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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7节

  刘队静静的看着我,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侧面答道:“当时手头边的东西有限,他抄起的是一把探铲……”
  我霎时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冻结了。
  探铲,那玩意儿面积不大,但长度和重量可观,不管是考古的还是倒斗的,都是必备工具。这东西一铲子砸下去,牛脑袋都能给敲碎,更何况是人?
  独眼龙倒抽了一口凉气,周围霎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我不相信。
  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
  这两年来,我们经理的危险不算少,多少次都绝处逢生了,她怎么会这么容易死?
  从一开始我就不该和她分开,只要是在我们身边,即便真的是有什么邪门的东西,我们也有办法对付,根本不至于像刘队二人一样痛下杀手。我只记得文敏身手了得,却忘了,在某些事情上,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在我气息混乱之际,我听到了一阵哭声,是刘队的哭声。这个一直很坚强的女人,此刻将头埋在膝盖里,我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那阵悸动的哭声,却听得清清楚楚。
  第680章 怪圈
  说实话,如果不是极力在控制,我恐怕已经忍不住要去掐她的脖子。事实上我很清楚,如果是我遇到那种情况,对于一个要杀了我的人,恐怕也不会手软。
  刘队和摄影师所作出的反应,其实是大部分人都会作出的反应。
  他们只是在保命。
  但人的感情和理智,往往是分开的,我虽然明白这一点,但那种想掐死她的欲望,还是不可遏制的冒了出来。就在这时,独眼龙将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唯一剩下的那只眼睛,担忧的看着我,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当家的,咱们还没见到尸体呢。”
  如果不是姓刘的这会儿哭的凄惨,我恐怕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独眼龙这话,说是安慰也好,说是希望也好,确实让我找到了压制怒火的理由,于是我深深吸了口气,道:“别哭了,后来呢?”
  刘队平复了一下情绪,道:“后来我们俩就去找失踪的丽丽,然后、然后在一个坑里发现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两眼已经有些发直了。
  我觉得不对劲,地宫的入口,怎么会莫名其妙冒出一个坑?难道是……
  我心头一跳,脱口而出,道:“机关坑?”
  刘队点了点头。我几乎不用问结果了,机关坑里,大部分都插着倒枪铁箭,少部分填充火油或者毒液一类的东西。丽丽遇到的是第一种,因此刘队两人看见她时,她的身体全都被贯穿了,血液将她整个人都糊的看不清模样,腥臭味儿扑鼻而来。
  刘队再怎么独立坚强,毕竟是个女人。连着两个刺激下,她终于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摄影师背着走,而这段时间里,摄影师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浑身都是血,神智都已经不清了,他背着刘队漫无目的的走,一时间,刘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哪里,更不清楚自己晕倒后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看出摄影师的情况不对劲,这个男人几乎已经崩溃了。
  但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放下自己。刘队眼中含泪,挣扎了从摄影师背上下来,终于打起了精神。
  她一定要出去,从这个该死的古城里出去,带着摄影师一起。
  接下来,她牵着摄影师走上了寻找逃生的路。
  说到这里,又是一串亢长的沉默。
  我道:“后来呢?他在哪里?”
  “不要问我。”刘队捂住了自己的脸,有些神经质起来,随后忽然又猛地抬头,道:“不知道,我们分散了,然后我一直走,就到了这个地方。”
  独眼龙追问道:“你们怎么分散的?”
  “不知道。”她揪着自己的头发。
  独眼龙火了,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顿了顿,独眼龙狐疑道:“难道他也死了?”
  “没有!”刘队忽然嘶吼了一句,道:“没有死!他只是失踪了!”
  我和独眼龙对视一眼,心知这个女人神智已经出现问题了,不过,我隐隐希望,她之前所说的一切,最好只是她神智异常下的谎言。
  ……
  最好,这一切都是谎言。
  刘队哭了片刻,抹干了脸上的泪,神情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脸色也依旧显得疲惫不堪,她道:“我们必须要找到出去的路。”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忍不住皱了一下眉,觉得情况不妙。
  如果她真的和摄影师失散了,那么正常的情况下,她应该说,一定要找到摄影师,然后一起出去才对。可是现在,她说的是,只找出去的路,也就是说,她放弃了寻找摄影师。
  这和她刚才悲痛的反应完全不匹配。
  除非……她知道,摄影师回不来了。
  我见过太多自欺欺人的人,比如我自己,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这个女人,也正在欺骗自己。
  说完这些,她似乎很累,蜷缩在地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地下有些冷,我升起了一团篝火。刘队的话,彻底打乱了我的思维,在这种情况下,即使身体疲惫,但精神上也根本睡不着。我脑海里,全是自己臆想出的文敏的模样,血从脑袋顶上糊糊往下流的模样。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发僵,僵硬的我坐在火边,根本难以动弹。独眼龙搂着我的肩膀,一句话不说,但手很紧。男人和女人安慰人的方式,往往差别很大。
  片刻后,我拍了拍独眼龙的手,道:“我守着,你睡一会儿。”
  独眼龙见此,点了点头,在这种环境下,恢复体力,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我看了看周围,火光照耀不到的空间里,只余下一片漆黑,按照我以前的性格,肯定会打开手电筒摸清一下这里的环境,但现在我不想动,脑海里走马灯似的,一幕幕都是这些年来的影像。
  我想起了第一次看见她穿警服是的模样,虽然那一次,我和豆腐被拷上了手铐。
  这些平时没有空去重温的记忆,此刻每一幕都显得弥足珍贵。
  她会不会真的死了?
  我不敢想象。
  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人,都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然后一个个离我远去。陈词、爷爷、甚至那个虽然从来不挂在嘴上说,但却一直保护我的哑巴,他们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