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正?!”我和宫爵还有田鸡立刻相互对视。
也是姓解,不知道这个解正和解天辉有什么关系,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解天辉的先祖才对。
殷蝶找来印泥,用扳指沾染上,盖在文书上,和上面预留的蟠螭兽纹丝毫不差。
“解正在嘉靖年,曾经上书朝廷,要求调派三大营和雷营卫巡查海防,而当时倭寇之患相当严重,这份文书内容倒是无可厚非,不过解正上书应该只是走走过场,根本不需要朝廷的同意,但这份文书却透露了雷营卫的存在,以及其中一个千户解正。”殷蝶说。
我们默不作声的对视,按照文书上的时间,正好是三大营和雷营卫出现在老龙头的时间,看来解天辉在碣石金宫中,告诉我们关于雷营卫的一切,都是真的并没有编造杜撰。
“但这里面有一件我始终没有想明白的事。”殷蝶神情有些遗憾。
“什么事?”我们问。
“我一直在研究和关注真正的明史,收集了很多文献,在解正上书要求巡查海防的五年之后,我又在另一份文书中看见他的名字。”
“上面写的是什么?”
“是兵部下达的安抚和嘉奖文书,上面记载解正在巡查海防时,拒倭寇于海防,身先士卒寸土不让,最终战死疆场。”
“解正死了?!”我一怔,大为疑惑,在碣石金宫中,我只看见遗留的那套锦衣卫服饰和戴金丝面具的假人,我依稀记得,戴上金丝面具斩杀赤井嘉隆时,恍惚中看见过一些画面。
最后赤井信成带着残余的倭寇攻入碣石金宫最深的地方,在石台上,有三个锦衣卫奋力拼杀,中间的人戴着金丝面具,看不到这人的容貌,可其余两人的模样很陌生,但我可以肯定,这两个人中绝对没有解天辉。
但我们到达那里时,并没有发现锦衣卫的尸骸,如果解正在碣石金宫战死的话,那应该有人带走了他的尸体,这同时也说明,有人最终活着离开过碣石金宫。
“雷营卫的信物很重要,人在信物在,人死后信物就会作废,解正的尸体被送回京师并被厚葬,可是后来我居然发现了两件匪夷所思而且异常离奇的事。”
“等等,你刚才说,解正的尸体被送回京师?”宫爵突然打断殷蝶。“是谁把解正的尸体送回去的?”
“一个戴金丝面具的锦衣卫。”
“……”我们顿时愣住,事实上我们应该能猜到这个结果,只不过从殷蝶嘴里说出来,还是有些惊愕。
“我反复翻查文献和记载,发现真正统领雷营卫的并不是解正,而是这个戴金丝面具的神秘人,而且这人在锦衣卫的职务却并不高,不过是从四品的镇抚使,但从文献上的只言片语,不难看出,这个人实际上掌控着雷营卫至高无上的权力。”
“等一下,你刚才说但凡五品以上官员的任命,在朝廷中都是记载的,你既然能查到雷营卫的其中一个千户是解正,那这个从四品的镇抚使又是谁?”我异常紧张的问。
“没有,这也是让我一直疑惑的地方,我始终无法找到关于这名镇抚使的记载,这个人就如同不存在一样,没有留下丝毫的线索,像是在刻意的隐瞒身份,所以我怀疑……”殷蝶慢慢拿起桌上的扳指,犹豫了半天郑重其事说。“怀疑一直以来,真正操控明朝权力的就是这个人!”
第319章 笔迹
宫爵和田鸡不约而同看向我,他们的眼神我懂,毕竟在碣石金宫中戴上金丝面具后,连我自己都惊诧,竟然和画像中的那个神秘男人一模一样。
似乎那副面具具有魔力,戴上以后我判若两人,我们曾经把零散的线索拼凑在一起,已经推断这个神秘的镇抚使不同寻常,可从殷蝶嘴里说出来,我们还是感到震惊和意外。
“解正既然战死,而且又有尸体被送回……”田鸡一脸茫然对我们说。“就是说,当年出现在海底的并非是解天辉,而是另有其人。”
“都姓解,或许应该是他的先祖。”宫爵提到解天辉咬牙切齿。
“尸体?”殷蝶应该是听到我们之间的谈话。“没有尸体,被送回的不过是一套衣冠而已,解正战死后,遗骸不知所踪,就连后来厚重,也不过是一座衣冠冢。”
“没有尸体?!”我大吃一惊,在碣石金宫我们也并未看见雷营卫的尸骸,如果金丝面具男人带走了解正的尸骸,为什么没有送回去呢?
“你刚才说,有两件让你百思不得其解匪夷所思的事,到底是什么?”应悔元问。
“按照明朝的兵制,卫下面只辖五个千户所,但锦衣卫由于地位特殊,辖有十四个千户所,而其中解正在战死前是左千户,不久之后,朝廷为表彰解正以身殉国,赐其子解瑞世袭左千户。”殷蝶说。
“这个并不奇怪啊,明朝实行世袭户籍制,锦衣卫官职多为世袭,不过现在看来,锦衣卫被人操控执掌皇权,世袭兵职倒是可以加强对兵权的控制。”我诧异的说。
但这样一来,更让我们疑惑,由此可见解家是历代传承的,解正后面有解瑞继承,不排除这些人是解天辉的先祖,可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和之前我们的猜想矛盾。
说明进入碣石金宫的并非是解天辉,那他又是如何知晓海底金宫的一切,唯一的解释,碣石金宫的秘密,解家一直秘密的流传给后人。
但问题是,我仔细回想解天辉在碣石金宫中的一举一动,他并非只是单凭因为听过关于金宫的传闻,一路上他轻车熟路,怎么看他都像是曾经亲自到过一样。
“这里有一个我没想通的地方,雷营卫的扳指信物和腰牌至关重要,因为能调动兵权形同兵符,要求人在兵符在,可解正死后,他的扳指信物和腰牌并没有作废,而是由他儿子解瑞继续使用,但却不再统领雷营卫,而是掌控锦衣卫另一个机构。”
“什么机构?”
“北镇抚司。”殷蝶回答。
我深吸一口气,锦衣卫等级森严而且机构严峻,不同的机构有着不同的分工,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南北镇抚司。
而北镇抚司传理重大案件,拥有自己的诏狱,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不必经过明朝其他一般司法机构。
北镇抚司下设五个卫所,其统领官称为千户,下面的兵卒为缇骑,最多的时候达到六万之众,在明嘉靖年间,北镇抚司权力达到顶峰,嘉靖帝二十余年未曾上朝,而天下之是尽在北镇抚司掌控之中。
“如果说明末皇权被人控制,那至关重要的就是兵权,但明末军制混乱形同虚设,唯独锦衣卫以及东西两厂固若金汤,解瑞从雷营卫被调任到北镇抚司,俨然另有原因,我翻查过当时的文献,从解正抗倭之后,雷营卫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动静,如同静默一般销声敛迹,倒是解瑞执掌的北镇抚司从嘉靖年到天启年,一直都在处理同一件事。”
雷营卫出现在老龙头,是为了掩饰碣石金宫的存在,最后不惜和赤井信成拼杀海底,也是为了保守碣石宫的秘密,从那之后,雷营卫不再有动静,这个倒是可以理解。
“解瑞在处理什么事?”我问。
“全力缉查谋逆的反贼。”殷蝶回答。
“明朝反叛大多是外患,可这不属于北镇抚司的职能范围啊?”我问。
“根不是不是针对外患,解瑞在接手北镇抚司后,一直在缉拿搜查一部分反贼,但问题是,从嘉靖年到天启年这段时间,我从未在任何文献中看到关于反贼的记载。”殷蝶摇摇头对我们说。“没有人知道解瑞想要缉拿抓获的是谁,就连朝廷中也没有任何文书上报,整件事似乎只有北镇抚司知晓。”
“从嘉靖年到天启这中间大约六十多年,解瑞一直在做同一件事……”宫爵走到我身后压低声音说。“后来接管东厂的提督陆乔,不也是这样吗?”
我心里一惊,解瑞一直想要缉拿的人或许和陆乔在找的是同一批人,他们在找和月宫九龙舫有关的人,确切的说,就是月宫九龙舫上的人,这才会有了后面抓获凌无尘逼问出万象神宫,以及最后陆乔随同主公进入万象神宫的事,由此可见,在这段时间内,月宫九龙舫应该出现过。
“这就是让你疑惑的事吗?”薛心柔问。
“当然不是,既然是北镇抚司,要缉拿反贼也无可厚非,何况对锦衣卫的控制,皇权早就名存实亡,以至于北镇抚司所做的事从未向朝廷上书禀报。”殷蝶摇摇头,把桌上的文书收起,在下面是另一份文书。“可奇怪的是,我居然发现在天启年,解瑞竟然向朝廷上呈了一份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