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最上首的是粤东分会会长李至善,底下左右是副会长,以及七个来自粤东大派与豪门的当家人,领头的正是蔡智的叔叔蔡金宝。
“李会长,我听说柳仲曾在你这里提出过借钱?”蔡金宝吸了一口鼻烟壶,冷然问道。
“这是我鬼市的事,轮不着蔡先生过问吧。”李至善皱眉道。
“那我也就直说了,这钱你不能借。”蔡金宝傲然道。
“我鬼市的事,什么时候要你插手了,这里不欢迎你,蔡先生,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李至善站起身就走。
“会长,且慢。”
“你听他把话说完,再做决定也不迟嘛,毕竟都是粤东地面上的熟人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开的。”
两位副会长连忙起身,拦住李至善。
“呵呵,李会长,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如果我没记错,鬼市的南北总会长,都是侯爷亲自挑选的人,我没说错吧。”蔡金宝笑问道。
“没错,杜会长、马会长,都是侯爷任命,负责鬼市运转。”李至善没有否认。
“那你该知道,当今天下秦帮帮主是秦继大少,他是秦侯的继子,秦帮的继任人,这么说来,秦先生对鬼市是有管辖权的吧。”
蔡金宝道。
李至善刚要解释鬼市的规矩,蔡金宝举起手掌打住他,接着道:“好,就算你们鬼市不认新帮主,那我多说一句,如今天下武道、凡间都是新帮主统治,更有昆仑山做后盾。你们至少也不应该得罪他吧?”
“没错,出于对侯爷的敬重,我们即便是不听令秦继,也不至于跟他作对。”李至善没有否认。
第二千三百九十五章他真的回来了
秦侯不在了,鬼市用不着再效忠谁,但出于对秦羿的敬重,永远不与秦帮对抗,是鬼市最基本的原则。
“我们不想跟秦帮对抗,跟你有什么关系?”李至善不满问道。
蔡金宝朗声笑道:“看来李会长久居地下,连世面上的大事都不知道了,我蔡家三少,也就是现在的蔡三爷,是江东秦帮主的表姐夫,也就是蔡秦是一家,你说这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就算你跟秦家有关系,也不能插手我鬼市的内务吧?”李至善冷冷道。
“李会长,你们鬼市是做生意的,我知道你们鬼市素来有放贷的业务,放给谁不是放,这样柳仲答应给你们多少的利益,我们出双倍。我蔡家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封死柳仲的资金链,让他的什么普陀制药厂完蛋,就这么简单。”
“我想这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困难吧。”
蔡金宝叩了叩桌子,盛气凌人道。
在他看来这世上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情,鬼市蔡家自然是掌控不了的,但生意上的事,谁会有钱不挣呢?
只要是鬼市不答应给柳仲贷款,那么柳仲的经济链就会崩溃,到时候他们扶植的柳家傀儡就会以此为借口,直接以宗族名义废掉柳仲的家主之位。
再加上明日斗药的惨败,柳仲将再无翻身之日。
可以说鬼市现在是蔡家能想到的有关于拯救柳仲的最后一根稻草,蔡家是绝不允许这根稻草浮出水面的。
只是让蔡金宝没想到的是,原本看起来很简单的事,到了李至善这边没这么多岔子,这家伙居然有些不买秦继的账,伺候老子不伺候儿子,正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李至善沉默了。
按照如今秦帮如日中天的气势来说,又有南北会长的约定,鬼市确实不应该与蔡家为敌,至少这点事是应该配合的。
但柳仲是谁?
普陀寺华光大师的弟子,出了名的侠义心肠,此前柳仲得势的时候,是鬼市最大的合作商之一。
无论是杜飞烟还是马六,秦侯在时,与柳仲私交极深,严格说来,鬼市与柳仲一样,虽然不属于秦帮直管,但他们都是效忠秦侯的,是一派人。
如今柳仲失势,四面楚歌之际,鬼市是唯一能帮助他渡过难关的了,若是断绝了资金,李至善于心不忍。
但若是帮的话,面临的将会是整个华夏的打压,鬼市毕竟只是个底下交易场所,还没有实力与背靠着昆仑山,以及整个华夏武道界、军界的秦帮。
柳仲不是没有来谈过这事,李至善向杜飞烟、楚天歌反应过,但这二人都选择了沉默,至今没有回复。
李至善知道,这是杜飞烟、马六代表鬼市向秦继妥协的结果,不过李至善却并没有把这事定死,没有回复也代表着没有拒绝,杜飞烟没有命令,也没有阻止他去帮柳仲。
也就是说让他李至善凭良心办事,但后果是严重的,一旦秦继真要小题大做,李至善很可能要因此付出代价。
“交易是我内部的事,怎么决定我自有主张,你们请回吧。”李至善不耐烦道。
“李会长,我们都是粤东的老朋友了,今儿这事你必须给个准信,你也知道的,你们鬼市就是开门做生意的,今天我这里坐着的可以说代表了粤东三分之二的份额与力量。”
“如今天下一心都是向着江东秦爷的,如果你执意要帮柳仲,那就是与我等,与秦爷,整个华夏为敌,这么浅显的道理,我想你应该能明白吧。”
坐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粤东大帮,梅山掌教提醒道。
“会长,依我看,柳家被灭已经是迟早的事情,咱们没必要为了一个即将过气的家族,与整个粤东作对吧。”
“再说了,咱们帮着蔡家,那也是帮秦侯的自家人。”
“柳家当灭,天意如此,我看不如就答应了蔡先生吧。”
两位副会长也在一旁附和道。
他们倒不是贪图什么,而是从鬼市的角度出发。
李至善也没白,粤东鬼市这么大的摊子,若是毁在了他的手上,他同样是罪人。
“哎……”
李至善长叹了一声,刚要对下边的人吩咐,彻底断绝与柳家的任何资金来往,门外的护卫走了进来,报告道:“会长,王老有急事求见。”
作为看守了粤东地下鬼市入口百年的老人,李至善不敢怠慢,尤其是他知道王开山素来谨慎没有大事,是不会刻意来会场叨扰的。
“各位,稍等一下。”
李至善站起身,他也想趁这个机会去外面吸上一口气,放松对柳家的愧疚之情。
到了门外,王老见了他,那张苍老的脸上满是激动的笑意。
要知道王老不苟言笑,如孩童般这般欢笑,着实少见。
“王老,什么大好事,让您乐的连嘴都合不拢了?”李至善笑问道。
“来了,他……他来了。”王开山激动的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谁来了?”李至善很好奇,以王老的眼界,天底下什么人没见过,就算是孙天罡、秦继来了,也不至于这般动容吧。
“这个给你,你自己看。”王开山把秦羿的金帖丢给了他。
王开山打开一看,浑身汗毛都快竖起来了,不是吓的,而是太惊喜、太惊奇了。
有关于秦侯,天下人都知道他去了地狱,虽然无人提过秦羿死了,又或者魂飞魄散了,但约定成俗的是,大家都知道他多半是不会回来了。
这一眨眼就是二十年,江湖上太多的人已经把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
在此多事之秋,秦侯的归来,无疑是给这不正之世,带来了一股新风。
“侯爷在哪,快带我去见他。”李至善激动道。
待到了大厅,李至善见秦羿坐在椅子上喝茶,满脸和煦的与卫士聊天,起初一瞧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忙走的近些,待看真切了,可不正是秦羿。
秦羿比起二十年前,容貌上有了一些变化,由于重生得道成仙,他变的更加的光润,英俊之中又多了几分平和之气。
第二千三百九十六章你们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以前的秦羿,在众人眼中是带有王者霸气的,有些让人望而生畏,而现在的秦羿则平凡的就像是身边的一草一木,没有丝毫的霸气、杀气,仿若普天众生都是他所幻化,可包容一切。
这是一种可以容纳天地的存在,没有人有这种气势,但不容置疑的是,他们的侯爷回来了。
“鬼市李至善见过秦侯!”李至善无比激动的单膝跪地拜道。
“我记得你,以前在鬼市的时候,你是杜飞燕的账房先生。”秦羿抬手示意他起身。
“是啊,当年侯爷在的时候,天下安宁,百姓兴旺,鬼市的生意也是红红火火。如今鬼市萧条您也看到了,是我等无能啊。”李至善惭愧道。
“天下大事分分合合,岂有常态,这不能怪你们。”
“我今天来是找你有一件要事。”
秦羿淡然道。
“侯爷请吩咐。”李至善道。
“我是来帮柳仲借钱的,柳家要制药与蔡家、大秦医药厂抗衡,如今资金短缺,他开不了这口,只能是我来找你要了。”
秦羿道。
说到这,他眯着眼看着李至善道:“我听说你这的钱,很不好借。不知道是杜飞燕的策略变了,还是柳仲的资格不够?如果我没记错,当初粤东鬼市成立,柳仲可是没少出钱出力。”
他对于鬼市是有些失望的,秦羿当然知道商界的生存之道,但秦羿坚信人性同样是这个世道一直存在的根本。
有时候气节、人性,或许未必能拯救眼下的一切,但只要这股气在,希望之火就会永存,直到某一天再次成为燎原大火。
李至善满头冷汗,低垂着无比惭愧、沉痛道:“侯爷,其实柳家主在半年前就已经向我们鬼市提出贷款,是我们失去了公心,失去了良知,这才拖到了现在。”
“至善让侯爷失望了,愿以死谢罪。”
“你先准备钱,送到柳家去,有多少送多少,我想以你鬼市富可敌国的财富,不至于连柳家这点事都摆不平吧。”
秦羿吩咐道。
“侯爷放心,要论钱,无须鬼市,我粤东一个分部就足够抗衡粤东任何一个家族,救一个柳家绰绰有余。”
李至善连忙道。
“嗯,去叫杜飞燕与马六来见我。”
秦羿道。
李至善立即领命而去。
回到会议室,蔡金宝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抽着雪茄,在他看来这事基本上已经板上钉钉了,见李至善走了进来,蔡金宝得意洋洋的看着李至善道:“怎样,李会长可以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了吧。”
“你是聪明人,怎么选择,我想你应该会很清楚吧。”
李至善笑了起来,很温和,很善意,但蔡金宝等人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李会长,你笑什么?”蔡金宝有些不安的问道。
“你说的对,我确实想清楚了,我在此宣布,粤东鬼市将全面与柳家展开合作,将以零利润贷款,不计代价的支持柳家以及普陀制药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