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将任铃放在心上,谁知就这一疏忽,却把我们害惨了,也怪我们太信任吕肃了。
那任铃原本只是朝我们这边爬,我们三人都等着吕肃大展神威,准备看他手起刀落砍粽子的场景。谁知那任铃爬到一半,身体却突然如同癞蛤蟆一样,猛然腾空跃起了。
尸者,人死而僵也。
死人就算变了粽子起尸,身体也是僵的,就算能走能动能跳,也不可能像任铃这样飞扑起来伤人。
别说我们没料到,连吕肃也没料到,神色一变,却已经晚了。这尸体也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飞扑而起,霎时间扑倒了豆腐。我们身后就是万丈深渊,一扑之下,豆腐就朝深渊的方向跌了过去。我看的心脏都漏半拍,脑海中哪里还能有什么想法,整个人意识未动,身体已经先一步反应过来,猛的扑向了豆腐,将他飞出去的身体按倒在地。
豆腐这一下摔的不轻,狠狠咳嗽的几声,话都说不出来。我俩倒在地上,却听身后的吕肃喊话说:“不好,是飞尸。”
豆腐缓过气来,倒在地上结巴道:“什、什么飞尸,老吕啊,你……你不给力啊,你辜负了我们对你的信任啊!”
我这一扑,牵动了肩头的伤,痛的眼前发黑,一时也爬不起来。勉强转头一看,却见那飞尸跟本不着地,只偶尔着地借力一下,整个身体几乎就跟个大蝙蝠一样在空中来回扑腾,手指甲不知何时暴涨了五六寸,青黑厚实。饶是吕肃,也被她逼的十分狼狈,无暇回应豆腐。
爷爷的工作笔记里记有过一段话:尸者,人死而僵也,不僵者,有活尸并飞尸也。
活尸十分少见,几乎是个传说,咱们暂且不表,单说飞尸。
所谓的飞尸,指的就是尸体尸变后并不僵硬,反而会变得弹跳力惊人,擅长飞起来扑人。只有那种起尸好几百年,又没有被人消灭的粽子,才有可能成为飞尸,但任铃才刚死没多久,又怎么会成为飞尸呢?
她纠缠着吕肃,斗的旗鼓相当,吕肃一把钢刀在手,她也不敢近身。但她仗着身形速度很快,嗖的一下便跳的没有影踪,转瞬又从人背后窜出来,实在是防不胜防。若非吕肃反应能力惊人,恐怕早就遭了毒手了。
一人一尸正斗的火热,那任铃却仿佛还会思考一样,忽然掉转头,不去管吕肃,而朝着最近的冯鬼手扑过去。那速度很快,冯鬼手哪里来得及反击,只狼狈的在地上打了个滚儿躲过,顺手抄起一个装备包扔了过去。
那飞尸速度很快,装备包没有砸中,反而被丢进了深渊里。
我视力不错,看出冯鬼手情急之下,扔出的赫然是我们装食物的装备包,不由暗暗叫苦,心说众人还不知道要被困在这里多久,扔什么都行,吃的怎么能扔啊!冯鬼手估计也反映过来了,神色后悔,顿时恼怒起来,眼见那飞尸又向他扑去,他居然不避不闪。
豆腐惊了一下,挣扎着爬起来,喊:“老冯,虽然你很讨厌,但也不要寻死啊,快躲!”他话没说完时,那飞尸早已经压倒老冯,一双利爪朝着老冯的心脏处插下去,直看的我和豆腐心惊肉跳,就是想去帮忙也晚了。
谁知这时,场中情况突变,冯鬼手双手猛然一撑,架住了任玲如铁的手臂,顺势往上一抬,任铃的上半身就跟着往下扑,赫然和冯鬼手嘴对嘴了。
不等我感叹这重口味的一幕,一旁的吕肃早已经抄起鬼哭刀迎了上去。
那飞尸立刻想跑,冯鬼手狞笑一声,双腿猛然一夹,紧紧夹住了任玲纤细的腰肢。飞尸力道惊人,冯鬼手这一夹虽然无法困住她,却是阻碍了飞尸的速度,当她挣脱冯鬼手的双腿,抬起上半身准备飞跃时,吕肃已然一跃而起,身形在半空还未落下,右手已经顺势一抖,手中的钢刀狠狠一捅,从任铃的后脖子,直接从前脖子穿了过来。
豆腐一看,估计是心里发憷,立刻捂着自己的脖子猛咽口水。
吕肃这一刀下去,那任铃脖子处立刻喷出一股黑气,不多时便消散的无影无踪,尸体就那么成跪坐的姿势,被挑在吕肃的钢刀上。
我和豆腐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坐在原地一时无法出声。任铃的尸体几乎已经完全毁了,即使脖子被刀插穿,脑袋依旧僵硬的挺着,泛白的眼珠子直直瞪着前方,如同在诉说什么冤屈一样。
这女人心狠手辣,可以说是死有余辜,但如今落得这副下场,也不免令人唏嘘。
但她究竟是进入棺材里去的?
或许,事情的真相,只有等顾文敏醒来后告诉我们了。
第107章 回忆
吕肃做完这一切,拔出了钢刀,从裤兜里拿出一块黑布,顺着刀身一抹,上面粘黏着的碎肉霎时清理干净,宝刀又变得银光蹭亮。他这刀没有刀鞘,腿上有个皮扣子,不用时,便将刀插在皮扣子里,有什么急用,顺手就能拔出来。
收好了刀,吕肃将任铃的尸体提溜起来,扔到了那地藏王菩萨像下,这才拍了拍手坐回火堆旁。那姓任的女人这下也是吓住了,亲眼看到自己的小侄女儿变成这么一个怪物,打击可够大的,估计是看豆腐好说话,便对豆腐说,让帮忙解开绳子。
豆腐道:“你这娘们儿满肚子坏心眼儿,解开绳子,你想干嘛?”
那女人眼角叠着细细的皱纹,神情有些神经质,只看着豆腐说是要上厕所。
豆腐为难了,他又不可能去帮一个女人脱裤子擦屁股,于是神情犹豫,那女人又说:“我现在身上什么也没有,手底下的人都死光了,论身手哪里比的上你们一伙人,还怕我什么。”我捂着伤口,心想万一她一个女同志,真拉在裤子里,就显的我们这帮大老爷们儿太不怜香惜玉了,于是对豆腐点了点头,豆腐便给人松了绑。
那女人活动了几下关节,找我们要了些手纸,便拐到了山石后的一个黑暗处。那地方我们曾经探过,没有其它出入口,也不怕她整什么幺蛾子。
此刻,众人坐在火堆旁,一时困顿,又满肚子疑惑。我躺在地上,仔细回想着一路上的经历,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梳理了一遍。
首先,我和豆腐是为了两件事而来。一是调查格格尔公主墓与诅咒的联系,二是和卫南京等人搭伙,替赵老头取得八鲤斗蛟镇海石,顺带摸两件儿明器挣钱。谁成想一路走来,却是和任家的人狭路相逢,再加上中途冒出了个鬼影儿,使得我们和卫南京等人失散,这才有了后来打翻养尸鼎,恶蛟吞食罗德仁两人的事情。
当初,据说头顶有孔,跟着萨满学习过巫术的格格尔公主和亲中原,却英年早逝。由于畏惧她的邪术,当时的皇帝,派人在此地修建陵墓,不料挖出了蛟脉。为防止恶蛟作乱,这才设下养尸局。而格格尔公主埋葬此地,为防止她邪灵作祟,还大肆收集金精,铸造了一尊地藏王菩萨像。
如此一来,按理说那公主的金棺,就该在这附近才对,可为什么地藏王腿上,却是一具虚棺?
所谓的虚棺,也是一种常见的防盗手段,即在地宫中伪造一间主墓室和主棺,事实上棺中却填充着毒气、机关,盗墓贼一但开棺,便会被虚棺夺去生命,而真正的主棺,却完好无损。
且不说这具虚棺是如何害顾文敏两人的,假若它真是虚棺,真正的公主金棺又在何处?我们要如何才能拿到传说中大禹治水使用的神器?这公主墓,依照先天溶洞走势建造,规模比我们之前预计的都要大出很多,她生前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神通,死后居然如此为人忌惮?
她的邪恶,与那同样被称为是妖的万妖妃,又有什么联系?
一路行来,我没有看到半点儿关于鬼厍之面的线索,该不会是被赵老头子骗了,给他当枪使了吧?
我之前曾经做过一个噩梦,梦见自己打开了公主金棺,结果公主的脸,却和顾文敏一模一样。当时我还只道是自己多心,没想到现在却成了真事儿,顾文敏不知为何,竟然真的躺在了金棺里。难道说又是那诅咒的力量在作祟?它又要危害我身边的人?
这些个念头在我脑海里闪现滚动,扰人安宁,正烦闷间,便听吕肃说:“陈兄弟受了伤,就不用轮守了,咱们三个轮流休息,看来接下来的还有的折腾,没有充分的体力行不通。”我肩头之前本就受了伤,又失血,这会儿一放松下来,两只眼皮直打架,也没听他们三人说些什么,望了眼身旁不远处沉睡着的顾文敏,便也抛开那些烦心事,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没有出什么意外,更没有人来打扰我,旁边升着篝火温度适中,让人浑身都放松下来,睡的舒畅无比。
等我自然醒的时候,其余人也陆陆续续醒过来,守最后一班的是吕肃,他精神状况不错,除了他、冯鬼手以及豆腐,我和顾文敏足足睡了十个小时,俨然过去了大半夜。我动了动身体,果然觉得疲惫一扫而空,大脑也变得十分清醒,整个人精神状态极佳。
豆腐虽说守了半场,没睡那么久,但他体力消耗没我大,现在也恢复过来,只剩下顾文敏还在睡。我给她喂了些水,又掐了掐人中,她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精神状况已经没那么差了。另一边任家那女人也松了绑,她离我们有些远,不过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也不可能逃跑,倒也不用多费心。
顾文敏一醒,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聚集在她身上,豆腐直接问道:“顾大美女好点儿没?你赶紧说说,究竟是怎么大变活人,跑到密封的棺材里去的?”
“棺材……”顾文敏估计是神智还没有恢复,说话很慢,一字一顿的咬着字眼,似乎在回忆些什么,片刻后才哑声问道;“什么棺材?”那模样,似乎对自己被装进棺材里的事丝毫不知。若说别的女人迷迷糊糊,我到还信,但顾文敏不是个迷糊的人,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她怎么会不知道?
我盯着她的眼睛瞧了会儿,她的目光迷茫而坦荡,不像是在说谎,于是我将个中缘由跟她一说,询问她玉桥上的事,当时为什么会突然喊出任铃的名字。
一说任铃,顾文敏好像是打开了什么不好的记忆,脸色瞬间就变了,语速也急促了起来:“我想起来了,是她把我拉下去的。”
豆腐道:“你是说,任铃把你拉了下去?难道她当时躲在玉桥下面?”话虽如此,但我们都清楚,玉桥下面,根本没有可以躲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