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盘显示这墓室方位是西南,代表坤位,风水中坤的特征是直、方、大,意思是平坦、开阔,可这里俨然和坤位不符,而且从积水的位置看,这里墓室地势较高。”凌芷寒看着手里的罗盘认真说。“乾为天,坤为地,天尊地卑,阴宜从阳,故乾高而坤低,这里是贵压千官风水局,坤位绝对不是下葬的方位,陆乔能找到这处风水宝地,堪舆本事想必不低,这么浅显的常识他不可能不知道。”
“这里是坤位,贵压千官的正穴之位应该在乾位。”
我从凌芷寒手中接过罗盘,按照指针向乾位走,却被墓壁所阻挡,我用手敲击墓壁传来厚实的回声。
“你们听见什么声音了吗?”一直没说话的宫爵忽然说。
“声音?你听见什么声音了?”田鸡心有余悸的看着宫爵。“你该不会和他一样,像上次在神殿幻听了吧?”
“我也听见了。”靠在墓壁上的凌芷寒说。
我凝神静听了片刻,开始没有但渐渐耳边依稀有微弱的声音,像是鬼哭狼嚎一般,但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传来。
凌芷寒吃力的移动一下身体,把耳朵贴在墓壁上,突然兴奋异常:“是风!有风从墓壁后面吹出来。”
墓室在地底,四周有墓壁封石,绝对不应该有风能吹进来,宫爵一听连忙走到凌芷寒的身旁,把手按在石壁上,我见他五指微微的触碰,突然嘴角翘出一弯新月,指着我站立的地方,对田鸡和我说。
“砸墙!”
第125章 天字一号
我和田鸡用探铲沿着墓壁缝隙挖掘,没过多久果然有细微的风声从缝隙中传来,等到我们从墓壁上取下一块砖,手电光照射进去发现里面竟然还有通道。
这是一种防止陵墓被盗的传统手段,就是在墓室中再修建一个墓室,给进入的人造成迷惑的假象,宫爵过来帮忙,费了很大的力我们终于在通往乾位的墓壁上开出一个能通行的小孔。
假墓室修建在墓道的入口位置,田鸡点燃带来的火把,走在最前面,走完甬道后是一条笔直的神道,我担心凌芷寒腿伤,犹豫了一下把她抱在身前,她面带潮红始终和我身体保持着距离,在我怀里姿势很别扭,搞的我都用不上劲,本想说她几句,可估计毕竟是女孩子,应该是被我抱着有些羞涩。
“你好好的,再偏就要摔下去了,咱是盗墓的,不是采花的,说句不怕你难过的话,你虽然长得挺漂亮,可现在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累赘。”我用力把凌芷寒往胸前抱了抱,嘴角挂着痞笑。“救你没指望你感恩戴德,但起码别再找事行不。”
凌芷寒脸更红,根本不敢正眼瞧我,不过比刚才好点,至少浑身僵硬的贴在我身上,让我省了不少力。
一路上我的注意力并没在凌芷寒身上,我一直在心里数着神道两侧的石像,足足有二十四对,庄严威武,气象万千,按葬制陆乔僭越的厉害,他的身份完全不配享用这要规格的陵墓。
在神道尽头矗立一块高大的龟驮石碑,上面由上至下魏书十个大字,丰厚雍容入木三分。
古苏州虎丘陆公寿域。
“我就说陆乔没这么大方,肯用贵压千官风水局当疑冢,他果然是埋在这里。”我笑着看看抱着身前的凌芷寒。“这里是不是乾位?”
凌芷寒拿出罗盘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点头。
田鸡在墓室中找到熄灭的长明灯,点燃后整个墓室一下亮堂起来,墓室大约有两百多平米,对于一个宦官来说,这墓室足够气派,整个墓室呈甲字形分布,除了主墓室外没发现耳室。
棺椁放在墓室的中间,棺椁四周开出长宽大约都有二十厘米左右的凹槽,里面放满了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
“花惜双说啥来着,只要找到陆乔的墓,里面有没有她想要的松瓶无所谓,墓里的东西都归咱。”田鸡喜出望外蹲在凹槽边,根不不筛选,大把大把往包里塞。“当太监当成他这样,也算是够本了,躺这儿挺尸还占着这么多宝贝。”
我看凌芷寒义愤填膺双目溅火盯着田鸡,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小心翼翼把凌芷寒放到角落,发现她伤口的血还没止住,再这么淌下去,估计她扛了多久。
“他就这德性,见到金银就控制不住,你也别和我们计较,说白了,咱就是盗墓的,都到这儿来了,不带点东西出去也不吉利,何况,你自个瞧,都死了几百年的人,这些东西他也用不着。”
“陪葬金银都是墓主身前之物,你们擅自盗取和鸡鸣狗盗之辈有什么区别。”凌芷寒应该是被我吓怕了,可还是咬着嘴唇怯生生说。
“你也说是身前之物,你爸就没教你,这叫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你瞧他带走了吗?”田鸡一边往包里装一边呛了凌芷寒一句。“放这儿也是浪费,我带出去还能做善事,也算是帮他积德。”
宫爵一声不吭蹲在凹槽里翻找了半天,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手里拿着几颗珍珠,所谓七分为珠,八分为宝,珍珠贵不贵重一看圆,二看大小。
宫爵手里的珍珠不但流溢出温润的七彩虹光,而且圆的找不出一丝瑕疵,足足有鹅蛋大小,堪称罕见的顶级珠宝,一颗这样的珍珠若带出去必定价值不菲,可宫爵手里每一颗都是一模一样。
“我今儿非要治治你。”宫爵一边说一边从衣服上撕下布料,把珍珠包裹在里面,举起探铲想都没想,噼里啪啦重重拍成粉碎,打开里面只剩下细细的珍珠粉。
田鸡在旁边看的眼睛瞪圆,估计心都在滴血,宫爵取下凌芷寒伤口上我的衣服,把珍珠粉涂抹在上面,凌芷寒伤口上涌出的鲜血瞬间凝固住。
“你可记好了,这些珍珠也是我盗来了,你用了也算是受益了,那你和我们就没区别,都属于盗墓了。”宫爵一边重新给凌芷寒包扎一边傲气的说。“打今儿起,不管你瞧不瞧的上眼,你和我们都是一丘之貉,别再给我们说什么忠孝仁义。”
我居然忘了珍珠粉可以止血,从我认识宫爵开始,他身上也有一种不可一世的冷傲,只是在我们面前没显露,遇到凌芷寒估计是真把他给气到,宫爵现在的样子,可不是凌芷寒的傲气能比拟,有一种令人不敢仰视的威势。
“他逗你玩呢,你看,盗墓也不是如同你想的那样,任何事都有两面,这不还能救你的命。”我瞪了宫爵一眼,这人什么都好,我就感觉他好像从来没有怜香惜玉的柔情。
“你们来看看,这是不是花惜双要的东西!”田鸡没工夫搭理我们,一个人蹲在凹槽里拾掇,突然兴奋的从凹槽里提起一件瓷器。
我和宫爵走过去,田鸡手里拿着的是一个青花瓷器,造型古拙,凝重质朴,瓷色青翠浓艳,花觚上松柏交汇构图丰满,层次多而不乱,流畅有力,勾勒渲染苍劲生动粗壮沉着。
而整个花觚胎质细腻洁白,规整对称高雅大气,釉面沉重幽亮,釉厚如堆脂,温润如玉,器物精美绝伦让人爱不释手。
我小心翼翼从田鸡手里接过来,翻转看见花觚底部的落款。
启窑天字款。
“天字款是明代成化和天启两代特有的落款,天字款的瓷器只有皇帝才可以用,启窑天字款就是天启年明代官窑烧制的御用瓷器,所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取用天字当底款,意思就是天字第一号。”我在手里反复查看鉴定后,叹为观止的他们说。“这青花松柏花觚是真品,而且也是流传于世的孤品。”
“花惜双费这么大劲就是为了找这瓶子,你给好好瞧瞧,到底有什么蹊跷?”田鸡问。
“我也是这样想的,以花惜双的本事,能入她眼的东西绝非寻常,而且还指名道姓要掌柜和姑苏凌家联手,可见花惜双对这东西有多看重。”宫爵也点点头说。
“天启六年,朝廷即无下令造官窑器,因此天启年款器甚少,而最后一批官窑中便有这对青花松柏花觚,说到特别当然是稀有,要知道传世的官窑珍品并不少,可像青花松柏花觚这样的就绝无仅有了。”我重新认真检查了良久,也没看出来与众不同的地方。“花惜双说过想得到这青花松柏花觚的人咱们招惹不起,想必来头不小,估计是对瓷器情有独钟的人,能得到这松瓶也算是稀世之宝了。”
“既然这样也好,皆大欢喜,咱们找到松瓶也能给花惜双交差,而且这墓室里的金银珠宝可都全归咱们了。”田鸡兴高采烈的说。
“墓室有问题。”
凌芷寒虚弱的声音从角落传来,我们一愣,转过头看向凌芷寒,我诧异的问:“墓室有什么问题?”
“棺椁的方位不对。”凌芷寒说。
我眉头一皱把松瓶交给田鸡,让他收好,然后走到墓室中间的棺椁旁,走了一圈:“是有点不对,这里是乾位,以南为尊,可棺椁却是朝北摆放,于理不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