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着之前那声突兀的枪声,没有细看周围的环境,待到木筏子近了,才忽然发现,那屹立于水面上的树冠中,隐隐约约,竟然挂了许多翠绿的藤蔓,再仔细一看,那些藤蔓赫然还在缓缓蠕动着!
我立刻想起了那块矗立在草丛间的石碑,心中大骇:难道这水中的树冠上,也有什么古怪?吕肃瞅见我目光发直,也循着看了过去,便听他咦了一声,道:“那是什么东西?”
一边说,一边示意正在掌篙的黑子将木筏往另一侧靠,不要离那些古怪的树干太近,然而这时,黑子却焦急道:“不行啊,另一侧是悬崖,江水从崖下绕过来,水流很急,靠人力推动过不去!”
冯鬼手说了声倒霉,问道:“那得靠什么才能过去?”
黑子想了想,说要发动机。冯鬼手闻言,呸了一声,道:“这他妈不是屁话吗,上哪儿弄发动机去。”黑子被凶的一脸尴尬,直挠头。而这时,即便不想靠近那些树冠,我们的木筏,也逐渐朝它们靠近了。其实,在黑子的控制下,我们的木筏一直维持在一个特定的位置,但这些水中树的长势各不一样,有些长势逼人的,慢慢朝着江中靠拢,因而我们的木筏随着移动,难以控制的朝那些树冠靠了过去,而这时,众人也猛地发现,树冠上那些绿色的藤蔓似的东西,霎时间蠕动的更加厉害了。
冯鬼手一边骂娘,一边举起了枪,然而就在这时,那树冠上的藤蔓,竟然纷纷滑了下来,飘在了江面上。直到这时我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藤蔓,分明是一根根成人大腿粗的巨大蟒蛇!
蟒蛇一般比较少见,因为蛇类的天敌比较多,很多小蟒蛇,几乎不等长大,就会成为其它天敌的腹中餐。再加上这些年来人为的山林破坏,蟒蛇的栖息地逐渐压缩,现在,也只有在一些人迹罕至的山林里,才偶尔能看到它的踪影。这个怒谷四周都是天险,历来人烟绝迹,但我们却没想到,此地会有如此多的蛇,而且不是一般的蛇,个个儿都是能活吞一整个人的大蛇!
只见江面无数翠绿色的巨蟒游动着,朝着我们的木筏而来,这一幕看的众人都惊呆了,连吕肃这么见多识广的人,一时间也目瞪口呆。人迹罕至之处,难免有蛇窟,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蛇窝,被蛇袭击了,但这次不一样,这些都是吞人的巨蟒!而且不指一条,一眼望去,前方密密麻麻的树冠上,几乎没棵树上都住着一条巨蟒,这会儿仿佛是看到大餐一样,全部朝我们游过来,江面一片绿色。
“后退,快,后退!”冯鬼手吼叫起来,手里的枪都拿不稳了,这么多的蟒蛇,而且是在水里,枪支的作用几乎为零。哪里还用得着他说,黑子已经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后退了,这次是逆流,又加上篙子的助力,后退的速度自然很快,船只如同离弦的箭,迅速往后退,但即便如此,也赶不上蟒蛇追击的速度。
我们一帮人使劲儿骂娘,立刻端起枪扫射,攻击那些离的比较近的蟒蛇。
白斩鸡脸上那种阴郁的笑容猛地消失了,忽然说道:“硫磺,我们有硫磺!”
这话让我们清醒过来。
对啊,我们有硫磺,这东西是蛇的天敌,几乎每次你下斗都会携带,因为古墓里最容易藏虫蛇,因而也是必要装备之一。只不过我们被这些巨蟒给吓住了,一时到没有反应过来。白斩鸡这么一提醒,我立刻放下枪,将硫磺给翻出来。二话不说,摸出无烟炉,配合着固体燃料,迅速将硫磺给点燃了。
霎时间,木筏上黄烟滚滚,硫磺呛人的气味儿,熏得众人泪流不止,连连咳嗽,纷纷摸出防毒面具戴上。而这时,那些巨蟒受到硫磺的影响,果然不敢再靠近我们,纷纷回游,躲到了那些树冠上。
吕肃见此,指了指无烟炉,又指了指前方,打了个手势,示意一鼓作气冲过去。
那老龟似乎也对硫磺的味道很反感,自己爬到了木筏前头,跳入了水里不知所踪。我们支着无烟炉,燃着硫磺,冒着一路黄烟继续向前,那些蟒蛇纷纷避退,游入了树冠深处,一时也看不到影儿。
我松了口气,以为这一关算是过了,谁知就在这时,我们的木筏突然整个儿抖了一下,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紧接着又是猛烈的一抖,这次抖动的幅度非常大,霎时间,整个木筏就翻了,众人连人带炉子以及装备,纷纷掉入了水中。直到一入水我才看见,水中赫然有一条青色的巨蟒。
这巨蟒比之前江面上所见的更大,头上还有个红冠子、民间上,头上长了红冠的是蛇王,蛇王是有智慧的,看样子,其余的射虽然被硫磺给驱走,这条蛇王,却躲入了水下,竟然无声无息潜入我们的木筏下,来了这么一招。
入水的瞬间,我便瞧见那蛇王的大嘴一张,一张血盆大口,猛然朝着我前方的白斩鸡咬了过去。白斩鸡年老体弱,行动不便,这蛇王似乎也知道柿子先挑软的捏,竟然一口朝着白斩鸡咬了过去。
我大惊,下意识的将白斩鸡的腿一扯,将他整个人往后拉了一大截,在水中顺着水势一滑,白斩鸡到是迅速滑出一大截,脱离了蛇口,但巨蟒这一口咬空,蛇头一摆,便猛地朝我咬了过来。我哪里躲的过,猛然大骇间,一个黑影忽然到了我身前,大蛇一口咬下去,竟然又把嘴给张开了。我在水中定睛一看,替我挡下这一咬的,竟然是那只老龟。
我不敢大意,瞥见水面上翻倒的木筏,迅速爬了上去。而这时,吕肃等人也纷纷爬到了木筏上,这一翻船,就丢了一大半的装备。这次的装备都是极精极简,少了哪样都不行,这下子可将吕肃惹火了。那蛇王从水里探出头来,张嘴又袭,吕肃大喝一声,整个人一跃而起,双手握刀,猛然朝着蛇王的大嘴斜砍而去。
这一下,那巨蟒上半边脑袋直接就被削飞了,一蓬鲜血喷溅出来,将站在竹筏上的众人溅了满身,又腥又臭,就别提了。这巨蟒被吕肃一刀削了蛇王大半个脑袋,蛇王焉有命在,硕大的身体砰的砸入水中,木筏周围的水域霎时间一片鲜红,只见那巨蛇的身体迅速往下沉,变为一条黑影,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吕肃吭哧吭哧喘着粗气,脸上的肌肉紧绷,眼角微微抽动,嘴里挤出几个字:“清点装备。”
黑子几乎看傻了,盯着吕肃手里血淋淋的鬼哭刀,目光发直。我早知道吕肃的实力,当初在格格尔公主墓,就见识过他视死如归的屠蛟本领,这会儿比起当时,更是不值一提,只是装备散入水中,遗失大半,实在是出师不利。黑子在吕肃的指挥下,立刻撑着木筏倒退,而我们则开始清点装备,这一点顿时叫苦不迭,大部分如探铲、枪支一类的武器,几乎都遗失了,唯有食物和医药到是保存完好。
但只有这些东西,我们还如何下斗?
第541章 管束
吕肃平日里都是温文尔雅,这会儿脸色也沉了下来,盘腿坐在木筏上,横刀在前,显得煞气逼人。黑子被他这模样吓到了,小心翼翼道:“吕大哥,咱们东西没了,是不是就不能去‘干活’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吕肃深深吸了口气,对他说:“我们筏子上溅了蛇王血,硫磺也没了,先离开这片区域,否则那些蟒蛇还会出来。”黑子闻言也不敢多问,操纵着木筏后退,须臾靠岸后,众人将木筏栓上,清洗了下身上的血迹,这才重新坐下。
这会儿,我们都是狼狈不堪,之前救我一命的老龟也不知所踪。按照现在的条件,我们根本无法再前进了,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只有回去收拾装备,从头再来。
虽说进入怒谷也不过两天时间,但这地方天险重重,却是将人折腾的不轻,如今全做了白功,任谁心里也不好受。就在这时,吕肃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眯了眯眼,紧接着笑了一下,说道:“就在这里扎营吧。”
冯鬼手不解,说:“还扎什么营,趁早吧,哪来的回哪儿去。”
吕肃微微一笑,道:“现在回去,为时过早。”
我见他这模样,似乎是有了什么计较,正要开口询问,吕肃一罢手,笑道:“陈兄弟,咱们等着便是了,稍后,自然会有人把东西送上来。”我听他这么一说,猛然想起了之前林中的枪声,立刻明白了吕肃的用意。
难道,他是想等之前开枪的人?
也是,普通人是不会带着枪来这种地方的,而且如果没猜错,应该还不止一人,来这种地方,一个人的话,几乎等同于送死。我们升起了篝火,略带潮湿的木柴冒出一阵烟雾,那波人看见烟雾后,肯定会前来打探。
看样子,吕肃是想打那拨人的主意。
众人都想明白了吕肃的用意,一时间面面相觑,也只能一试。众人围坐在篝火边,拿出吃食补充体力,扎起了帐篷。众人自打掉下江中,一路奔波,又是游泳,又是扎木筏,又是砍粽子砍蛇王,几乎连个歇气的功夫都没有,这会儿也都疲惫不堪,便轮流休息。我睡了估摸两个多小时,便被冯鬼手叫起来换班了。
这会儿正是下午三点多左右,林子里雾蒙蒙的,我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些。这会儿所有人都睡了,只有我一个人看着火。人一静下来,就容易东想西想。我一会儿想着林子里的神秘人是谁,一会儿又想着文敏和豆腐的近况,也不知二人急成了什么样。
正思索着,猛然间,便听林子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那声音来的很快,很显然是朝着我们所在的位置而来的。
我中一惊,猛地起身,心说来了,正待叫醒吕肃等人,从林间已经窜出了一帮人,皆是拿着武器,穿着统一的着装,一看就是来历不简单。我在人群中扫视一眼,立刻停到了其中一人身上,不由惊愕:“吴水?”
哑巴双手环胸,身形倚在一株树旁,神情依旧冷漠,目光毫无情绪的看了我一眼,最后又移到了旁边的帐篷里。最后他道:“让吕肃出来。”不等我回话,帐篷里便传来一阵温和的笑声,吕肃撩开帘子钻出来,笑道;“吴兄弟,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可是等你多时了。”
哑巴身形站直了,步伐平稳,一步步靠近前来,冷冷道:“等我?等我做什么?”
吕肃微微一笑,道;“你和白三爷在一起,不就是为了寻找巨耳王墓吗?其实,你当初可以直接来找我。”
我听到这儿,猛地明白过来,难道哑巴是为了巨耳王墓的事,才和白三爷搅在一起?可如果是这样,白三爷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他为什么会知道巨耳王墓的事?
思及至此,我不得不将这个白三爷,和当年的飞刀白老四做起了联系。难道这个白三爷,是飞刀白老四的后人?
哑巴并没有回答吕肃的话,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到了我身上,道:“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
这话让我有些懵,这会儿,白斩鸡、冯鬼手等人也都醒了,纷纷钻出来帐篷。哑巴这话有些莫名其妙,我一时纳闷儿,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不跟他一起搭伙,难不成还跟你一起?前不久在北京,你可是把我好坑了一顿啊。”
哑巴微微歪了歪头,冷冷道:“你不该来这里。”
我一时冷笑,道:“我不来这里,我身上的诅咒怎么办?说你像陈词,你还真把自己当我爹了?”这该死的哑巴,怎么说话忽然神神叨叨起来,我去哪儿,关他什么事?话音刚落,哑巴漆黑的目光猛地与我对视,那眼神实在过于冰冷,如果不是对哑巴这个人有一些了解,知道他不是个滥杀的人,我几乎以为他下一刻会宰了我。
一时间,我只觉得呼吸一窒,大脑也有些僵了,就在这时,哑巴冷冷道:“诅咒的事,我会解决。”他说这话时,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和高傲,我却是一愣。一直以来,我和哑巴的关系算不上恶劣,但绝对不能说好,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进展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一时纳闷,心说:难道是我离开北京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