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但就是这零点几秒的停顿,却让蚩尤把握住了机会。
战神蚩尤,果然名不虚传。
高手较量,就仿佛在天平之上添加砝码一般,限于这世间的排斥,使得双方都抵达了一种瓶颈,或者说天花板的境况,没有办法用压倒性的力量,来敌过对方,一战而胜,但如果天平的另外一边,稍微多出一点儿东西,哪怕是一丁点儿,胜利也会向这边倾斜倒去。
所以蚩尤手中那把让人心生恐惧的剑,一下子就刺穿了奎师那,并且将与他紧紧抱在一起的北疆王,给一起钉在了地上。
两人交叠,钉在大地上,如同山峦倒塌。
脚下的整个土地,都传来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波动,传递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啊……
这并不仅仅只是简单的一剑,那锋芒将附着在张励耘身上奎师那的意志给困住,让它难以猖狂,滔天的气息在一瞬之间,如同洪水倾泻一般,再也凝聚不到一块儿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个转身,冲到了几人的不远处。
我瞧见了奎师那伸出了双手,死死抓住了长剑,然后想要努力回过头去,看一眼北疆王。
北疆王被钉在了地上,却死死抱住了奎师那,发出了畅快淋漓的笑声,尽管这笑声因为疼痛和生命的流逝而显得有些失真,但其中蕴含的快乐,却没有减少一分。
哈、哈、哈……
听到身下北疆王的大笑,奎师那怎么都想不明白,口中冒着血沫,艰难地说道:“为、为什么?”
北疆王畅快地大声笑道:“装逼啊,你特么的装逼啊——我也想不明白,你个龟儿子好好日子不过,非要弄出这些屁事来,真以为我老田被你那些手段弄怕了,一点儿脊梁骨都没有么?你以为你的手段,真的能够泯灭我老田的意志么?今天不让你龟儿子痛一下,还真的让你小瞧了我西北男儿的骨气了……”
奎师那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傻了么?这不过是我的一个投影而已,你拦住我又有何用?最多十天之后,我还能够再一次降临于世,只不过是换一个人而已——而且这具身体,与你似乎还有些关系……”
北疆王怒声吼道:“不自由,毋宁死!”
听到两人的对话,蚩尤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很好,第一届的天下十大,果然没有一个孬种——奎师那,你也别高枕无忧,装了逼就想跑,哪有这么容易?你且等着,我弄完这里,回头就去梵天秘境找你麻烦……”
听到这话儿,原本已经没有了几分气息的奎师那双眼陡然一亮,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瞧见那九颗已然接近于湮灭的恐怖黑球,居然在这个时候排列在了蚩尤的身后。
我忍不住大声喊道:“小心。”
奎师那却厉声喝道:“蚩尤,我们的战斗没完呢,走,继续吧!”
九颗恐怖黑球陡然砸落,重重轰击在了蚩尤的身上。
我的心猛然一抽,下意识地想要遁入虚空之中去,躲避那黑球砸落下来时所爆发出来的恐怖力量。
然而我终究还是忍到了最后一刻。
我没有逃。
正是因为我战胜了心中的恐惧,方才瞧见那骇人的一幕——黑球砸落而下,却没有半分殉爆之声,反而是从黑手双城的身上逼出了一个头生双角的恐怖黑影来,而那黑影却与一道更为巨大的身影纠缠在了一起,两者双双交缠,在半空中翻滚着,却是在几秒钟之后,消散于空中。
而那九颗恐怖得让人心神惊悸的黑球,却如同肥皂泡泡一般,破碎之后,再无踪影去。
没有爆炸,没有湮灭,没有任何动荡不休、让人惊悸的混乱,三个人,两个躺倒在地,一个躬身而立,手持长剑,定格在了原地。
北疆王的嘶吼已然消失,身子僵直,轻轻叹了一声:“可惜,好像再抽一嘴莫合烟啊……”
话毕,他的身子却是渐渐消散,化作无数星尘点点,消失无踪。
而那被奎师那附身的张励耘,却痛苦地呻吟一声,居然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啊……
他痛苦地抓着长剑,低声喊着,而这个时候,原本僵硬的黑手双城也动了起来,他先是瞧了一眼剑下的张励耘,又看了一下旁边的我,还有远处依旧激烈无比的战斗场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吩咐我道:“去虚空看看。”
这一句吩咐显得无比自然,就好像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陌生感,很早以前就已经认识一般。
我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儿,就好像听到了屈胖三的吩咐。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遁入了虚空之中。
我这是下意识的反应,然而当我进入虚空之中的时候,瞧见两个彼此纠缠,长达数十万米的巨大身影在不断轰击,仿佛整个虚空宇宙都为之震撼的时候,方才明白黑手双城的这命令,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毫无约束、仿佛亿万星云之间的轰鸣和争斗,让人看得头晕目眩,仿佛整个世界最瑰丽的存在。
与之相比,我们这儿的斗争,就如同小儿科一般无趣。
不过这影像仅仅只是刹那间而已,很快,它们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那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战斗。
我在某一刹那,觉得自己或许能够跟上去,而那样级别的战斗,方才是我真正向往的事情。
然而理智却让我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来,听到黑手双城说道:“小七,别动,你不会死的,我向你保证。”
紧接着,黑手双城转过身来,看向了我,说可以来帮忙么?
我点头,说需要我做什么?
黑手双城一脸严肃地说道:“剑身刺破了他的心脏,此刻小七全靠一口气提着,我若是抽出来,他必死无疑,所以需要你来帮忙……”
见过心脏?
听到这话儿,我顿时就无语了——刚才他可是穿过张励耘,将北疆王给刺穿了去,如果是这样,那心脏岂不是已经劈成了两半?
就算是体质强悍的修行者,恐怕也是活不成了。
不过我没有说话,静静地听面前这个男人的话语,因为我知道,此时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入了魔的蚩尤。
那个男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