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我无法做出任何解释。我该怎么解释?是她自己硬要来的?是我根本阻止不了?这些解释有用吗?人都死了……我从来没见过豆腐这样的神情,这一瞬间让我觉得有些心寒。
好心办坏事,大概就是这么个状况。
沉默中,豆腐抱着她从裂缝处呢跳了下来,绕过湖水边的雪道,走到了我身边。这时,我看到她的肚腹处,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我忍不住怀疑,难不成是她闯入冰洞之后,被尸仙给弄出来的?
白双的双眼紧闭着,但死人的脸部肌肉都是僵硬的,因此活着的时候那种美感已经消失了,僵硬的面部肌肉,留给人的是一种诡异的感觉。
“对不起。”憋了半天,我只憋出了这三个字。
豆腐沉默的将人放到地上,过了很久,才扯了扯嘴角,道:“老陈,我知道你的性格。是她自己要来的吧?她总是说我太笨了,容易受人欺负,总是担心我,可、可我……老陈,我真的喜欢她,我真的很喜欢她。她不嫌弃我不会赚钱,也不嫌弃我蠢。以前我交的女朋友,特别害怕她们见到你,因为、因为她们见到你之后都变心了。我没你帅、没你聪明、没你会来事儿。但、但双双不会,她说……她说……”
接着,豆腐说不下去了,抱着白双的尸身痛哭。
“啊……”
我坐在雪地里,已经感觉不到冷了,脑子里嗡嗡作响。
水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有豆腐和白双出来?尸仙难道真的被那武器弄死了?这些疑问在我脑海里只打转了片刻,就完全消失了。雪山冰川,寒风呼啸,瑶池断流,还有抚尸痛哭的景象,将我的大脑思考能力冲击的支离破碎。
这个过程我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白双的尸身在冰天雪地中,变得更为僵硬,尸斑很快就出现了。我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走到豆腐旁边,道:“先离开这里吧。”别的现在都不适合说,只要人出来就行了。
但不知为何,我却觉得十分疲惫。
豆腐伤心过度,哭的太久,也没什么力气,我便将白双的尸身背上,三人开始往回走,整个过程中,气氛非常沉默。到了晚上扎营的时候,豆腐才终于开口,道:“我想过你可能会来找我,但我没想到她会来。老陈,我知道自己不该指责你,但是、但是我现在真的、真的……”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我明白,你不用多说。”
接着,他道:“怎么回事?她体内的那个东西是怎么回事?”
东西?
我愣了一下,道:“什么东西?”
豆腐眨了眨眼,像是想到了什么,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立刻意识到,白双的死,很可能和那生物武器有关,于是便将我们跟踪吕肃的事儿说了出来。
豆腐眼中浮上了仇恨的光芒:“原来是这样。当时,尸仙来店里取东西,我就像它打听诅咒的事,它说可以帮我解决这个问题,但需要我和他做个交易。”
我猜到了一些门道,道:“这个交易,就是让你在这里陪它?”
豆腐摇了摇头,道:“不是陪,算是守卫吧。它在修复身体,算是最虚弱的时候,所以让我在这里守两年。用两年的时间,让兄弟后半生安安稳稳的,我觉得挺划算,就答应了。”
这里是冰壁雪山,守在这里两年,吃什么,喝什么?看样子,那冰洞之下,应该是另有乾坤的。
豆腐接着道:“因为不想让人知道它的行踪,所以我也没办法告诉你。就在不久前,忽悠有一个古怪的东西闯了进来,是一个……浑身长满鳞片的人,就像被烧焦了的粽子。老陈,你还记得我们以前遇到的那些烧焦的面具吗?我当时以为,是那些鬼东西跑这儿来了,所以我……我就……”我后背有些发凉,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事,道:“所以你就杀了她?”
第756章 原点终结
豆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很久之后才道:“然后,从她的肚子里,钻出了很多奇怪的东西,爬到了尸仙的寝棺里。”
“后来呢?”
“不知道,那些东西爬出去后,那些鳞片就消失了,然后我才发现是她。尸仙这一次,大概损失惨重吧,整个冰洞都塌了,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吕肃干的对不对?”
虽然豆腐现在的语言表达能力有些混乱,但从他的叙述中,我还是得大致推断出了事情的经过。白双会变成后来那样,肯定是和那生物武器有关的,看样子那玩意儿还是活的。
如果当时下去的是我,是不是最后变成那样的就会是我?
那尸仙现在又是什么个情况?
豆腐从冰缝中出来时,我们其实在原地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但那时候并没有发现尸仙的踪迹,难道说,尸仙真的栽在了那生物武器的手里?被埋在了那冰洞中?
我让豆腐仔细回忆一下,他显得很疲惫,道:“当时没顾忌到它。木头招谁惹谁了?他生前确实做了挺多天理不容的事,但毕竟都这么久了,而且老陈,它也没对咱们怎么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只觉得太阳穴阵阵抽痛,片刻后才勉强恢复过来:“对于我们来说,尸仙或许就是木头,但对于吕肃来说,那是他的过去。”在说这话时,我也忽然明白了一点,那个该死的生物武器,真正的触发条件应该是活体。吕肃手里那个所谓的遥控器,八成是掩耳盗铃,用来忽悠白老四的。
那上面有两个开关,吕肃的原计划,肯定是让白老四带着东西下去的。虽然不知他是怎么忽悠白老四的,但他肯定不可能自己下去。当时白老四被我踹下去,向吕肃求救的时候,吕肃的反应居然是大笑。那时候我还有些懵,搞不清楚他既然和白老四合作,又为什么不顾白老四的死活,看样子,那是因为找着了替代品啊!
早在那时候,我们就被吕肃给算计了。
不过,吕肃当时真正算计的人应该是我,却没想到白双为我挡了一截。想通这其中的关键,我甚至想哭。是不是因为我接受传承,所以开始时来运转了?所以才躲过了这一劫?
可是,白双却代替我而死了!
可惜,此时我们也找不到吕肃的去向了,再加上豆腐体力不支,我们一路走的很慢,到达那湖泊时,我看到了一具枯骨,枯骨的身上,还穿着白老四的衣服。
一切就和我所猜测的一样,他是白老四的影子,在死亡后,就跟哑巴一样,迅速变成了一堆白骨。
看见这我就来气,一抬脚便将它踹入了水里,两人轮流背着白双的尸身,一路艰辛出了昆仑山脉,又想办法弄运尸车将尸体给弄回深圳去,大夏天的,尸身不好保存,未免半路腐烂豆腐看了受不了,我特意搞了冰块儿弄起来,送到深圳时,倒也没受多大损伤。
白双的后事挺复杂的,我们是以探险旅行的名义出去的,因此回来的时候,只能说是遇到了野兽,她家里的父母早逝,剩下的亲戚朋友到挺多,于是老戏重演了,开始争夺白双的财产,甚至想着从我和豆腐身上再捞一笔。毕竟人是跟着我出去的,要想找我的麻烦很容易。
这么多的亲朋,谈论财产,谈论责任,却没有人真正的去殡仪馆多看她的尸体一眼。
豆腐一开始很消沉,守在停尸房不肯离开,直到白双的其中一个亲戚来闹事,他才振作起来,一拳头将那中年妇女给打趴在地:“双双留下的东西,你们一分也别想动!”
那女人立刻起身撒泼,冲上去跟豆腐厮打:“她是我表妹,你这野男人哪里冒出来的!”这一帮子亲戚人多势众,我们两拨人很快就干起了架,豆腐完全变了,打起架来跟不要命似的,拽住那女人的头发就要往桌子上撞。
我一看,那可是桌角,豆腐这会儿用的力道很大,这么撞上去,八成就要出人命了,于是赶紧组织了他一把,免得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一但如此,就是有天大的本事,我也保不住他。即便判个过失杀人,不用挨枪子儿,那也得坐好几年牢。
这年头,杀了人,只要有钱,不管判多少年,进去之后就塞钱,然后减刑减刑再减刑,快的两三年,风声一过也就能出来。不过,我可不想豆腐再牢里蹲上两三年,于是阻止了他。但却被身后的人踹了一脚,这一脚踹下来,我身形不稳,恰恰就扑到在了一旁的停尸柜旁,和白双那张死去的脸,来了个近距离的对视。
那张脸在僵硬中,显得很恐怖,但我脑子里却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吕肃那样的死人都能活着,为什么白双不可以?
萨满秘术中,会不会有这方面的线索?
最终,这场闹剧以警察到场而结束,与此同时,还有一个让我们意外的消息,原来白双立过意外遗嘱,就是如果人身出了什么意外,那么她留下的财产,除了小部分用于自身丧葬以外,其余的将全部捐献出去。
在律师的监督下,我们办理了白双的后事,在此期间,我有意拖延了火化的时间,寻找到哈日查盖,查询这方面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