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脸上露出一丝阴恻恻的笑容,道:“我大秦五百年没有皇帝,一样国泰民安,天下太平。而今却冒出一个天子来。天子一旦归位,三公的权柄必然大为缩水,想想三公很不情愿却又要做出一副我很欢喜的样儿来,我就想笑,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抚霜枝淡淡地道:“青鸟大人,提防隔墙有耳。”
青鸟笑声一收,瞪了他一眼,道:“这左右都是我们的人,怕什么?”
抚霜枝淡淡地道:“我担心,三公对我们六曲楼,也不大信得过,会安插眼线在我们身边。凡事,小心为上!”
青鸟狠狠地瞪着抚霜枝,忽地一笑,道:“徐胜治,大秦既然打破封关锁国的规矩,迎回皇帝,六曲楼也就不复独立存在了。
从今以后,六曲楼就只是朝廷的一个机构,将来担任六曲主人一职的,也未必还是你徐家的人。
你还是多操心一下,你那位远房小姑姑有没有把杨瀚迷得神魂颠倒的本事吧。我青鸟做什么,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六曲楼是一首古曲命名,这六曲楼六位楼主,就是以这古曲六个小节的词牌命名。抚霜枝显然也是,如今青鸟所唤的“徐胜治”,显然才是他的真名。
徐胜治目中蕴怒,脸上却带着笑,缓缓地道:“家父年事已高,三公院现在又加强了对我六曲楼的控制,青鸟大人似乎因此……另有了打算?
呵呵,太卜寺不是易与之辈,三公院更加不可小觑,可是在我六曲楼内,也从来都未轮到过你青鸟大人发号施令呀,青鸟大人小心得意忘形,折了羽翼。那,就飞不起来了。”
青鸟怪笑两声,道:“青鸟海上游,鸒斯蒿下飞。燕雀,怎知鸿鹄之志?”
忆兰舟坐在车上,听着二人拌嘴,忽然微笑道:“从我们掌握的情报看,那个杨瀚,绝与善类。我现在甚至怀疑,我们的堂口被毁,都有可能是出于他的杰作。
如今,我们既将面对此人,两位大人如果这时还要内讧的话,我看,咱们不如放弃一切打算,老实奉迎秦帝归国算了,免得死无葬身之地!”
忆兰舟这样一说,青鸟与抚霜枝对视了一眼,彼此冷冷一哼,却是不再言语了。
满红绡与忆兰舟对视了一眼,目中满满,都是忧虑。他们两个,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的。可是,随着杨瀚的出现,原本静湖微澜的大秦帝国,就像是上游开了活水的来源,下游决了好大的口子,好好一个天湖静水,却是变成了滔滔大河。
许多人,也因此滋生了兴风作浪的野心,未来的大秦如何走,真是不可预料啊!
第458章 天生傲骨
第458章 天生傲骨
从大秦而来的迎驾队伍,在六天之后,终于走出了山谷。在他们身后,一条宽敞、平坦的道路也赫然成形。
今后,只要车马络绎不绝,再能时时修缮维护,很快就能成为一条不逊于从忆祖山一路开过来的官驰道。
这条道路,是五百年前天圣帝国的先驱者们勘测出来的一条路。其中是否还有别的路不得而知,这还需要更多的勘测。
将来,随着内陆与外界的交通越来越频繁,应该还能发现其他的自然通道,不过像这条路一般宽敞,可以并行四辆马车的,应该很难发现第二条了,毕竟,正因其道路宽宏,所以才被发现并选中。
就像八百里太行,有太行八陉可以通行,但是其中只有第五陉井陉是太行山中唯一可走大车的道路。
出山路口正在徐郡,这里原是徐家的地盘。现在的话,这些大族在地方上还是拥有相当大的影响力,但是治权已经完全属于朝廷,当地的主官也是由朝廷委派。
朝廷委派的流官与这些地方大族的关系,渐渐像祖地上的官员与地方豪绅的关系,相互依托,同时也是相互制衡。
足足三千多人马,甲仗鲜明,车马络绎,还有数十头猛犸巨象,这等气象,立即就惊动了地方官。
大雍太守沈荣惊闻有一支人马从山中出现,一时不明来历,还以为当初洪林带兵偷袭大雍城的故事又重演了。于是,一面封锁城池,通知附近驻军,一面召集当地豪绅大族议事,同时派出探马,了解这支军马的来历。
豪绅大族代表,以徐家的徐撼为代表。
杨瀚已经说过,徐撼一世为民,再不可入仕作官,但又重用了他的儿子徐不二,所以沈荣做为太守,对徐撼还是很礼敬的。
沈荣年岁不大,还有一年才到而立之年,他是高初的学生,当初跟着高初前来三山的十大弟子之一。
也就是在三山洲这样新立之国,他这么年轻的人才能位居太守。不过,沈荣自从成为大雍太守,促农耕、兴工商、施教化,做的倒也有声在色,因此官声极好。
沈荣和徐撼等人还没对这突如其来的兵马理出个头绪,派出的探马就送回了叫他们目瞪口呆的消息来:来者,是群山深处的大秦帝国派出的兵马。大秦帝国,乃五百年前天圣帝国后裔聚居而成,今闻圣帝后裔再现,特来迎接天子归国。
同时,探马带回的对方信使还表示,此行派来的使者中,就有徐氏后裔,乃是四百多年前分出的一支,得知此间正是徐氏郡望,不胜欢喜,马上就要来认祖归宗。
徐撼听得莫名其妙,不过来人言之凿凿,还说出了许多秘辛,徐撼急忙派人请出族谱,与沈太守等人一同阅览,果不其然,与祖上所记载的离奇消失的一支完全吻合。
徐撼一时,也不知是惊是喜。当下与沈太守商量了一下,便马上派驿卒沿官驰道飞报京师,同时派人随那信使回去,指定了这支队伍停驻的地点,只许他们的使唤者入城相见。
这驿站系统,就是原来由羊皓一手建立的急脚递,如今已移交兵部管理,得了消息,他们马上快马加鞭,驰往京师了。
京师里,此时却正在筹备贵妃入宫的大典。
杨瀚如此重视这个典礼,一半原因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平素里清纯天真、床笫之间又骚媚入骨的天生尤物,另一半原因,却是为了整个南孟系的官吏,乃至刚刚归附、尚未归心的南孟地区百姓。
荼家在南孟地区威望很高,荼家更是皇亲国戚,现在他纳荼狐为贵妃,厚待荼家,其实争取的是整个南孟官民的支持与安心。这种做法,与李世民纳李元吉之妻杨氏为妃是一个道理。
杨氏是四世三公十一宰相的弘农杨氏的女儿,弘农杨氏是关陇世族的核心成员,与“京兆韦氏、河东裴氏、河东柳氏、河东薛氏、京兆杜氏”同为北方大姓。
李元吉死于李世民之手,杨氏是李元吉的正妻,娶了杨氏,才能安抚弘农杨氏之心,不然这样庞大的门阀势力,若是对皇帝起了戒心或反心,做皇帝的也要头痛不已。
因此,这个荼狐入宫之礼,自然办得无比隆重奢华。
眼看着荼狐就要入宫了,宫廷中张灯结彩,处处部置,喜气已经显现出来。也许,只有一处看不到半分喜气,便是冷宫。
冷宫中,孟婆蹙着眉儿,看着坐在榻边,安详地缝着百子帐的徐诺,不悦地道:“你要讨回杨瀚的欢心,应该寻找机会,与他单独相见。
你本生得极美,只要放低了身段,卖些可怜,软语温求一番,他心儿一软,要了你的身子,你的一切,便会马上改观。
可迄今为止,你也没甚么行动,前番为王太子绣百家衣,今日为荼贵妃绣百子帐,你以为杨瀚见了,便会想起你来?哼!只怕杨瀚都未必知道前番那百子衣,今番这百子帐,是出自你手。”
徐诺浅浅一笑,道:“你不了解杨瀚。我与他,虽是做了三年有名无实的夫妻,但我对他,了解很深。如果我真照你说的去做,必然引起他的戒心。这个人,就像一只突然闯进了陌生所在的猫儿,疑心病重的很。”
徐诺用针理了理头发,继续埋头绣着百子帐:“我只以此表达悔过心意,却又有些放不下身段的样子,他知道了,纵然嘴上不说,也会放在心里。所谓柔能克刚,水滴石穿,总要叫他渐渐心软,才会真的回心转意。”
孟婆其实也没什么情史可言,在这方面实在算不上权威。按她的想法,简单粗暴的很,既然你很美,只要脱光光摇一摇屁股,男人就会像发了疯的公狗似的扑上来了。
如今听徐诺这么一说,似乎大合兵法之道,难道要这么做,才能真的讨回杨瀚的心?男女之情,竟然这么复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