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问祭司,噶薄亚咯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催促叶知秋。
她用生硬的语言和祭司交谈,我唯一能听懂的就是那五个字的发音,叶知秋话刚一问出口,盘坐在地上的祭司猛然抬头,那双煞白的眼睛看向叶知秋这边,神情极其的凝重,嘴里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
叶知秋嘴角蠕动一下表情惊诧:“不是……不是地名!”
“那是什么?”我们异口同声焦急的问。
温儒缓缓从地上站起来,佝偻着腰,在他脸上露出我们看不懂的微笑。
“是人名,噶薄亚咯易这五个字前面的噶薄是人名,一个你们耳熟能详的名字。”他抬头看向祭司身后刻有鬼神图案的木桩,声音透着溢于言表的欣喜。“蚩尤!”
祭司干瘪的手伸出来,在旁边男子的帮助下,拿起一块炭灰,在面前写下一串文字,边写边对我们说着什么。
叶知秋告诉我们,噶薄亚咯易这五个字,我们只大概的发对了音,而祭司如今所写的才是这五个字真正的含义。
噶薄是蚩尤的意思。
亚咯易在祭司的语言中,被称为祖神之殿。
第76章 守陵人
这寨子里的人都是九黎族后裔,而九黎族在远古首领便是被后世称为兵主的蚩尤,正是在骁勇善战的蚩尤带领下,九黎族在当时强盛一时,威震天下。
而黎民的由来也正好和蚩尤有关,逐鹿之战蚩尤败给黄帝终被枭首,强大的九黎族群龙无首兵败山倒,那些被抓获的九黎人便沦为奴隶,这便是黎民的来历。
“苗人信奉鬼神源于九黎族,在黎民的心目中蚩尤便是他们的先祖,地位形同于神。”叶知秋兴奋异常的对我们说。“而且青铜面具上的造型和纹饰显示是战争时所戴,有些典籍中有过这方面的描述,指出蚩尤头生双角,兽首人身铜头铁额,想必就是因为戴上面具后的形象。”
“知秋推断的有道理,而且青铜面具的年代大致也和九黎族强盛时期吻合。”温儒点点说。
对于蚩尤我还算清楚,何况我们还去过昆仑金阙,在黄帝冰陵之中的冰雕壁画上,清楚的再现了当年那场旷日持久惊天动地的大仗。
即便是最终取胜的黄帝,在冰雕中对蚩尤的刻画也无不透着敬意,我还记得画面中的蚩尤骁勇善战勇猛无匹,身高七尺面如牛首,铜头铁额刀枪不入。
这和后世文献中记载的相差无几,只不过对蚩尤的描述多有夸张,杜撰出一个异于常人的神话形象,传闻中蚩尤有八只脚,三头六臂,勇猛无比。
那些冰雕足以证实蚩尤最终是被黄帝所杀,蚩尤战败后,族人流散,便演化成不同的民族,原先真正的九黎族却销声敛迹。
我在心里暗暗深吸一口气,廖凯父亲带回来的青铜面具应该和蚩尤有关,可上面的三眼麒麟图案却是入地眼的标志,叶九卿说过从来都没有人知道入地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存在,按照现在我们掌握的线索,这个结果让我完全不敢相信,我实在搞不清远古的蚩尤和入地眼之前有什么关系。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去见神志不清的老人,他突然清醒就是因为这个青铜面具,临死前最后说的是不要去噶薄亚咯易,翻译过来就是说,不要去蚩尤的祖神之殿……”宫爵抬头冷峻的看着我们。“四十年前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祭司的语言,唯一的解释……”
“他们见到过祖神之殿!”田鸡也反应过来。
“这能说的通,那批人带着宝藏去深山藏匿,应该是阴差阳错发现了蚩尤的祖神之殿,所以……”将军说到一半就停住,卷动手里的叶子烟。“那也不对啊,不就发现一个陵墓,怎么百多人把命都撘进去,而且捡回一条命的人能吓成那样。”
蚩尤在九黎族人心目中就是祖神,将军说的没错,应该是廖高古和其他人在埋藏宝藏的过程中无意发现了蚩尤的陵墓。
“要说不小心触动陵墓机关导致死伤无数还说的过去,可也不至于把人直接吓的疯傻。”我皱着眉头迟疑的摇头。
“总算是有了收获,如果如同推断的那样,我们只要想办法找到蚩尤的陵墓,或许就能找到那些失踪的人和那笔庞大的宝藏。”廖凯兴奋异常的说。
“说的简单,蚩尤的陵墓谁知道会在什么地方。”说到陵墓,将军来了精神,点燃叶子烟深吸一口摇摇头。
将军对我们说,现在众所周知的蚩尤陵就由四处,贵州凯里建有一座,另外还有三处均在山东境内,一处葬有蚩尤的头,一处葬有蚩尤的身体,一处葬有蚩尤的兵器和衣甲。
据说蚩尤勇猛无匹,黄帝担心其复活,因此把蚩尤身体和头还有衣甲分开埋葬,不过这些地方恐怕都是衣冠冢,传闻中蚩尤被杀后埋在血枫林,但是从来没有听闻过西南地区有关于蚩尤陵墓的说法。
“的确有些矛盾,按照文史的记载,蚩尤是在逐鹿之战败给黄帝被杀,逐鹿是地名在如今的河北,距此相当遥远,蚩尤如果真的存在,也不会被埋葬在这里才对。”叶知秋抿着嘴点点头。
祭司旁边的男人嘴里一直没停过,他是把我们说的话翻译给祭司听,昏暗的火光中祭司摇动着手里的铜铃,清脆的铃声打断了我们之间的交谈。
祭司一边摇动铜铃一边叽叽咕咕说着我们听不懂的话。
叶知秋听完后回头告诉我们,祭司是在说,蚩尤铜头铁额三头六臂,不死不休永远也不会死去。
这些都是神话传说,祭司信奉蚩尤为祖神,当然顶礼膜拜,在黎民的心目中蚩尤即便战败也永生不死,九黎族有原始的先祖崇拜,这倒是合情合理。
“就这几句话,祭司怎么叽里呱啦说了这么长,他到底还在说什么?”田鸡问叶知秋。
祭司手里的铜铃和他的话一直没停过,我忽然发现温儒那张平静的脸,渐渐充满了震惊和疑惑,我问叶知秋祭司还说了什么,她拨开我的手让我别打岔,她的表情和温儒一样透着难以形容的惊讶。
等到祭司的嘴闭上,房间中的铜铃声也停歇下来,叶知秋目瞪口呆愣在原地,我们催促了好久,她才回过神。
“他……他说……蚩尤永生不死。”
“这里太原始,你看这祭祀神神叨叨的,他的话你又何必当真,谁还能永生不死,何况都被黄帝大卸八块了,这都不死那就有鬼了。”田鸡压低声音在叶知秋耳边小声说。
“不是的,祭司说我们把噶薄亚咯易这句话的意思理解错了,噶薄指的是蚩尤,亚咯易是说祖神之殿,但是……”叶知秋抬头和我们对视,一脸茫然的震惊。“但是并不是指的是蚩尤的陵墓。”
“蚩尤不就是九黎的祖神,祖神之殿不是蚩尤的,那还能是谁的?”我吃惊的问。
“那句话真正的含义是,由蚩尤守护的祖神之殿!”温儒神情惊讶对我们说。“并非是蚩尤的陵墓,蚩尤只不过是一个守护者,确切的说蚩尤是祖神的守陵人而已。”
……
我们所有人张着嘴怔在原地,在我们的认知中,蚩尤是九黎族公认的先祖,直到现在从九黎族演化的民族中依旧保持着对蚩尤的祭祀,可如今祭司的话完全颠覆了一切。
被后世奉为兵主的蚩尤竟然仅仅是守陵人,九黎族的祖神另有其人,很显然这个祖神完全凌驾于蚩尤之上。
“九黎族的祖……祖神是谁?”我看向叶知秋,这些和历史有关的理论知识她比我懂的多。
“不……不知道。”叶知秋茫然的摇头,目光看向温儒,应该是希望见多识广的温儒能回答。
温儒也摇摇头,关于九黎族的研究,被人格神话的有很多,但他和我们一样,熟知的九黎祖神就是蚩尤。
“你们不认为这事有些矛盾吗,蚩尤在逐鹿战败被杀,一个死了的人又怎么会守护祖神的殿堂。”宫爵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