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聪明的农家姑娘凯瑟琳

    有一天，一个农夫在葡萄园里锄地时，他的铁锹忽然碰到了一个很硬的东西。他俯下身去一看，原来是一个精致的臼。他把它捡了起来，擦去上面的泥土，发现它竟然是纯金的。
    “这是国王才配有的东西！”他自言自语，“我要把它贡献给国王，说不定他还会给我什么礼物呢！”
    他的女儿凯瑟琳正在家里等他。他向女儿炫耀那个金子做的臼，还说要把它贡献给国王。
    凯瑟琳说：“的确，这个臼确实美得让人无话可说。但如果您把它贡献给国王，他就会很挑剔地说出毛病来，说不定您还要担风险呢。”
    “缺什么呢？即使是国王，他又能挑出什么毛病来呢，傻孩子？”
    凯瑟琳说：“国王会说：
    这只臼又大又美，
    傻瓜啊，研杵在哪里？“
    农夫耸了耸肩，说：“看你说的，国王怎么会那样说话！你以为国王像你一样傻吗？”
    农夫用胳臂夹了臼，到王宫里去见国王。卫兵们不想让他进去，他对他们说要贡献一件珍奇的礼物，于是卫兵们就把他带到了国王面前。“尊敬的陛下，”农夫说，“我在我的葡萄园里发现了这个全金的臼，我认为这是在您的王宫里才应有的东西，所以，如果您喜欢的话，我就把它贡献给您。”
    国王双手捧着臼，翻来覆去地仔细端详了半天。然后他抬起头来说：
    “这只臼又大又美，
    只是我没有它的杵。”
    和凯瑟琳说的完全一样，只是没有对他说“傻瓜”，因为国王是有教养的人。农夫一拍脑门，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丝毫不差！她猜得可真准啊！”
    “谁猜对了？”国王问。
    “对不起，”农夫说，“是我的女儿，她曾说国王会这样回答，当时我还不相信。”
    国王说：“您的这个女儿一定非常聪明。我想看看她到底有多能干。您把这团亚麻线拿给她，让她给我的一个团的士兵做衬衫，我很快就要。”
    农夫吓得瞠目结舌：可国王的命令又不敢违抗；他只好接过装有可怜巴巴几缕线的包袱，留下了金臼，向国王致敬告别，离开了王宫。他连一分钱的小费都没得到。
    “我的女儿啊，”他对凯瑟琳说，“你这下可大祸临头啦！”然后就向她讲述了国王的命令。
    “您不用慌张，”凯瑟琳说，“把线给我。”她把线拿在手里抖了一抖。众所周知，在亚麻线里总会有碎片的，即使是让行家梳理过，也会有的。几片小碎屑落到地上，小得几乎连肉眼都看不见。凯瑟琳把这些小碎片捡起来，对她父亲说：“您拿着这些，马上回到王宫里去跟国王说我可以用这些线为他的士兵织衬衣，但是我缺少织布机，他必须给我提供能够织小碎片的织布机，然后我就可以完成他的命令。”
    农夫不敢带着这样的答复回到国王那里，但是他经不住凯瑟琳的一再请求，终于答应去了。
    国王听了之后，觉得凯瑟琳是个聪明的女孩，就想见一见她。国王说：“您的女儿的确很聪明！请您把她派到我这里来，我想和她谈一谈。但是要注意：她来的时候既不能光着身子，也不能穿衣服；既不能饿着肚子，也不能吃饭；既不能白天来，也不能在晚上来；她既不能走着来，也不能骑马来。她必须丝毫不差的照我的话来做，不然就让你们脑袋搬家。”
    农夫回到了家里，感觉生不如死。但他的女儿，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说：“爸爸，我知道怎么来应付。给我找一张渔网就可以了。”
    在黎明之前，凯瑟琳就起床了，她披上渔网（这样就既不是光着身子，也不穿衣服），吃了一些羽扇豆（这样就既不饿着肚子，也不吃饭），她牵出一只母山羊，跨骑在羊背上，一只脚着地，另一只悬空（这样就做到了既不走路，也不骑马）。她穿着这身打扮来到王宫，这时天刚开始亮（做到了既不在白天来，也不在晚上来）。卫兵们以为她是疯子，不让她进门：但当他们得知她是在执行国王的命令时，就把她带到了王宫里。
    “陛下，我按照您的吩咐来了。”
    国王忍不住大笑起来，说：“能干的凯瑟琳!你正是我要找的姑娘。现在我要娶你，让你做王后。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要记住：你要注意，永远不要插手我的事情。“（国王明白凯瑟琳比他还要聪明许多。）
    农夫知道了这件事情后，说：“如果国王要娶你，就没有什么好反抗的。但你要注意你所做的事情，因为国王可以迅速决定他想要什么，也可以同样迅速决定他不要什么。无论如何都要留下你的旧衣服，让我把它们挂在衣钩上，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回家，你还可以在原先的地方找到它们拿来穿。”
    凯瑟琳却很高兴，几天后就在全国上下的一片欢庆中举行了婚礼，人们还在城里举行了婚礼，人们还在城里举行了盛大的集会。所有的旅店都住满了，农夫们只好露天睡在广场上，一直到了国王家的窗户底下。
    一个农夫牵着一头怀孕的母牛来卖，但找不到牛棚来让他的牛过夜。旅店的老板说可以让他的牛在拱廊下过一夜。于是他把牛栓在了另一个农夫的马车上。就在那天晚上，那头母牛生了一头小牛；第二天早上，母牛的主人非常高兴，过去正准备牵走他的两头牲口，突然马车的主人跳了出来，喊道：“那头母牛是你的，你必须把小牛留下，它是我的。”
    “怎么是你的？难道不是我的母牛昨晚生的吗？”
    “啊，你的？”那个人叫道，“母牛当时被栓在马车上，马车是我的，小牛就应该是马车主人的。”
    他们无休止的争吵了起来，然后很快又动起手来。两个人拿着支撑马车用的棍子，互相打起来。他们的吵闹声招引来许多人为观，警察夜来了，把他们两个拉开，径直把他们带到了王家法庭上。
    需要知道的是，在这座都城里曾有这样一个规定：在法庭上国王的妻子也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但现在，在凯瑟琳当了王后以后，每当国王宣布一个判决时，凯瑟琳的意见总是和国王的相左，国王很快就不高兴起来。对她说：“我警告过你，不要在国家的事情上多嘴：从现在起你不能再上法庭了。”凯瑟琳便不再出席审判了。所以两个农夫就只得听国王一个人的审判。
    在听了两个人的理由陈述之后，国王这样宣判：“小牛归马车的主人所有。”
    母牛的主人觉得这个判决极不公平，但又有什么法子呢：国王说一切都由他决定，而且他的话对于一切人都是神圣的。旅店的老板见他如此难过，建议他去找王后，也许她会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于是，那个农夫来到了王宫，他靠近一个仆人，问道：“好朋友，我可以和王后说两句话吗？”
    “不可以，”仆人说，“因为国王不准她处理任何事情。”
    农夫就绕着花园的墙砖。他看见了王后，就翻墙过去，在她面前哭着讲述国王的不公正。王后说：“这样吧：明天国王要出城去打猎，那里有一个湖，在现在这个季节里湖是干涸的，一滴水都没有。您明天这样办：您腰上挂着一个鱼篓，手里拿着渔网，假装在捕鱼。国王看到您在那么干涸的湖里捕鱼，他一开始会笑，然后会问您为什么在没有水的地方捕鱼。您要这样回答他：‘尊敬的陛下，既然马车能够生小牛，那么在干涸的湖里就能捕到鱼。’”
    第二天早上，这个农夫腰里挎着鱼篓，手拿着渔网，来到了干涸的湖边，坐在岸上，他把网抛出去，然后又拖回来，好像捕到很多鱼似的。国王和随从从旁边经过，看到他这个样子，国王大笑了起来，接着又问他是不是发疯了。于是农夫就回答了王后事先教他的话。
    国王听了这个回答后，惊叫了起来：“好老弟，这可不是你自己的话。你这是从王后那里听来的。”
    农夫没有否认，于是国王重新宣布了判决，把小牛还给了农夫。
    国王随后把凯瑟琳叫来，说：“你又在插手我的事情了，你知道我不许你这样做的。因此，你要立刻回到你父亲那里。你可以拿走王宫里你最喜欢的一件东西，今晚你就回家去，接着做你的农妇去。”
    凯瑟琳恭顺的说：“听从您的吩咐，我不敢违抗。但是，我想请求您给我一个恩典，请允许我明天再走吧。如果是在晚上走的话，您和我都会很尴尬，老百姓也会说闲话的。”
    国王说：“好吧，我同意。今天我们在一起吃最后一顿晚饭，明天早晨你就走吧。”
    聪明的凯瑟琳去做了什么呢？她命令厨师准备烤肉、火腿，和所有会使人昏昏欲睡的和导致口渴的实物，还准备了王家地窖里最好的紫葡萄酒。吃晚饭的时候，国王吃得饱极了，凯瑟琳又给他一瓶接一瓶的灌酒。国王的眼睛开始模糊不清了，后来连话也说不清了，最后他就像一头猪一样倒在安乐椅上睡着了。
    凯瑟琳于是对仆人们说：“你们把安乐椅连同上面躺着的人一起抬起来跟我走，谁也不许多嘴。”出了王宫，她径直向城外走去，等她到家时，已经时后半夜了。
    “快来给我开门，爸爸，是我。”她叫道。
    老农夫听到女儿的声音，立刻来开门，说：“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回家了？哼，我早就跟你说过的！我把你的旧衣服保存得好好的，都在你房间里的衣钩上挂着呢。”
    “快给我开门啦！”凯瑟琳说，“少说点废话！”
    农夫开了门，看到仆人们抬着有国王在上面的椅子进了门，凯瑟琳让人把国王抬进房间里，给他脱去了衣服，让他躺在床上。然后她把仆人都打发回王宫，她自己则在国王身边躺了下来。
    在半夜的时候，国王醒来了：他觉得床比平时要硬，床单也变得粗糙了。他翻身时觉得妻子也在身边。他说：“凯瑟琳，我不是已经让你回自己家了吗？”
    “是的，陛下，”她回答说，“但天还没亮。快睡觉吧，快睡吧。”
    国王又睡了过去。早晨的时候，他被驴和羊的叫声吵醒，看见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他吃了一惊，发现这里不是王宫的卧室。他问妻子：“凯瑟琳，我们这是在哪里呀？”
    她说：“陛下，您不是跟我说过，我可以拿走王宫里我最喜欢的一件东西吗？所以我就把您给带回来了，我在照看您呢。”
    国王听了大笑起来，于是他们又和好了。他们一起回到了王宫，直到现在还住在那里，从那天起，国王总是带着妻子出庭审判。
    （蒙塔莱·皮斯托亚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