绝对不是有意害我,只是不知道什么环节做错了,才会令我遭受如此痛苦,不过他的本意是好的,我虽然不是什么圣人君子,但是非黑白,却也分得清楚。
  制止了老六,我又挣扎着对马四哥说道:“四哥,万一……我要是……挺不过……去,你不要……怪……宋大哥,他……只是……为我好。”马四哥哪是什么讲理的人,目中凶光一闪,但不忍拂我意,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见马四哥答应了,才放下点心来,马四哥向来一言九鼎,吐口吐沫都能砸个坑出来,只要他答应了,就绝对不会反悔。这样一来,就算我真挂了,大烟枪也不会有什么事了,以老六的身手,对大烟枪基本上构不成什么威胁。
  可我将事情刚交代好,肚子竟然慢慢不疼了,只是身上却越来越凉。老六以为我故意耍他们的,气的大骂道:“我操,没事耍哥玩,你丫脑袋空不要紧,关键是不能进水,现在是闹着玩的时候吗?害得我这心碎的,捧出来都跟饺子馅似的。天下之大,都大不过你缺的那块心眼,我真想将我四十码的鞋印到你四十二码的脸上。”
  我一听“噗嗤”就乐,真想不通这丫的肚子里,哪来的这么多贫话?都赶上天桥上说大书的了。同时我也明白了这家伙为什么找不到女朋友,这偶尔贫一次,人家会以为你幽默,你要天天贫时时贫一张嘴就贫,人家肯定以为你就一话痨。
  大烟枪见我不疼了,赶紧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我手腕,两指搭在我脉搏上,一动不动的号了好一会,也不说话,只是眉头越皱越紧,老六实在忍不住了,又贫道:“我说宋大哥,你丫不会给老七号出个喜脉来吧?”全场人顿时狂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