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云琛柱着拐杖,瞬间像是苍了十岁,浑身筛糠子一样抖的厉害,老泪纵横的站到了前来。
“刘大生!”
“有!”
……
一连十六个嘲讽秦文仁的富商诚惶诚恐的站成了一排,只恨不得撕掉自己的臭嘴。
当真是祸从口出啊!
秦羿低头轻轻吹了吹茶花,不温不火的品起了茶来,稍倾,才抬起头对秦文仁道:“爸,这些人交给你处理吧。”
秦文仁点了点头,昂首挺胸,面带着微笑走到了郭云琛面前。
“秦,秦爷!”郭云琛恐惧的唤了他一声,老泪直流。
秦文仁很想一巴掌扇在这张践踏自己尊严的老脸上。
但他终究只是低头自嘲的笑了笑,他若是打了,与这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郭老,不用惊慌!我不是什么秦爷,我不过是来自小地方,曾经仰慕过你的平凡商人罢了!”秦文仁儒雅笑道。
然后,他从口袋里摸出名片,双手奉了上去:“吴县秦文仁见过郭老,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依然是那么的平静、不卑不亢!
“哎!”郭云琛双目噙泪,颤抖着接过名片,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
“郭老,人生苦短,真水无香,还望珍重啊!”秦文仁拍了拍郭云琛的肩膀,淡然一笑,大步走出了压抑的大厅。
这个地方,这些人,这些事!
自今日起,与他再无关系!
郭云琛愣在原地,泪如泉涌。
他想到了几十年前一无所有的自己,何尝不是为了打拼江山,饱受俗人欺凌,对那些势利之徒,何其憎恨?
曾几何时,他也变成了那些鄙俗之人,沉醉于其中不能自拔。
他今日凌辱了秦文仁的自尊,但仔细一想,他侮辱的不也是过去的自己吗?
骤然间,他像是幡然醒悟了过来!
“好一句真水无香!好一句珍重,郭云琛啊郭云琛,你这几十年,钱是越来越多,人却是越来越糊涂了啊!”郭云琛心头暗道。
想到这,他恭恭敬敬的向远去的秦文仁拱手相拜:“我活了七十有余,却不及秦先生通透,今日得先生一言,方知人生真谛,多谢了啊!”
……
接下来的几天!
秦文仁一直呆在听雨轩,配合秦羿的调养。
由于病变极为严重,他的身体早已是羸弱不堪。
这让秦羿很是头疼。
秦羿的符咒之术可治蛊毒、邪毒,真气也有驱毒之效。
但却无法替秦文仁脱胎换骨,因为他的大部分机能早已经为病气所毁。
而且,秦羿治病还不敢下功太猛,怕适得其反。
他倒是有不少丹方,可以让父亲枯木重春,但那都需要上品阶的灵药才能炼制。
这要在地狱,治好绝症是分分钟的事,但在人间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张大灵等人疯狂的在海内外市场上重金购买灵药,但钱花了不少,却多是些假货。
他们毕竟是凡夫俗子,哪能分辨出真正的灵药。
“哎!我的灵官符,最多为父亲维持一个月的寿命,若是再无法得到灵药,炼制回春丹,父亲怕还是难逃一劫。”
“看来得亲自去寻找灵药才行,只是灵药多为天材地宝,必有显化。纵观华夏,也没听说什么怪异之事,当真让人头疼。”
秦羿拍了拍额头,心头那叫一个苦恼。
“小羿,我打算今晚去看了你何伯父一家,明天回吴县。”秦文仁见儿子满面愁容,淡然宽慰道。
“不行,爸,你只有留在这,我悉心照料,我才能放心,你的病已经……”
秦羿的话还没说完,秦文仁抬手打断了。
“小羿,人生苦短。如今,你已贵为江南之主,我也算解脱了。就让我为自己好好活一次吧。”秦文仁笑道。
“你妈已经辞职了,她在清溪山里买了片地。我俩啊,种点花草,煮茶作画,尽享山水,这才是我一生追求的啊!”
秦文仁嘴角浮现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老妻、青山、绿水为伴,夫复何求?
“好!”秦羿沉默了片刻,点头道。
每个人都有追求梦想的权利,父亲一生就这么点心愿了,时光无几,他没有不成全的理由。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一定要找到灵药,炼成回春丹!”
秦羿心头暗暗发誓。
何家老宅内。
屋内很简陋,大木桌,木椅,粗布窗帘,依然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陈设。
没有水晶吊灯的豪宅,没有豪华的家电、沙发,一切都是这么的朴素。
何万成一家安静的坐在餐桌上吃饭,饭菜很普通,但一家三口吃的都很香。
何万成很享受这样的时光,他已经记不起来了,有多久没一家人坐在一块吃饭了。
此刻,家虽然穷,但却完整了。
咚咚!
门响了,何雅沁打开门,看到了提着水果的秦文仁。
“秦叔叔?”
“万成兄,嫂子,你们应该不太想见到我吧。”秦文仁一脸苦笑。
“文仁,来来,快进来!”
何万成放下筷子,匆忙把他迎了进来。
“来的正好,你嫂子亲自下厨做的青椒肉丝,拍黄瓜,味道那可是一绝啊。”何万成欣然道。
秦文仁看着他,没有动,哥俩就这么对视着。
他们都读懂了对方眼中的含义。
第一百零九章唐小姐的神秘任务
“是啊,真香,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没尝到嫂子的手艺了。”秦文仁突然放松的大笑了起来。
李敏很平静的笑了笑,添了副碗筷,只是淡淡的叮嘱了一句:“你们哥俩少喝点,我俩出去散散步。”
然后拉着何雅沁,出了院子。
酒,很便宜,是烧心的二锅头。
“万成兄,你不会恨我们父子吧?你也知道小羿说一不二,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法子了。”秦文仁咂了一口酒,眼眶通红道。
何万成摇了摇头,热泪盈眶道:“不,是你拯救了小敏,拯救了我这个家。”
“万成地产已经不复存在,你放在棺材给我们养老的钱,我也全捐了。”
“实不相瞒,自从有了钱以后,这个家早就名存实亡了。此前,我已经下定决心,打算跟李敏离婚。”
“但现在,你也看到了,这个家又回到了二十年前。一样的饭菜,一样的酒水,还有一样的你、我、小敏,人生足矣。”
秦文仁点了点头道:“是啊,到了你我这年纪,也该想明白了。其实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比钱重要百倍。茹君也拼不动了,决定跟我回老家种地、开山,粗茶淡饭走一生。”
何万成深以为然。
“你还别说,你这一招猛药可够好使的。小敏从棺材里出来以后,也是大彻大悟,我这媳妇呀,算是回来了。只不过,她现在每天都只愿睡在棺材里,可是让我头疼不已啊。”
“哈哈,那倒是我这做老弟的过错,剥夺了兄长同床共枕的人生之乐啊!”
……
一辆挂着军区牌照的绿色吉普,像风一样卷进了听雨轩。
唐骁月穿着高筒军靴,干练的从车上跳了下来,摘掉墨镜快步往大厅而去。
紧跟在她身后的是两个拿着手提包,神色肃穆的士兵。
虽然听雨轩现在已经归属秦羿,但唐骁月依然是以往的火爆脾气,门禁知道这位大小姐,也不敢拦她。
“小芸,姓秦的去哪了?”唐骁月问道。
万小芸欣然道:“哟,我的唐大长官,一回来就找侯爷,连我这个姐姐都不认了啊。”
唐骁月摆手示意两个警卫退下,这才一改冷酷之态,娇笑道:“哎呀,小芸姐,我这不找那家伙有急事嘛。”
“侯爷最近一直在丹房,就在后山的清潭边上,不过他心情不太好,你可得小心点啊。”万小芸笑道。
“哼,他这人就爱臭得瑟,我才不怕他。罢了,待会再陪姐姐聊天,我先找他谈正事。”唐骁月撇了撇嘴道。
“吁!”
“又失败了!”
“寒阴草毕竟是杂灵之草,炼制回春丹至少得一品灵药,哪怕我再改变丹方,以真火炼制,仍是徒劳无功。”
望着鼎里一团黑泥,秦羿收功,一甩额头的汗珠,喟然长叹。
他现在心情糟糕透了,又耗去了好几天,依然是没有任何进展。
时间不等人,他是在与死神赛跑啊!
想到这,他一阵烦躁,走出丹房,脱掉外衣,一头扎进深潭,任由冰寒的潭水淹没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