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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5节

叶知秋话音一落,萨么库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立马收起手中的木盒,面若霜色来回打量我们,最后目光落在图尔库手中。
“盛京皇宫中还有圣行录的残本?!”萨么库声音低沉。
“我是不久之前在文溯阁发现的。”图尔库埋头回答。
“忤逆之辈。”萨么库一听勃然大怒,猛然站起身怒目圆瞪盯着图尔库。“你好大的胆子,怎么着,大清朝亡了,你连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也忘了,亏你还是觉尔察氏,祖宗的清誉就是毁在你这样的人手中。”
图尔占脸泛愧色,虽然辈分比萨么库高,但被训斥竟然不知辩驳,田鸡多半是在旁边看不下去:“您老别气,我们只……”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觉尔察氏一直恪尽职守,大清亡了,可我们自己本分不能忘。”萨么库根本没有理会田鸡,继续呵斥图尔库。“圣行录可是你能看的?”
“不能!”图尔库头埋的更低。“圣行录抄本只能当朝天子阅览,阅后即焚任何人不得擅自开启,违者毁双目逐出宗室。”
萨么库目光冰冷扫向我们:“他们也看了?”
图尔库的额头竟然浸出豆大的汗珠,颤巍巍的点点头。
“这要搁以前,你们全都得灭九族!”萨么库双目溅火。
“你有完没完,还当现在是你大清朝呢,还灭九族说的跟真的一样,你倒是来灭灭,给你好好说讲道理,你还蹬鼻子上脸。”田鸡没忍住脾气,火冒三丈站起身说。“我们就看了,你能把我们怎么着?”
“了不得,敢跑到咱满人祖宗陵前撒野,这是欺负大清没了,你们是汉人,我当然不能把你们怎么样。”萨么库冷笑一声,慢慢看向图尔占,从旁边拿起杀羊的刀丢在他面前。“你还是觉尔察氏后裔,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请家法。”
图尔占自知理亏,犹豫了一下竟然弯腰拾起地上的刀,刀尖在他颤抖的手中慢慢刺向眼睛,他是八旗后裔,又是世袭的守陵人,今天的一切都是这个身份给他的,如果他背弃自己身份,在辽东他整个家族都无法立足。
“够了!”白近面色一沉。
“我满人的规矩,还轮不到你们外人指手画脚。”萨么库瞟了白近一眼。
“圣行录是我让图尔占帮忙找来翻阅的,不关他的事,要兴师问罪冲着我来。”白近正襟危坐说。
“你好大的口气,图尔占是觉尔察氏后裔,不纳官差赋税,就是封疆大吏的一品大员到我这儿,都得下马行礼。”不知道萨么库他对自己的身份太骄傲自豪,还是因为二十世的守陵传承,让他入戏太深,至今还对大清念念不忘。“冲你兴师问罪,你担得起吗?”
白近一言不发慢慢解开自己衣衫,露出腰间的明黄绸缎,一脸威严直视萨么库:“你看我担不担的起?”
萨么库看了一眼,顿时瞪大眼睛,嘴角蠕动一下呆滞了半天,忽然向后一退掸下卷起的袖头,左膝前屈右腿后弯,头与上身稍向前倾,左手贴身,右手下垂。
“给辽东王请安。”
第一次听到辽东王时,我对白近这个空头衔多少有些不屑一顾,直到在盛京看见图尔占在他面前毕恭毕敬,如今再看见萨么库一脸恭敬半跪在地上,心里多少有些吃惊,这个辽东王三个字,果然并非是浪得虚名,犹如刻在八旗后裔的骨子里。
看见辽东王和看见大清帝王一样,可见白家在辽东的影响力有多大,萨么库如此守旧的人,估计是一眼认出白家腰间的明黄绸带,这是皇帝才能佩戴的,如今大清皇帝没有了,剩下有资格和权力佩戴这个的就只有辽东王。
“起来说话。”白近也不跟萨么库客气,声音莫名的威势。
“不知道辽东王亲临永陵,多有冒犯还望海涵。”萨么库退到一侧俯身埋首。
“圣行录只能君王阅读,这个规矩我知道,此事和图尔占无关,是我一时好奇才强人所难,让他给我借阅。”白近声音缓和了许多。
“这么说……”萨么库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辽东王看过圣行录中的记载?”
“听你这口气,我不能看?”白近反问。
“八旗子弟都知道,太子爷敬封白家为王,不管是皇室宗亲还是寻常满人,对辽东王都必须恭敬有礼,如见帝王不得有所僭越。”萨么库虽然表情谦逊,但声音却并没妥协。“我觉尔察氏能为大清守护皇陵,就是因为克忠报国守信全身,但凡是君王遗训,觉尔察氏一族绝对不会有半点疏忽。”
“我怎么听着你话里有话。”白近眉头一皱问。
萨么库缓缓抬起头,面无惧色回答:“恕我直言,觉尔察氏受太祖之命守护皇陵,太祖迁都之日,曾对先祖有过秘旨,关于祖陵事务,无论大小不得向世袭辽东王透露丝毫。”
“清太祖还有这样的秘旨?”白近摸了摸下巴,非但没有惊讶,反而淡淡一笑。
“既然图尔占是听命于辽东王,关于圣行录一事就到此为止。”萨么库手一抬指向门口。“今日招待不周还望辽东王见谅,明儿是初一小祭,我还得为祭祀准备祭品,就不留各位盘桓,请!”

第730章 龙符
萨么库嘴上说的客气,而且对白近也是发自肺腑恭敬,绝对没有丝毫做作,但很显然他是在对我们下逐客令,如果不是萨么库说出来,连白近都不知道,清太祖竟然对觉尔察氏守陵人下过关于白家的秘旨,而且还和圣行录有关。
白近并没有表现出气愤,反而笑的深沉,站起身也没有再逗留的打算,叶九卿站在房间里有些不知所措:“就这么走?”
“二十世的守陵人,他的骨子里都是忠君爱国,连我这个世袭罔替的辽东王都没放眼里,还指望他能说出什么。”白近系好衣服摇头苦笑。
“可他是唯一知道圣行录下落和内容的……”
“你就是现在杀了他,相信也不会从他嘴里多问出一个字。”白近打断心有不甘的田鸡,一脸愧色看向图尔占。“是我不该强人所难,让你如今骑虎难下。”
“白爷言重,是我太想刨根究底,和白爷无关。”
走到门口我停下来,其他人转身看我,宫爵虽然很失望,但无可奈何:“算了,他也是恪尽职守而已,我们还是另外想办法。”
“还有其他办法吗?”田鸡在旁边声音无力。
我必须要找到大清龙脉宝藏,那里有我追逐了几千年的月宫九龙舫,而唯一的线索就在我身后的老人身上,我如果离开只会再一次和那艘船失之交臂。
“朝歌!”叶九卿的声音有些惊愕,我想他应该是看出我神情里的阴沉。
我舔舐一下嘴角,缓缓转过身去:“圣行录对我至关重要,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圣行录的下落。”
我没有用请求的语气,更像是胁迫和命令。
“不能。”萨么库回答的很干脆和决绝。
“你们一脉守护皇陵二十世,我相信你是忠义守信之人,能不能多问一句,为什么能守着这了无生机的陵墓这么长时间,到底是什么支持你们到现在?”我声音愈发低沉。
“这是太祖爷对我们觉尔察氏的信任和器重,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我们的本分,这是对清太祖的敬重,不像有些人……”萨么库冷眼看向图尔占。“忘本不孝,不知道什么叫对先祖的敬畏。”
“你敬畏那些已经死了的人?”我目光冰冷直视萨么库。“既然你还知道敬畏,那你最应该敬畏的不是几个死人几百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