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感到腿上刺痛,低头看见两根尖刺深深的刺入,可仅仅是刺痛,除此之外我并没有其他任何不适的感觉,可周围的人已经全倒下,诡异的虫子近在咫尺,这么近的距离我开枪也无济于事,突然身后一只手把我重重拉倒,等我回头竟然是温儒。
他把指头放在嘴边示意我不用动,看样子他是想让我假装昏迷,就剩下我和他两人,抵抗也是徒劳,即便能杀光这一批虫子,可就如同温儒说的那样,献祭的终极是死亡,我们只要还活着,那些虫卵估计会一直出现。
我把叶知秋压在身下,埋着头和温儒眯眼观望,等到我们全都倒下,那些虫子居然真的不再攻击,叶知秋手臂上被尖刺射中,伤口和蔓延的血管触目惊心的紫黑,我悄悄扣住她脉搏发现正常平缓,似乎尖刺上的毒液只会让人瞬间昏厥还不致命。
但是叶知秋的身体僵硬麻痹,摸上去像石头一样,我不明白这些虫子明明有瞬间致命的能力,却并不直接杀掉我们,眯起的眼睛中,我看见第二批幸存下来的虫子游弋在倒地的人群中,然后各自找到一个人,用强大的上颚撬开人的嘴,恶心蠕动的身体竟然慢慢从嘴里爬了进去。
我心里一惊,想到身体里若是有一条这样的虫子简直就是生不如死,我刚要把枪提起来,发现温儒死死按在上面,睿智的目光似乎在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
好在第二批虫子被我们射杀的所剩无几,廖凯和刀疤嘴里都钻入虫子后外面已经没有,看见将军他们没事我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趴在地上好半天见没动静,正想起身去看看他们,温儒还是重重拉住我,用极小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在特定的时间用活人献祭一定有原因,看看石台上那些尸骨,事情没这么简单,先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我打心眼厌恶旁边这个心狠手辣偏偏要装出一副慈眉善目的人,可他说的的确有道理,一个远比我心思缜密的人,在生死关头必定比我想的周全,否则也不会这么多人里面,唯独年纪最大的他能幸免于难。
我没想明白,为什么我明明被虫子攻击,但却一点事都没有,忽然从石室中间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我听的很清楚,是脚步声!
顿时心里一惊,这座已经上千年没开启过的神殿中竟然还有其他人!
我把头偏向石台那边,眯着眼睛看见几个手持刀斧全身青铜铠甲的神殿禁卫从下面走了出来,他们的脸上依旧带着廖海清带回来的三眼麒麟面具,我在心里暗暗想,在来神殿的路上我们遭遇过三尸蛊,难不成诡异恶心的虫子是这些神殿禁卫饲养的?
神殿禁卫的动作很僵硬迟缓,像是被什么操控,但在神庙入口我们遭遇过这些禁卫的攻击,这支禁卫军团最令人恐怖的地方并不是他们千年不死的身躯,而是他们竟然具有意识和思维,真正让我不安的是操控这些禁卫的东西。
不过和在神庙外不一样,这些禁卫似乎并不想把倒在地上的人屠戮,而是随意抓住一个地方,像是屠夫把待宰的牲口拖入屠宰场一样,将地上的人拉向石室的下面。
我依旧死死握紧手里的枪,虽然我心里很清楚,在这些不死的怪物前面,枪支弹药丁点效力都没有,可那是唯一还能让我有一些踏实的东西。
我看见那些禁卫把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拖走,当拖拽田鸡的时候,他僵硬麻痹的手在翻身时重重打在禁卫的脸上。
哐当一声,禁卫脸上的面具掉落在地上,我距离田鸡很近,禁卫脸上面具掉落那一刻,我浑身犹如被电击不由自主的抖动一下,我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看见的人,事实上我已经无法确定那还是不是人。
人的躯体,人的四肢,脸……
躯体上的竟然是一张蝴蝶的脸!
我细微的动静立刻让禁卫觉察,转头向我走来,在我身边凝视了片刻,将我翻身正面朝上,然后缓缓的蹲下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我吓的浑身发硬,就连呼吸都快凝固,可眯起的眼睛前,那张诡异的脸近在咫尺,刚开始我以为是眼花,或者就是禁卫脸上的装饰,毕竟温儒说过九黎的神话传说中,十二古祖神的来历和蝴蝶有关,我当是对蝴蝶图腾崇拜的一种方式。
可当禁卫把脸凑到我眼前,我才完整的看清楚那张脸的诡异,呈三角锥突起的脸上布满令人毛骨悚然的褶皱,两边突出的复眼里面全是六角形的眼面,没有鼻子,却有着一对锋利的上下颚,可以轻易的撕咬碎任何东西,就在下颚外是一圈长管状的东西,末端尖锐无比,盘卷在禁卫头部前下方,和蝴蝶的口器一模一样,但我相信这东西绝对不是用来吸食花粉树汁的。
随着我面前禁卫的呼吸,盘卷的口器缓缓伸展出来,尖锐的末端触碰在我身上,轻微的划动便是刺骨的疼痛,我拼命忍住没有动弹,实际上早被吓的呆傻,身体比下面的叶知秋还僵硬,那疼痛在恐惧中完全麻木。
禁卫查探一番没发现异样,起身拾起地上的面具戴上,拖着田鸡消失在石室中,我全身僵直的连发抖都不行,后背的衣衫全被渗透的冷汗浸湿,紧贴在背上寒凉无比,可此刻我内心的冰冷远超于此,我终于可以体会廖凯为我描述他父亲回来时候的样子,以及坐在木椅上神情惶恐的老人无法言语的恐惧。
他们应该和我一样看见过这张令人终身难忘的脸,亦如挥之不去的梦魇死死萦绕在脑海里,但最让我恐惧的并非于此,这张毛骨悚然的脸还不至于把人吓到疯傻,他们到底还看见了什么能令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人被吓成那样,这阴森诡异的神殿之中到底供奉的是谁?
第92章 噩梦巢穴
身边的人陆续被这些张着蝴蝶脸的禁卫拖走,我看见有禁卫向我走来,我屏住呼吸依旧抓紧手里的枪,厚重有力的手如同铁钳般陷入我肩膀,感觉骨头都快被捏碎,我被一个禁卫抓着在地上拖行。
从石室中间被开启的通道下去,通道两边有燃烧的火槽,为闻到腐臭和血腥的气味从通道深处传来,我已经不去猜想那深处的未知,但我相信那是一定是充满恐怖和噩梦聚积的地方。
禁卫重重把我扔在一个石屋中,然后转身返回继续到上一层石室中收拾剩下的人,等禁卫离开我扫视如今身处的地方,四周并没有特别的东西,之前被带下来的人已经不知去向,好在将军和田鸡还有宫爵都在,我摇了摇旁边的叶知秋,她还是浑身僵硬没有丝毫知觉。
“禁卫把我们扔在这里,前面拖下来那么多人不见了,应该有东西在这里把前面的人带走。”温儒从地上爬起来,捂着他的脚环顾四周警觉的对我说。“趁现在禁卫还没返回,先找地方躲起来。”
我把叶知秋拖到石屋角落的拐角,然后折回去把宫爵和田鸡还有将军都拉了回来,本想能救几个算几个,可再想出去时听见通道传来脚步声,我和温儒连忙屏住呼吸埋头躲藏。
好在返回的禁卫并没觉察减少的人,从石屋另一边出来的禁卫把堆砌的人拖往通道的深处直至消失在我们视线,等了很久确定没动静,我这才靠在石壁上浑身瘫软的长出一口气。
我挨着摇晃其他人都没有反应,回头瞟见温儒正用一种奇异和惊讶的目光上下打量我,最后他眼睛看向我小腿上被虫子射中的地方,尖刺还刺入在里面,温儒伸手帮我拔了出来,借助微弱的火光,我吃惊的发现那尖刺竟然萎缩。
“你……你为什么没有中毒?!”温儒用疑惑的声音问。
实际上我也一直在问自己,能让人瞬间麻痹的尖刺,射中我非但丁点反应都没有反而萎缩,我除了相信自己命大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原因。
“不知道。”我茫然的摇头。
“你什么感觉都没有?”温儒惊奇的问。
“痛,被射中的时候感觉很痛,然后……然后就没感觉了。”我回答。
“这些尖刺上的毒素很罕见,能瞬间让人机体麻痹,你被射中居然一点事都没有,一定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温儒思索了半天让我卷起裤腿,我被射中的伤口除了有凝固的血渍外并没什么异样,温儒检查被我救回来的人,他们的伤口以及蔓延的血管都是触目惊心的紫黑。
“血液!是血液!”温儒看着我肯定的说。“这些毒素是由血液蔓延的,你没事唯一的解释就是你血液可以抵抗这种毒素,你的血液就是最好的解药。”
“我的血……可以抵抗那些虫子的毒素?”我皱着眉诧异的看着温儒,我本来就不相信他,何况是这么荒谬的解释,我就不相信我的血里还能变出花来。
可身边躺着的在我眼里都是亲人和挚友,如果能救他们,莫要说是血,就是搭上命但凡有丁点希望我也在所不惜,我挽起衣袖握紧拳头,从将军身上拔出刀想都没想割破手腕,把血灌入他们的嘴中,开始并没有什么反应,心里还暗骂了一句温儒老不死的。
可过了片刻,我忽然发现宫爵伤口处的紫黑在慢慢消散,其他人也是这样,蔓延的血管中不断有淤黑的血排除,他们僵硬的身体也慢慢在恢复松软,我眉头一皱嘴不由自主的张开,竟然真是我血的原因,但我实在不明白,我的血为什么能克制这一辈子头一次见到的虫子身上罕见的毒液。
可宫爵他们并没有及时苏醒,我和温儒只好躲藏在拐角等他们彻底清醒,我尽量控制呼吸的声音,身旁任何细微的动静惊动了神殿中那些诡异的东西,在这里一旦被发现,必定是死路一条。
“这是你最擅长的研究,刚才那禁卫的脸你也看到了,你知道那是什么人……什么东西吗?”我压低声音问温儒。
“不知道,苗族有十二古祖神的传说,苗人坚信蝴蝶是神圣的,并且创造了人,在苗疆把蝴蝶喻为母亲,是一种最高的图腾神话,但任何神话都是有根源的,但我实在很震惊,没想到竟然看见人身蝴蝶的怪物。”温儒匪夷所思的摇摇头。“苗族宗教体系来源于九黎,这些禁卫或许和苗疆古祖神的传闻有关,可见这些禁卫存在的时间远超出我们目前能探知的年代。”
“说了等于没说,这他妈根本就不是人好不好,我真怀疑九黎人到底在这神殿之中供奉了什么。”我冷冷说。
“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供奉的真是神呢?”温儒的声音有些怪异,以他的严谨和身份不应该问出这样的问题。
“你是考古的,我是盗墓的,咱也算一个行当,你白天挖,我晚上刨,扪心自问你相信有鬼神?”我不屑一顾的反问。“真要有这些东西,说不好听点,咱俩干的都是损阴德的事,指不定死了多少次了,这神殿里真他妈有神,我倒要看看长什么样。”
忽然感到田鸡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我连忙握紧他的手,已经没之前那样僵硬,看样子我的血是真有用,不过要完全恢复估计得等上一段时间。
“还有,你说的,苗族源于九黎,那苗族的十二古祖神应该也是沿用九黎的传说,这个传说中古祖神都是些什么,牛羊鸡马什么的。”我回头瞟了温儒一眼无力的冷冷一笑。“现在蝴蝶看见了,你要相信有神,指不定你还能看见牛头马面或者长着鸡头人身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