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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温旗的目光,聚焦在一行字上:导师说你生病了,我们都有些担心你。

他不禁有些恍惚。

他在英国待了这么多年,哪一次生病不是自己硬生生熬过来的?肚子疼就吃止疼药,发烧了就捂着被子睡一觉,睡得昏昏沉沉,半梦半醒,醒来还要面对冷锅冷灶。

*

今天的天气非常晴朗,林知夏的心情也很不错。

林知夏牵着江逾白的手,和他一起走向温旗的学生宿舍。江逾白问她:“温旗只回复了一个单词?”

“是的,”林知夏如实转述,“他说,okay。”

江逾白建议道:“我们把塑料袋放在他的家门口,你就跟我回家吧。”

林知夏挽住江逾白的手臂:“我们应该和他打个招呼。”

江逾白右手拎着一个塑料袋。那袋子里装着林知夏从餐馆里买的一份煲仔饭、一盘鸡翅、一盒草莓、还有一瓶橙汁饮料。

今天中午,林知夏专程去了一趟餐馆,亲自为温旗买了一份午餐。

江逾白隐隐有些危机感。他知道,林知夏的本质相当善良柔软。小学时期,她对丁岩、董孙奇都挺不错,还请大家吃过草莓糖——当年的草莓糖,就是今天的午餐,这二者之间并没有任何区别。

更何况,留学生出门在外,无亲无故,好比一片无根的浮萍,大家都不容易,互相有个照应,还能体现“团结友善”的传统美德。

就这样,在短短几秒钟之内,江逾白打消了醋劲,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他平静地说:“温旗发错了邮件,你们组里没人再提这件事,差不多就过去了。如果有机会,他和学姐最好能谈一谈。”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林知夏赞成道。

江逾白点到即止:“你们将来还要合作论文。”

提起论文,林知夏感到困扰:“学姐把温旗的贡献都删掉了,这篇文章能发Nature,本来对温旗来说是好事,因为我的问题,他才会发错邮件。”

江逾白扣紧她的掌心:“别把错误揽到你一个人的头上……”

江逾白的话音一顿。

“怎么了?”林知夏问他。

在学生寝室的楼下,江逾白看见了苗丹怡。

这一栋寝室楼邻近街边,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苗丹怡暂时没察觉林知夏和江逾白就在附近。

而温旗刚好披着一件风衣,走出了大楼的正门。温旗和苗丹怡一副关系很熟的样子,苗丹怡跳起来拍了他的肩膀,还很自然地帮他理了理衣领。

他没怎么挣扎,半推半就地顺从了。

“那是他的女朋友吗?”林知夏问道。

江逾白沉思片刻,回应道:“不好说。”

“什么意思?”林知夏的反应极其迅速,“你认识那个女生吗?”

江逾白对林知夏很诚实:“她是我一个同学的女朋友。”

林知夏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她习惯往好的方面考虑。于是,林知夏一脸坦然:“可能她也认识温旗,担心他的状况,顺便来看看他吧。”

除此之外,林知夏再没做出任何假设。

第116章 解构主义

林知夏一溜烟跑向了苗丹怡,非常友好地和她搭讪:“你好,我叫林知夏,我是温旗的同学。”

苗丹怡拉起林知夏的手,直接在林知夏的掌心里写出“苗丹怡”三个字,当作她的自我介绍。

苗丹怡还说:“我知道你。你是年轻的天才女孩,我见过很多天才是男孩……”

林知夏莞尔一笑。

温旗背对着两位女生。他甚至没和林知夏打招呼。他与林知夏认识不到半个月,两人说过的话不超过二十句,微信聊天记录加起来也填不满一个手机屏幕。

温旗搞错邮件的那天晚上,林知夏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你要不要和学姐聊一聊?”

这条消息,从本质上来讲,是在向他索命。

所以,他没有回复。

本周一到周五,他请假不去实验室,林知夏又问他:“你身体还好吗?”

他答非所问:“我在家看书。”

林知夏回了个竖起拇指的颜表情。温旗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于是,他们双双陷入冷场,谁也没有再开口讲一句话。

今天下午,林知夏、江逾白、苗丹怡三个人像是约好了一样跑来温旗家里做客,这让温旗焦虑得像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他把三位同学带进寝室,收下江逾白送给他的一份午餐,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午饭。

强烈的饥饿感来袭,温旗扶着一把椅子坐下,空气如死寂般沉闷,他试着讲了一个物理学的笑话:“拉格朗日力学和哈密顿力学都比牛顿力学好吗?不,他们等价,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知夏也觉得有趣,同样“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苗丹怡勉强扯动了一下嘴角。

而江逾白表现得十分沉稳安静,仿佛这世间没有一个笑话可以打动他。他和温旗闲聊了两句,总能找到话题的切入点。温旗坐如针毡,不得不说:“你们先聊,我去做饭。”

苗丹怡忙说:“我帮你。”

林知夏接话道:“我和江逾白也来帮你。我可以洗菜切菜……对了,我还想和你讲一讲Aishwarya的事情,你好像没有收到我的邮件。”

“可能是没看到,”江逾白似乎在帮温旗圆场,“学校的邮箱里堆满了各种邮件。”

温旗没做声。他走向了厨房。

*

宿舍的公用厨房面积不大。

四个人站在厨房里,空间有些拥挤。

温旗拿出了一盒蔬菜和牛肉。林知夏动作麻利地洗菜,温旗就在一旁切菜。江逾白站在不远处,用抹布擦拭一张餐桌,而苗丹怡坐在一把椅子上,低头回复着手机消息。

苗丹怡的男朋友孙大卫发来一句话:“苗苗,你还跟朋友在外头逛街呢?”

苗丹怡倾斜手机屏幕。江逾白的视力极好,恰巧瞥见了她的聊天框,他一言不发,苗丹怡就问他:“你要怎么跟孙大卫讲?”

江逾白低声道:“你应该先和他谈一谈。”

“谈啥呀?”苗丹怡一手撑腮。

她眼神嘲弄,语气漫不经心:“就是你跟孙大卫讲的吧?让他给我找一群家庭教师,啥意思啊?都给我整懵了。我成天待在家里头学习,费了老鼻子劲,才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写完,可真有你的啊,挺帅一小伙,心比乌鸦还黑。”

“要是家教不适合你,”江逾白建议道,“你也可以提出来。你把话闷在心里,对你,对他,都是弊大于利。”

江逾白的情绪和气质都像千尺深潭一样宁静,给人一种非常可靠可信的感觉——这种特殊的品性在年轻男孩子的身上并不常见。

更何况,江逾白还在勤勤恳恳地擦桌子。

江逾白非常爱干净。他没放过任何角落,擦桌子擦得比饭店服务员还专心。

苗丹怡和江逾白闲扯的时候,林知夏也在和温旗讲话。

林知夏轻声问道:“温旗,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你总是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你也很少回复我的微信。我和你讲话,讲十次,你最多理我一次……”

温旗用一块带着油污的抹布狠狠擦了一把脸。

他的脸,顿时变得很脏,很脏。

林知夏微微蹙眉,更难理解温旗的内心世界。

这是怎么回事呢?

林知夏原本以为她和正常人的距离很近了,没想到,升入博士阶段之后,她再一次对正常人的行为感到困惑。

她暂时抛开疑虑,开门见山地说:“据我观察,我们的导师工作很忙,他根本不在乎那封邮件。Aishwarya学姐是真的生气了。你可以在组会上向她道歉……其实,我应该承担主要责任,如果我没有问你,你就不会写邮件了。”

温旗却不这样认为。

想当初,是他先在林知夏面前提起Aishwarya被投诉了。如果他不说,林知夏就不会知道。如果他没有发错邮件,Aishwarya更不会火冒三丈。

他才是主要责任人。

林知夏洗完一盆白菜,又说:“你的论文贡献被删掉了,我在想办法补救,我手头有一篇论文快写完了,你愿不愿意跟我合作?我这篇也能发Nature,你可以做第二作者。”

温旗严词拒绝道:“别了,别拿第二作者补偿我。”

他的腔调非常急促窘迫,林知夏误解了他的意思:“你有其它解决方案吗?Aishwarya学姐那边,我会继续跟进的。小时候经常有人骂我是怪胎,我能理解学姐看到‘恶毒女巫’这个词的时候,心里有多不舒服……你转述了本科生的话,只是在描写一件客观事实。我相信你,你主观上并没有恶意,你愿意和我一起找Aishwarya学姐聊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