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山本武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你怎么看出来的?”
沢田纲吉一怔,“不用看啊那个杯子--”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村野老师打断了。
“谁说这是假的?”村野气势汹汹地从讲台上冲下来,他打量了几眼沢田纲吉,心虚地一拍桌子,“不想上课就别上!出去给我站着!”
沢田纲吉刚转学过来没多久,班里的那群小姑娘们都免不得将心思缠在他身上,听到村野老师的要他出去罚站,教室里立刻爆发了一小阵哀嚎声和求饶声。
纲吉自己倒是很平静,他把书放下,就乖乖走出去罚站了。--他自小在式神们的照顾下养大,几乎能够称得上‘娇生惯养’四个字,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到罚站的滋味。
--日常出来巡视自己领地的云雀,路过纲吉教室的时候,就一眼看到了倚着墙发呆的沢田纲吉。
云雀恭弥在战斗上有一种诡异到可怕的直觉,与沢田纲吉的超直感有所不同,他的直觉只限定于判定敌人、猎物、对手之中。
那是一种积累在无数次经验之上的,完全下意识,甚至基于本能的判断。
而云雀恭弥对沢田纲吉的判断是极度危险。
云雀恭弥定定地看着沢田纲吉,并盛中学是他的地盘,而在他的地盘上,竟然突然出现了一只陌生的、会咬人的草食动物。
在云雀恭弥打量沢田纲吉的时候,纲吉也在同样打量着云雀,并且同样地在努力进行判断。
只不过纲吉是在判断自己面前的人究竟是人是鬼还是妖怪
--拥有阴阳眼,有时候的确是件麻烦事,对吧。
神出鬼没的reborn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压了压自己的帽檐,自言自语道:“多像两匹孤狼在对峙啊,随时都会扑上去咬对方的脖子,”列恩在他手上不安地爬来爬去,“你也觉得很像吗?”
云雀恭弥察觉到纲吉并不惧怕自己的视线,饶有兴致地眯起了眼睛。他抬起腿,向沢田纲吉走来。
只是不等到云雀走到纲吉面前,下课铃就打响了。
山本是第一个从教室中冲出来的人,他一把拦住纲吉的肩膀,笑着问:“阿纲,罚站的感觉怎么样?”
“嗯”沢田纲吉努力地斟酌自己的用词,最终试探性地说了一句,“还不错?”
这个认真的回答又惹得山本武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沢田纲吉和他说完话之后,又转过头去看刚才云雀恭弥站着的地方,那地方早就已经空无一人。
‘已经消失了啊,’纲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样子的确不是人,他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初遇时的这场误会,直到很多年以后,纲吉还是没敢告诉云雀。如果让自家云守知道,自己曾经差点把他当成游荡在学校中的妖怪那带来的后果,一定会是一场惨案。
山本见纲吉看着一旁发呆,便好奇地问他:“怎么了?在看什么?”
“没什么。”纲吉摇摇头,“放学了吧,咱们走吧。”
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山本又对纲吉讲起方才在美术鉴赏课上的事情,“你出去罚站之后,村野老师气得脸都白了,他把古董收好之后,又对我们强调了好几遍,说那杯子一定是真的,是他花大钱买回来的。”
“那真的是假的吗?”山本转过头看向沢田纲吉,语气中却没有多少疑问。
山本武并不是会用恶意揣测他人的人,但早在看到村野老师那心虚的表现之时,班里所有同学都相信了刚才纲吉所说的话:村野老师带过来的古董,是假的。
村野老师这一次本是想来对学生们炫耀自己的家产,结果没想到班里多了一个沢田纲吉,没玩好,玩砸了。
“嗯。”
沢田纲吉回答完之后,停下脚步,问山本武,“山本同学的家是这个方向吗?”
山本武一怔,面不改色地开始胡说:“是啊,我和阿纲同路。”
“我好像”纲吉皱着眉头质疑,“没告诉过山本同学我住在哪里吧?”
“今天阿纲领我去了,我就知道了呀。”山本武熟稔地搭上纲吉的肩膀,“不对吗?”
这奇特的逻辑从山本武口中说出来,竟然成了理所应当自然而然的道理。沢田纲吉无奈地摇摇头,还是带着对方走向神社。
纲吉能够分辨的出来,自己这位后桌,并没有抱有丝毫歹意,他的心中只有对自己的好奇和善意。所以他并不排斥山本武的接近。
快走到神社的时候,山本武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便开口对纲吉说:“对了,阿纲,你刚刚转学过来,还没有加入社团吧?我听说有不少同学都希望你能选他们的社团,你想要去哪一个呢?”
“我?”纲吉微微一怔,“我没想过这个。”
“那阿纲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兴趣爱好”沢田纲吉重复了一遍,迟疑地回答,“好像没有,我平日里都忙着赚钱忙着养家糊口。”
--如果管账的铁鼠等人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愤怒地反驳,纲吉虽然每个月都在接客人的委托,但十次里起码有八次会是赔本买卖,他赚来的钱别说养家了,就连养他自己都是勉强。
山本武可不知道铁鼠等人的抱怨,他听到纲吉的抱怨,又看到纲吉脸上那真诚并不似作假的笑容,立刻信以为真。
他愣愣地想,难道班上所有人都猜错了吗?阿纲家里的条件这么艰苦,还要阿纲自己赚钱养家。
沢田纲吉在他脑海中原本是一个神秘优雅的贵公子,可此时,却瞬间降级成了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在外打工受人欺凌的小可怜。
山本武想到这儿,忍不住为自己的想象打了个哆嗦,同情心旺盛的他,想到了自己家的寿司店。‘也许可以让阿纲到自己家的寿司店打工,起码不会被欺负’
山本武想得出神,直到沢田纲吉带着他走到神社门口,对他说:“到了,这就是我家。”他才回过神来。
山本抬起头打量着神社,有些惊讶地开口:“阿纲住在神社里?”因为纲吉现在要过‘普通人类’的生活,所以他去除了神社那原本破旧的伪装,让神社露出了原本繁华的样子。
--否则的话,山本武如果看到纲吉住在一个破败不堪的神社之中,同情心一定会更加爆棚。
“住在神社中很奇怪吗?”沢田纲吉茫然地反问,“我有一个打网球的朋友,他住在寺庙里。”②
无论是住在神社还是准在寺庙里,都绝对绝对很奇怪好吗!!
山本武努力压下自己吐槽的欲望,跟着沢田纲吉向里走去。
沢田家光不能轻易离开彭格列本部,所以他虽然认回了纲吉,但父子只相处了短短几日,他就匆匆飞回意大利了。神社之中,除了沢田纲吉原有的式神们之外,就只留下了暂居家庭教师之位的rebor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