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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节

  回病房时,我和豆腐商量着未来的路,那哑巴的出现,让我对陈词产生了严重的怀疑。赵二爷那边,陈词留下的东西我暂时是弄不到了,不如先转移一下注意力,查一查老陈家的背景。
  可是,该从哪儿查起?
  豆腐听闻,说:“你傻呀,当然是从你老家开始查。”
  我道:“我老家就剩下几间土坯房,一堆儿烂家具,十多年没回去过了,估摸着已经成了耗子窝,能查出些什么来。”当初爷爷失踪后,我跟村里人外出打工,家里的房子就此空置,后来又回去过一趟,世事变迁,周围的老邻居不少也搬了家,有些进了城安家,因此早已经破败不堪,从那之后我就没有回去过。
  不过豆腐这么一提醒,忽然让我想起了一件事儿,就是格格尔公主脖子上那块玉牌,我一直觉得上面的文字颇为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现在豆腐一说老家,我顿时想起来:是了,是在我家里见过,我们家里有一只大碗,爷爷时常在里面灌满灯油,搓了棉芯,当油灯使用。我记得,那大碗底部就有几个字儿,和玉牌上的字特别像!
  爷爷曾经遍寻四方,寻找破解鬼厍之面诅咒的方法,那大油碗就是有一次带回来的,莫非爷爷当时寻到了某些线索?
  后来爷爷的失踪,和这些文字有没有关系?
  我想到此处,激动起来,说:“你说的对,我得回家乡一趟。”
  豆腐嘿嘿一笑,说:“别急啊,还有件事儿比回家乡重要。”
  我一愣,说:“什么事儿?”
  豆腐道:“当然是花钱啦,咱们出生入死,不就为了钱嘛,赚钱就是为了花嘛,我已经想好了,先去一趟东莞享受几天,然后……”我打断他,说:“然后个屁,别想这些有的没的,钱怎么花我已经想好了。”
  豆腐顿时来了兴趣,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东山再起是不是?你不会还想卖水货吧?”
  我笑了笑,说:“不卖水货了,干一行得爱一行,咱们回深圳开古玩店。”
  豆腐一拍大腿,说:“好主意,深圳那边土财主多,最喜欢的就是买古董回家里装门面,这个钱好赚。”当即我便和豆腐商量起开店的事宜,毕竟我们人脉都在深圳,长留在北京也不是个事儿,我们决定,等一出院就回深圳,去古玩城盘个店面倒卖明器,积累些路子,以后自己倒出来的货,就不用再贱卖了。
  这两次倒斗虽说千难万险,但前后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赚了八百来万,而且我这人天性就不消停,两次生死经历下来,也不想再去过那些陪酒吃饭,醉生梦死的生活。
  没过几天,豆腐出了院,我想来想去,还是给顾文敏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她显得很沉默,再我即将挂电话时,她忽然道:“你上次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有时候明知道正确的路在哪儿,但就是会犹豫不决,最终我狠下心,说:“我们以后还是朋友。”
  “我明白了。”顾文敏挂了电话,豆腐在一旁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我。
  上一次豆腐的事情,给我的刺激实在太大,我一想到那种可能性,就觉得手心发凉,实在不想再让顾文敏冒这个险,于是摇了摇头,和豆腐坐上了回深圳的飞机。
  有钱好办事儿,盘店面的事情也很顺利,但还要跑一些证件,加上装修、招人、进货一类的事儿,等店面正式开张,已经是一个多月后。
  这是一个古色古香的二层楼店面,和大多数古董铺差不多,分外堂和内堂,外堂摆的基本都是西贝货,只收了一两件儿无足轻重的真货摆着充门面,内堂是会客室,二楼则被我们改成了住的地方,彻底和以前公寓里那个凶悍的广东房东说拜拜。
  开古玩店不是卖衣服卖小笼包,投资很大,连装修就用了百来万,更不用说收货装门面这些东西,等店面开张,我手里的钱也所剩不多了。
  为了管理店面,还得请一个‘掌眼’,当然,掌眼有高有低,卫南京那种我们请不起,也没有挖人的门路,只在门口挂了个招聘牌子,上面写上月薪三万。豆腐盯着那个三万,直咂舌,说:“这相当于我之前一年的工资,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有前途的职业,你说,会有人来应聘吗?”
  我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毕竟开古玩店我是头一遭,实在没人,就只能自己先顶着了,于是趁着空闲的时间,我和豆腐恶补了一下文物方面的知识。
  没多久,还真有人来应聘了。
  来人是个独眼龙,三十岁左右,身材干瘦,长相一般,不过配上一只独眼,还真容易吓坏小姑娘。
  豆腐这人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立刻道:“兄弟对不住,我可不是歧视你的外貌,但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您这样,客人可不敢进来。”
  第228章 独眼龙
  我拍了豆腐一巴掌,道:“就算是实话也不能说出来,你能不能憋在肚子里。”转瞬对独眼龙笑说:“不好意思,您的条件可能不太符合,我们这儿人少,干活累,恐怕你吃不消。”古玩店里的伙计,可不是扫扫地,卖卖货就行的,得有三样本事,即:能掌眼、能听风、能扫货。
  所谓的掌眼,自然是要有眼力劲儿,得懂古玩,否则收货时,拿烂鞋当宝贝收,或者拿宝贝当烂鞋卖,我岂不是亏死了?
  第二得能听风,但凡道上有什么风吹草动,有什么冷货热火,都得能打听到,这一行,拼的就是人脉和消息。
  而所谓的能扫货,学问就更大了,古玩店里的东西,说白了,九分货是假,一分货是真,那一分货里,又有六成是黑货,剩下的四成,大多也来路不正,说白了,这是一个看似正经,实则不正经的行当。买卖之间,一不留神就得挨枪子儿,自然得有路子处理,比如把货给漂白了,比如该塞红包的得塞红包,哪些能塞,哪些不能塞,都有区别。这三样加起来,没有在这行里淫浸个十来年的,还真拿不下来。
  所以,我们三万元的薪水,真不算高,要不是手里的资金有限,至少得提到七八万。
  这牌子放出去也就试试运气,倒是有一些对文物一知半解的人来应聘过,但这些人,在店里打打杂还行,要想镇住一个店,那就不行了。我本已经放弃,打算自己亲力亲为,慢慢琢磨路子,谁知就来了这么个独眼龙。
  我心说:相貌还是其次,但就这一只眼睛,蚊子都能给认成苍蝇,我敢用他吗?但我自然不会像豆腐那么直白,委婉的拒绝一番,谁知这独眼龙居然搓了搓手,说:“我看出来了,你们是资金不足,三万块要想找个镇店的掌眼,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我这只眼睛要是没瞎,就是请我我也不来。”
  我一听这话就火了,说:“可是你眼睛已经瞎了,所以,就算你来了我也不要。”这独眼龙,摆明了是看不起我们。
  豆腐捞了捞头,对我说:“老陈,你这话有点儿过了,不能嘲笑别人的缺陷。”转而对着独眼龙问:“听你这话,你本事还不小啊?你知道我们这掌眼得干些什么活吗?”
  独眼龙笑了笑,声音比较嘶哑,似乎长期抽烟,露出一口大黄牙,说:“当然知道,我除了不能挖蘑菇,该干的活儿,我给你们办的妥妥帖帖的。”我和豆腐有些惊讶,这人能说上暗话,看来也是行业内的人,和之前来应聘的那些小年轻可不一样。
  我收起轻视的心,三人进了内堂细谈。
  那独眼龙自我介绍叫张升,以前跟着村里人倒斗,后来渐渐入行,拜了个无名师父,这些年倒了不少斗,当然,大斗难寻,都是些小墓,最后一次倒斗过程中中了机关,晕倒在古墓里,被后来赶来的警察给逮了。好在他们师徒一向低调,因此没留什么案底,判刑不重,这不,刚从号子里放出来,急于找一份儿工作。
  我明白过来,合着这是一位同行,论资历可比我和豆腐强多了,他倒斗十来年,我和豆腐才入行两个月,让他来镇店绰绰有余。豆腐有所顾忌,拉着我到一边儿商量,说:“从牢里出来的,有案底,敢用吗?”
  我道:“没事儿,咱们证件一应俱全,这人有两把刷子,你看他的手就明白了。”那人手掌心一层老白茧,就是老茧磨久了之后形成的白茧子,看得出来应该是经常使用探铲一类的东西,于是我转口问道:“你那师父是谁?”
  独眼龙笑了笑,说:“没什么大名,道上称他胡老瞎。”
  我嘶了一声,脸色忍不住变了,心说:人生何处不相逢,这倒好了,胡老瞎的徒弟来我这儿,是来给师父报仇的?陷害胡老瞎的可不是我。
  独眼龙见我变脸,于是笑了笑,说:“倒斗挖蘑菇的,师徒关系来的不正,我也刚打听到师父进号子里了,就想着自谋个生路,现下我这眼睛是没法下斗了,不过帮二位镇个店面还拿的下来。”
  我不清楚这独眼龙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我这里确实差人手,胡老瞎再厉害也进了局子,翻不出什么风浪,说起来,我之所以会走上挖蘑菇这条路,还都拜胡老瞎所赐,若非无意间结识赵二爷,只怕我最后妻离子散,也还弄不清是咋回事儿。
  这么一想,我心里也没什么顾虑,事情便谈妥下来,店里交给独眼龙看着。
  眼瞅着已经过了一个月,颛瑞那边儿也没有来消息,我正打算给电话过去问问时,独眼龙带给了我一个消息,晚上收了店,我们三个大男人也不常开火,去馆子里吃饭,独眼龙说:“东家,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那赵义回来了。”赵义,就是赵二爷的名讳。
  我一惊,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独眼龙说:“就昨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