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屈西怀捧着血书,却是更加害怕了,也更加坚定了不卖的决心,他回绝那人说,宝贝已经不见了,不知道哪里去了。
其实他当时只是把那宝贝包裹好,藏在了大衣柜里,那山东人走后,他是心惊肉跳,担心受怕,连睡觉都不敢脱衣服,怕那宝贝当真被人偷了去。
这天晚上,屈西怀是噩梦连连,满眼的血迹斑斑,一闭眼就是那封可怕的血书。
后来又捱了几天,整日的提心吊胆,屈西怀觉得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捡了宝贝还不敢卖,天天又有人来惦记着,于是他下定决心,把这东西交给国家吧。
就这样,他最终把这块板交给了当地的文物部门,结果一出世就引起了全国考古界的轰动,一番考证后得出结论,这块板原来就是武则天的除罪金简,属于国家一级重点保护文物。
这除罪金简上面很多文字都是武则天自创的,所以平常人根本不认识,只有考古专家们,才能对其进行解读。
但这块金简在史料上根本没有记载,包括除罪金简的这个称呼,也是后人臆想的,有人说,武则天信仰佛教,更信奉道教,晚年的武则天对过去无数的杀戮,内心有一种极大的负罪感,常常胆颤心惊,夜不能寐,同时预感自己气数将尽。
而古时五岳相传是神仙所居住的地方,所以武则天便要为她炼制丹药的道士胡超,打造金简,在嵩山举行了祭祀三官九府大典后,由胡超在嵩山峻极峰的登封坛上,将此金简投在峻极峰的北侧山谷之中,以此求助于上苍保佑。
这段历史,若不是除罪金简的出世,恐怕将要永远被甄灭在历史长河中,武则天给上天的除罪金简,经过一千多年后,却落在了一个普通农民的手里,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屈西怀把文物上交国家后,相关部门在当地还举行了表彰大会,奖励了他一千五百元钱,从此后屈西怀也太太平平的继续在嵩山脚下的小村庄里生活。
可是命运无常,这件事在沉寂了二十多年后,却又开始热闹了起来。
村支书最后苦笑着给我们讲完了这段故事,其中经历很是详细,而且连金简的发现地也告诉了我们:嵩山峻极峰登封坛北侧山谷。
想来,就算我们找到了屈西怀本人,他顶多也无非会告诉我们这些吧,至于让他带我们去山上找那地方,似乎有些痴心妄想,谁会愿意给自己找那个麻烦?
就连我们了解了这些,其实也是刚才我给村里出力帮忙的缘故,不然的话,人家一个村支书,哪来的那闲工夫跟我们讲这些。
但村支书讲完之后,安萨黎忽然发问:“我还想知道,当年那屈西怀得到金简后,上门收购宝物的人,只有那山东人一个么,他当初有没有留下什么关于那宝物的原始资料,比如说,照片?”
村支书连连摆手:“开什么玩笑咧,那个年月,哪来的照相机啊,至于上门求宝的人,其实也还有,但是都不显山不露水的,属这个写血书的最吓人……”
他忽然拍了下巴掌说:“我想起来了,当年屈西怀给那金简做了个什么……对了,那好像是叫拓片。”
“拓片?”安萨黎眼睛一亮,“能不能带我们去看一下?”
村支书有些面露难色道:“这个,屈西怀当宝贝似的早都藏起来了,不好弄啊,再说,他现在也不在家里,就他的老父亲还在,我也不好去说……”
“这个好办。”安萨黎说着忽然从身上摸出了一张证件,递了过去,村支书接过一看,顿时一摸脑袋:“哟,敢情你们是记者啊……”
什么,记者?
我呆呆的望向安萨黎,也傻眼了,这家伙什么时候成记者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嵩山巧遇
安萨黎微微一笑,收起了那张证件,村支书低头想了一下说:“那好吧,我说你们咋打听的这么详细,既然是记者同志,那就去看看也没啥,其实这些天来的记者也不少,不过都被挡了,这不是把屈西怀都给烦的离家出走了,但是你们不一样,我看得出来,这位先生是有真本事的,就冲这个,没说的,跟我走吧。”
他说着话,用崇敬的眼神直瞅我们,我不由哑然失笑,看来他是把我当成了走江湖的阴阳先生,和我旁边这位“记者同志”来到村里是做特殊调查的了吧。
我们说走就走,很快来到了村里一户人家,村支书上前敲门,不一会出来一位老人,听了村支书的介绍后,表现得很是淡定,便把我们让进了屋子里,闲聊了几句之后,村支书便对老人说,我们是上头派来的记者,想要看一看当年的金简拓片。
想必这位老人也是见惯不怪了,回到屋子里好半天才出来,然后把一张微微泛黄的纸张放在了我们面前。
这拓片做的很是清晰,我和安萨黎查看了起来,村支书在一旁介绍说,这是当年屈西怀在发现金简之后,从小孩的作业本上撕下的一张纸,把纸压在金肩上,用铅笔拓下来的。
我们观察着这份宝贵的拓片,发现在这拓片上,金简的顶部部分非常清晰地被拓了下来,顶部边缘笔直宽阔,根本没有倾斜!
但这拓片的底部,却有些模糊不清,仅把所有的刻字保存完整,不知是什么缘故。
我和安萨黎对视,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佩服,他果然慧眼如炬,一眼看出那金简缺天少地,此时和这原始拓片一比对,足可判定,这金简的顶部至少被剪掉了一厘米多的部分。
如果下面也同样被剪过,那么就大概可以推算出,这整个金简在保存过程中,曾经被人剪去了一寸左右!
但我们谁也没动声色,看过了拓片之后,安萨黎又跟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掏出个相机,对着拓片连拍了几张照片,那老人也没说什么,或许在他心里,我们也只是两个来抢新闻的记者吧。
屈西怀家里,只这一位老人在,我把拓片小心地收起来交还给老人,笑着问他:“老人家,我想了解下,这金简在上交给国家之前,是一直保存在你们家里?”
“是咧,咋?”
老人话很简单,我又问道:“那在你们家里的保存过程中,这金简有没有出过什么意外?”
“意外?开啥玩笑,我们全家当宝贝藏,包裹的那叫一个严实,国宝么,哪能让它出意外?”
老人连连摆手摇头,听语气还有些不高兴,我忙解释道:“老人家误会了,我不是说你们保管不当的意外,我的意思是说,在保存过程中,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比如说,有没有人来偷盗?”
“偷盗?这个真有!有一天晚上就摸黑进来人了,我们早就防备着,随手就能摸到棍子,给他打出去!”
老人一边说一边模仿着手拿棍子打人的姿势,嘴边的胡子也一翘一翘的,他虽然话很简单,但这简单的几句话,却让我心中一动。
果然有人偷盗,明里十万重金购买不成,就暗里下手。
“那后来呢?”我追问道,老人咧嘴一笑,满脸的憨厚:“还后来啥,就那天晚上出事之后,我们全家就觉得不能留了,第二天不就上交给国家了么,打那之后,就再也没人来过了。”
我点了点头,按他说的,之前保管的一直很好,但有一天晚上家里进贼,全家把贼打跑,然后第二天就上交了,如果说在这期间金简出点问题,恐怕他们自己都发现不了吧?
我始终注视着老人的目光,一眼就确定了他说的是实话,这金简要是被他们自己动过手脚,从他的眼神里是瞒不住的。
我们离开了屈西怀的家,借口随便走走,让那村支书自己去忙,然后我才低声对安萨黎说:“你说,这金简会不会是那天晚上被人暗中动手,剪掉了头尾两截呢?”
“很有可能。最起码从那个拓片上来看,屈西怀刚捡到这金简的时候,应该是完整的,但是上交的时候是否完整,那就不得而知了,也可能是在文物部门保管的时候出的问题。”
我不由想起了安萨黎之前说过的一句话,谁敢在这等珍贵文物上面动手脚,不想活了么?
我纳闷了一会,又问安萨黎哪来的记者证,他微笑着对我说,这个证件他已经用了很久,包括那相机也是随身带的,他说,这个身份比什么都管用。
这个必须承认,的确是管用,身上带个记者证,不管走到哪,问什么问题,一亮证件就可以省去所有的解释,真是居家旅行,盗墓探险的必备神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