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望的望着奄奄一息的宫爵,眼泪突然没忍住流淌下来,我轻轻抓住他的手,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但就想和他说说话。
“躺在这里的人应该是我,你怎么就这么傻……”
我像疯子一样自言自语,分不清是说给宫爵听,还是说给我自己听。
真后悔当初没有把你给埋了,要是那个时候就灭了你,我现在也不用这样难过,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挺讨厌你的。
没见过男人长的这么好看,还是盗墓的男人,你长这张脸就是糟践了,还有……
还有你居然敢出手打我,而且下手那么重,说真的,当时要不是叶九卿和宫羽在,我真想过把你推下船,居然还有比我横的人。
我都没想过,会和你做朋友,从后山古墓到现在,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事,从来都不离不弃,知道为什么在碣石金宫我会选择救你吗?
因为我不敢想象,没有你在身边会是什么样子。
我一辈子扪心自问没有做过亏心的事,松开芷寒的手,我至今都无法释怀,我承认是我自私,可如果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选你。
你千万不能死,我已经对不起芷寒,我不想再对不起你,别以为你为我挡一刀,我会感激你,我宁愿躺在这里的是我,至少我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
还有……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事,等揭开一切真相以后的事。
我有想过,田鸡那小子不用说,他和心柔应该能走到一起,应家独子往后可是富甲天下的人,指不定我们都不能再叫他田鸡了,这小子不用我们担心,往后日子美着呢。
你呢,宫羽走了之后,就剩下你一个人,我都给你想好了,叶九卿老了,四方当铺还得我来顶着,到时候你也留在当铺,就简简单单的过日子,其实也挺好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性子真得改改,每次见到知秋就抬杠,何必了,整的跟狗咬狗似的。
“你才狗咬狗。”
“我从来都是让着……”
我吃惊的抬起头,宫爵竟然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他醒过来,我一时间完全没控制住自己情绪。
“来,我给你说。”宫爵吃力说。
我连忙把头探到他嘴边。
宫爵虚弱的喘息,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你,你哭的样子,真的很,很难看……”
我哭笑不得紧握住他的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你怎么这么傻,命都不要救我。”
“你不也一样救过我。”宫爵说话很费力,每一个字说出来就牵扯她的伤口。
“别说了,你能醒过就好了,好好休息,有我陪着你。”
“后面了?”
“什么后面?”
“你不是说后面的事你都想好了吗,说给我听听,我,我想听。”宫爵声音无力的对我说。
我淡淡一笑,对宫爵说,我到现在还是四方当铺的学徒,等到一切都结束,估计还是学徒,之前没有想过探墓,跟着叶九卿他们学一身本事,原本是想为父亲报仇,现在看来,这个仇我是报不了。
我连仇人是谁如今都搞不清,说起来,除了探墓我什么都不会,还是老老实实回四方当铺当学徒吧,等以后叶九卿和封叔还有赵叔都退隐,我也不打算再干盗墓的事,就简简单单经营四方当铺。
“你,你最喜欢的不是看书嘛,你应该和封叔投缘,咱就留在当铺里,过与世无争的生活。”我笑着对宫爵说。
宫爵也跟着笑了,他似乎很憧憬我描绘出来的未来,忽然一本正经看着我:“那,那叶知秋呢?她干什么”
“你这话问的,像是我能管住她一样,随她吧,只要她开心就好,我答应过掌柜,往后会好好照顾她。”
“答应,你答应叶叔要照顾叶知秋?”宫爵突然打断我的话,眼神中透出震惊,或许是太激动,一口鲜血喷出来。
我吓的连忙冲着外面大声喊,生怕宫爵伤势加重。
“你好好回答我,你什么时候答应叶叔的?”宫爵手紧紧抓住我,表情严峻。
“就是,就是上次掌柜金盆洗手的时候啊,人老了,脑子也不好使,他想把事情一个人全抗在身上,根本不知道事情有多复杂,他当时叮嘱我,万一他有什么三长两短,让我照顾知秋。”
“你,你答应了?!”宫爵捂着胸口追问。
“答,答应了啊,那个时候我还能不答应啊,再说,真有那么一天,不用掌柜说我也会照顾知秋啊。”我不明白宫爵听见这事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你伤的这么严重,这事怎么把你急成这样,医生说了,万一内出血你就没命了。”
“你打算怎么照顾叶知秋?”宫爵不依不饶问。
“……”我一愣没明白都这节骨眼上,宫爵居然关心无关紧要的事。“还能怎么照顾,反正从小一块长大,知秋要是不嫌弃,我,我就娶她呗。”
我明显感觉到宫爵的手在我掌心抖动一下,脸色渐渐变的苍白,她应该是想对我说什么,又是一口血从嘴里涌出,然后昏倒在病床上,顿时监护仪器上发出报警的声音。
闻讯赶来的军医连忙对宫爵进行检查,我在旁边心急如焚来回走动。
“内出血,伤口是被刺刀穿透,上面有血槽,导致伤者本来就失血过多,这里储备的血液不够输血,已经……”军医转身对我说。“已经没有救治的希望了。”
我完全不敢相信听到的话,双手不断颤抖,只感觉到绝望和无助,我用近乎于哀求的声音:“想想办法,一定要救活他。”
“不是我们不救,以伤者现在的失血速度,用不了五分钟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死亡,除非出现奇迹,体内的伤口自愈,否则……”军医说不下,遗憾的埋下头。
我蠕动着嘴角看着脸色苍白的宫爵,他忽然吃力的睁开眼睛,我连忙走过去抓紧他的手,但那一刻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还记不记得上次,上次在碣石金宫,你拉着我的手,要,要救我。”宫爵的声音已经没有气力。
“记得,记得。”我不住的点头。
“那,那个时候,我,我说,想,想告诉你一件事。”宫爵声音越来越微弱。“你,你不让我说,我,我怕再,再不说,就没,就没机会了。”
“我不听,等你好了,你再告诉我,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听。”我慌乱的摇头,上一次也是这样,我不敢让宫爵说出来,不管他说什么,似乎都预示着,那将会是他和我的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