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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节

“也就是说,已经足以确定,高意就是窃贼内应了。”
于辰皱眉,瞥了周围人一眼后,干脆先放下监控视频,直接将袁友冲往边上拉了几步。
范玉宏虽然有些奇怪他俩的反应,但这种情况以往也不是没见过,倒是不以为意,只对手下的技术警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别搭理那么多,干好自己的工作就是。
而于辰则做贼似的,回头又看了两眼,见没人注意这边,才说:“这和你之前的分析相悖啊,如果高意真的是内应,他又是方永安的人,那……那……”
见他卡壳,袁友冲叹口气,帮他把话给补完了,说:“那方永安就应该是布局者。而身为布局者一方,按理,该当把内应妥善的藏好,并将脏水给泼出去才是。”
“对对对,就这么个意思。”于辰连连点头。
但还不等他说下去,袁友冲便又摆摆手,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似乎就已经把疑点给想明白了,直接说:“其实没什么的,方永安隶属于哪一方,亦或者高意自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实际上都只是咱们的推测之一。”
“先不提推测过程中有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哪怕再合理,但推理得出的猜测,都只是咱们自觉或不自觉的加了许多限定条件之后得出的,简单说,只是许多种可能中,相对靠谱的一种罢了,并非客观事实。”
“从这个角度讲,猜测和事实不对应,很正常。”
于辰皱眉:“理当然是这个理,但……”
“别但是了。”袁友冲说:“你那还有烟不?拿一根来。”
“呃,刚回来的路上你不是才买了一包么?”
“落接待室了,没带来。”
“我也是。”于辰苦笑。
“好吧,那先不抽了,”袁友冲摆摆手,说:“接着刚刚的事儿吧,实际上,咱们真正能肯定的事儿,只有一点——这桩盗窃案,是上边大佬博弈的一个缩影,为博弈而设的一个局。”
“这个局,至少有双方参与——其实双方和三方参与,道理是一样的,只不过三方混战的话,结果会复杂的多,那咱们姑且认为仅有双方互博的了,至少推理起来,轻松一些。”
“依次为大前提,针对这场博弈,布局方和应对方,各自具备不同的、截然相反的出发点,也就是说,他们的行动方针,实际上是不一致的。”
“先说说布局方吧。他们设下这么个局,那么,真正的窃贼内应,自然是他们的人,他们的心腹。而他们的目的,就像你想的,是往对方身上泼脏水,那他们就只有一条路子可以走——栽赃嫁祸。”
“而应对方呢,则需要将脏水挡住,并发动反攻。所以,他们实际上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呢,和布局方一样,栽赃嫁祸他们,也就是咱们先前在派出所时,假设方永安是应对方一员而推理出的行为及动机;二嘛,便是和咱们警方站在同一侧,将本案侦破,把真正的内应揪出来,彻底粉碎对方的阴谋。”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他们都应该选择第二条路,因为风险更小,收获更大。毕竟栽赃嘛,证据伪造的再怎么好,终归也是伪造的,有破绽。而且,也只有揪出真正的内应,他们才能彻底的化被动为主动。”
于辰长呼口气,问道:“你说这么一大通,到底想讲啥?”
“啥也不想讲,就是想告诉你,这桩案子很复杂,咱们先前的猜测未必是错的,但肯定不完全符合事实,接下来的工作,还是不要太想当然的好。”
“嗯,然后呢?”于辰又问:“所以方永安送给咱们u盘,让高意过来自首,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你还没跳出这个圈子么?”袁友冲有些无奈,说:“和你说了这么久,就是想让你从刚刚那段监控视频,以及高意自首的圈子中跳出来,站在整个案子的角度,去客观的看待、分析它。”
见于辰还是一副懵逼的模样,袁友冲只好感慨句当局者迷,随后说:“我问你两个问题吧,你仔细想想,想通了,你应该也就明白了。”
“第一,这个监控视频,当真是高意作为内应,去偷偷将‘中继器’与内网设备相连接时的视频么?”
“嗯?”于辰愣了愣。
见袁友冲没急着说第二个问题,他便干脆自顾自的思考起来。
实际上,于辰并不蠢,就像袁友冲说的,只是当局者迷罢了,经他这么提点,没一会儿就恍然大悟,说:
“是了,视频拍摄的,仅仅只是高意将中继器接入电脑设备中的画面而已,实际上,这个视频是能刻意伪造的,或许,高意仅仅只是做了这么个动作,并刻意让监控拍下来而已。”
“至于监控上边的时间字幕,想要更改,并没有多难,最简单的,只需要在录制的时候就改了设备时间,那就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了。”
说着,他忽然又皱起眉头:“可……不管怎么说,高意将他自首时带来的那个中继器接入设备的时候,肯定是晚上才对,但,这个u盘是方永安中午给我们的,而黑火药失窃的事儿,今早才被曝光……”
“按理说,除了布局方外,在今早之前,应该没人知道黑火药失窃的事才对啊。那么,所谓窃贼、黑客、内应,都还没曝光出来,方永安又怎么提前设计?”
“嗯,看样子,你第一个问题想明白了,”袁友冲听到这里,终于再次出声:“监控,在某些情况下也未必能作为铁证,即使拍的清清楚楚,却依旧存疑。”
“那么,第二个问题:作为布局方,在栽赃嫁祸的同时,必须得将真相,或者说真正的那个内应捂得严严实实吗?”
第44章 结论
“什么意思?”于辰有些纳闷。
袁友冲耸肩:“字面意思,自己想。”
沉默了约两分钟,于辰眉头的疙瘩依旧没松开,但他张口了,说:“仅仅字面意思的话,我大概懂了,你想说,他们在栽赃嫁祸的同时,完全可以把真正的内应给抛出来,甚至甩出铁证,证明他的犯罪事实,对吧?”
袁友冲没回答,他便接着说:“想要栽赃嫁祸,一般而言,无非就两种方法,一个是伪造大量的假证,直接将咱们的视线引向完全不相关的人;另一个嘛,就是干脆跳出来个嫌疑人,然后指证‘同伙’。”
“单纯从这方面考虑,确实没必要将内应捂起来,甚至还得推动他曝光,哪怕咱们没注意到他,他可能也会主动自首。嗯,高意他现在就这么做的。”
“但问题是……怎么说呢,如果单纯是私人矛盾,高意想陷害别人,以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来泼脏水倒也情有可原,但问题是……是……”
他憋了半天,终于大致组织好了语言,接着说:“咱们别把目光局限在栽赃嫁祸这四个字上了,毕竟栽赃嫁祸仅仅只是他们的一个手段,而不是目的,得更多的放在根本目的上才对。”
说这话的时候,他成功收获了袁友冲的白眼一枚。
他讪讪一笑,有些心虚,接着赶紧说:“他们的根本目的,是对付自己的政笛,而这种斗争,实际上非常残酷,一个不慎,便可能满盘皆输。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将真正的内应暴露出来,交到我们手上呢?”
“这已经不能用‘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来形容了,搞不好,就是把自己的人给搭进去,但嫁祸却没成功,最终赔了夫人又折兵。”
又顿了顿,他嘴里嘀嘀咕咕小半天,才接着说:“你的问题我想明白了,布局方想要泼脏水,不一定非得捂着真正的内应,把他抛出来让他自首,然后供出‘同伙’其实也是个法子。”
“但……这的确是个办法没错,但却是个臭招,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概率很大。毕竟,不管高意属于哪一方,他自首后,定然会牵制、吸引住对方的注意力,随后想法子应对他的栽赃。”
“而且,实际上也很好应对,一来,口说无凭;二来,高意跳了出来,站在明面,明枪好躲啊。何况既然是栽赃,证据自然都是伪造的,只要见招拆招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