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太卜寺,只有大宗伯肩绣七星,两位宗伯是肩绣六星,博士才是五星,至于最低的一级筮生,只是属于学徒纸,肩头没有星。至于杨瀚这位神君,也有阴阳家一脉的黑白衣,肩头绣的却是日月。
神君乃神人,只有神君,可以肩挑日月。
这些,杨瀚已经从玄月那儿了解到了,一看黎大隐看着玄月发愣,便明白他为何如此了。
白藏匆匆赶回太卜寺,只顾禀报神君已至的消息,哪有功夫讲及玄月,所以黎大隐还不知其事,这时玄月被他一看,心中畏怯,肩膀儿塌着,脖子缩着,若是地上有条地缝,想必会飞快地跳进去,免得被大宗伯盯着看。
杨瀚会意地一笑,道:“迎奉寡人,功不可没。寡人已封她为博士。”
杨瀚又看了白藏一眼,道:“白藏千里奔波,亦有大功,寡人也要封他为博士的。”
杨瀚话已说出,黎大隐自然不能违拗,便道:“是!神君赏罚分明,是臣等之幸。神君,请更换衣袍,登御驾,赴太卜寺正位,接受我太卜寺上下叩拜!”
杨瀚微微颔首,便走上前去,马上就有几名筮生跑上来,原地便用白布搭起一个篷子,将杨瀚请入,为他更换肩绣日月的法衣。
杨瀚已经知道,历经五百年的发展,太卜寺已自成一个系统,形如一个庞大的宗教。所以他着法衣,执玉如意,坐御驾法车,其实和登基称帝一样,都是一套必需的程序。
所以杨瀚也不推却,待他换了衣袍出来,那黑白二色搭配好了,是极能显出人的气质精神的。玄月一见,顿时眼睛一亮,两颊便有些嫣红。小菜痴痴盯了几眼,才意识到不妥,急忙低下头去。
大宗伯黎大隐左宗伯向君,右宗伯薛凉亲自把杨瀚引上御座法车,待杨瀚坐好,那车却不是使牛马拉,而是一百零八位筮生用长绫拉车,前有四卜十、十二卜师为先导,次之有男巫二十八人、女巫二十八人,男巫执诸般法器,车驾一路行去,钟磬齐呜,十分庄严。女巫各执花篮,沿途鲜花瓣瓣,异香扑鼻。
类似的宗教仪式,就连大宗伯他们都是习惯了的,所以神态庄严,丝毫不敢马虎。杨瀚自然是不适应的,心中感觉有些好笑,觉得未免太神棍了些,只是这种给自己拆台的话,他是不会说的。
杨瀚并未正襟危坐,而是斜倚车上,大剌剌的坐姿,反而不管谁人看了,都觉得神君理应如此、就该如此,这等人物,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这才是他们的神君该有的样子。
魏岳,戴小楼带了人赶到后边帐中,探视了管平潮、何常在、徐胜治等人,其中何常在、徐胜治等人还好,只是神气儿有些萎靡,管平潮是个文官,年岁也大了,吐得脸儿都腊黄了。
戴小楼和魏岳与管平潮等人慰问一番,便道:“你们既然也已来了,那就好办了。丞相和太尉都有些举棋不定,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是否这便献玺敬符,迎入宫中举行大典。几位再歇息一阵,稍好一些咱们便回城吧,回禀了三公,也好早做定夺。”
管平潮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喘息道:“容老夫……再歇息一阵儿,再有个把儿时辰,应该……也就好了。”
这时,就感觉营中一阵骚动,戴小楼诧异起身,抹了抹两道漂亮的八字胡,向一个匆匆奔过的小校朗声道:“敢问,营中出了何事?”
那人停下身子,叫道:“大王随太卜寺的人去了,不曾带上我们的人,我去寻黄公公禀报一声。”那人说完,便急急去了。
戴小楼和魏岳双双一呆,太卜寺……迎去了?这……
两人愕然看向管平潮,管平潮咬牙切齿道:“可恶、可恼哇~~~哇~~哇哇~~~”
管平潮摁着胸干呕了几声,倒了口气儿道:“又被他们抢了先!”
杨瀚坐在一百零八人拉的御辇之上,钟馨齐鸣,花瓣漫天,后边无数的信众蜂拥相随,喧闹之极。
可是,越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杨瀚的心境反而异常地平静下来,此去太卜寺,只是一个象征,意味着宗教系统的最高领袖已经出现,而对他来说,这些事只需要按部就班,人家叫他做什么,到时走一遍流程就算了。
他真正念念不忘的,是太卜寺那副神秘壁画,此去……能否从中,发现什么奥秘呢?
第486章 寻幽探秘
第486章 寻幽探秘
太卜寺知道神君近日将要抵达京城,虽然杨瀚比预计的时间早了许多,但是出于虔诚的敬畏,太卜寺居于各地的首脑和重要人物早早就集结于京城了。
因此,杨瀚进了太卜寺,准确地说,是到了太卜寺前,在那座巨大的广场上,就已看到了排列整齐、密密匝匝的人群,而这些还不是太卜寺的普通职司人员,俱都是拥有相当职阶和权力的教职人员。
“很好!太卜寺最初只是一个小衙门,不宣扬我,不把我捧成神族,他们就无法从三公院的手里争取权力,而这,却是间接地成就了我。有这么多人于天下各地布道,传颂我的威名,这个庞大帝国中,我虽没有一点根基,却是我还没到,就已拥有莫大的权威了。”
杨瀚很高兴,依着礼制,接受众人朝拜,一番繁琐的仪式完成,进入太卜寺,升座正位,再接受高级职阶的太卜寺人员再拜,至此,他就已经正位了。
太卜寺没有什么符印一类的权力交接象征交给他,因为太卜寺宣扬的最高神器就是五元神器,太卜寺中还专门铸造了以五元神器为原型的巨大雕塑。
五元神器在杨瀚手中,他带来了,便是名正言顺的神君。
“那些龙兽,食量很大。带它们来,只是为了向天下臣民,证明本座的身份。为了不致扰民,寡人也该遣它们归山了。玄月,将五元神器取来。”
杨瀚升座后一声令下,玄月便将五元神器取出,放在了桌上。
太卜寺的人对五元神器都很熟悉,但他们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神器,是以一个个目不转晴,充满了好奇与敬畏。
李瀚抚摸着五元神器,用那奇怪的音节操纵着,片刻之后,灞桥东畔的数百头巨兽便纷纷仰天狂嗥,然后沿着他们来时趟出来的那条笔直的道路,轰隆隆地狂奔而去。
而飞行龙兽也都纷纷展翅而起,来时它们在杨瀚的控制下,要和地行龙兽保持相对一致的速度,这时自然无所顾忌,双翅一展,以比地行龙兽快了数倍的速度投向湛蓝的天空。
这一幕奇景,自然是灞桥边的百姓们才看到的。
不过,太卜寺上空,也与此同时出现了一幕奇景。
太卜寺那高大雄骏如九天宫阙一般的建筑之上,高高的流云蓝天之下,陡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清晰可辨的、极其瑰丽的彩虹桥。
这,当然是杨瀚利用五元神器操弄出来的手段,这东西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控制天气,要想制造出彩虹来,自然是易于反掌。
与此同时,杨瀚还很骚包地把自己的身影弄了上云。一个伟岸、英俊的巨人形像以苍穹为幕布,以彩虹为脚下之桥,就那么拉风地挂在了高空之上,唬得满城无分官民,俱都顶礼膜拜。
做就做到极致,保持这个神棍身份,对杨瀚控制这个庞大帝国太重要了,所以杨瀚把能利用的手段都用上了,造势造得气势节节攀升。
张荣会和尝谕站在朱雀大街上,仰望着高空那伟岸的神人形象,眼看着满街老幼弃了手头的一切营生,痛哭流涕、如同疯魔地叩头不只,就连他们身后的侍卫们,虽然没有擅自下跪膜拜,也是个个一脸的敬畏。
张荣会捻着胡须,轻声道:“陛下,恐怕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尝谕缓缓地道:“陛下,于我大秦凝聚人心,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只有陛下,可以令七千万臣民甘心赴死!只有陛下,可以整合我三公院与太卜寺。只是……希望陛下只做陛下才好。”
这句话,大有意味,但张荣会听得懂。
张丞相苦笑一声,道:“太卜寺,又抢先了一步。”
尝谕冷冷地道:“我们做错什么了么?陛下还未登基,自然诸多的忌讳。不是我们轻视陛下,而是因为我们太过重视陛下屁股底下坐着的那张宝座。太卡寺并不代表朝廷,自然没有这许多忌讳。”
张荣会叹息一声,道:“理是这么个理儿,可这先迎与后迎,终究差了一层意思。我看,我们应该召集满朝文武,捧着玺印符令,前去请陛下登基称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