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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谊的小狗死掉了

“要不要我们几个坐在一起吃?”穆生问饶灿。

“不用了。你们男生聊的话题我们女生插不上嘴。”饶灿瞥了陆然一眼, 她心里清楚她们若是一起吃饭, 江暖铁定得不自在。

饶灿回到了江暖和程豆豆的身边, 说了句:“这不就解决了?我算过了, 还剩下九对鸡翅, 一人三对, 还能不够吃呢?”

“可是自助餐费就吃不回来了啊!”程豆豆遗憾地说。

“多喝点酸奶吧。酸奶也好几块钱一盒呢!”饶灿好笑地说。

程豆豆就是眼大肚皮小的典型儿, 又拿了一大堆的披萨和蛋糕。

“这多占肚子啊……”江暖看着它们,头皮一阵发麻。

为了不会因为浪费而罚款,她拼了命的往肚子里塞, 而始作俑者程豆豆已经阵亡了。她趴在桌上,然而面前还有一整盘的蛋糕。

“你说你拿点儿海绵蛋糕也好啊……这个巧克力蛋糕特别实……”江暖一边说话,一边感觉食物都已经涌到了嗓子眼。

反倒是饶灿, 开始整理盘子了。

“妖精, 你干什么呢?”

“和程豆豆这个傻子划清界限啊!我们留她一个人下来,一会儿清算的时候清算她就好。”

程豆豆可怜兮兮地拉住了饶灿:“不要……不要抛弃我……”

说完, 程豆豆就捂住嘴巴冲了出去, 奔进了洗手间。

旁边桌的徐梓天和穆生已经闷着笑了起来。

江暖看着面前盘子里的食物, 胃里面也在翻江倒海。

饶灿叹了口气说:“别撑了, 你俩一起去吧。”

“不去, 吐了就白吃了……”

“不吐, 你就真的是白痴了。”

坚持不到十秒,江暖就HOLD不住了,一下子就冲进了洗手间。

这里洗手间只有两个位置, 其中一个有人, 另一个被程豆豆占领了。

站在隔间外,听到程豆豆呕吐的声音,对于江暖来说简直酷刑。

反上来,又压下去,再反上来,又压下去……

不行了,不行了!

江暖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了对面的男洗手间,好死不死,里面有人,江暖只能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示意对方她啥也不想看,冲进来纯属无可奈何!她打开隔间,蹲下的刹那,吐的是大江奔流,胃里面立刻舒爽了起来。

她呼出一口气,就听见隔间外传来陆然清冷的声音。

“不好意思,有女生在里面。等她出来了,您再方便吧。”

江暖的脸顿时涨红了。

刚才站在那里的不是别人,就是陆然啊!

怎么会这样!她就算什么也没看见,这会儿也没脸出去了!

江暖蹲在隔间里一动不动,等着陆然出去。

诶?怎么没听见脚步声呢?

这感觉就好像快要睡觉了,听见楼顶上的人脱了一只鞋扔下来,半天也没听到另一只鞋落地的声音。

江暖都快蹲在那里数绵羊了,谁知道身后脚步声终于响起,是陆然走到了她的身后。

他向上迈了一步,就站在江暖的身边。

江暖有些羞耻,怕对方看了之后会吐出来,谁知道陆然却用很平静的语气向她“播报”。

“你吐了黄褐色和黑色的粘稠物,保守估计是马芬和巧克力蛋糕的混合物。漂浮着红色斑点的应该是最早吃下去的新奥尔良烤翅,以漩涡状与青色混合物相交融,初步估计是田园风情披萨……”

江暖本来是不想看的,光听着陆然的话,脑海中涌现生动的画面,吐得连酸水都出来了。

反倒是陆然依旧淡定,江暖低着头喘气的时候,他一手扯了一张纸巾递给她,另一只手摁下了冲水键。

江暖轰地一下站起来,完全不敢看陆然,从他与洗手间的缝隙之间挤了出去,肩膀轻轻从他的身边擦过,江暖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要烧起来一般。

她走回去的时候,就看见穆生和徐梓天笑得前俯后仰。

“师妹!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啊!”

看来饶灿给他们送的烤翅还不够啊,竟然塞不住他们的嘴!

“这下腾出空间了,可以把这些蛋糕都消灭了。”饶灿笑眯眯地说。

江暖顿时觉得自己又想吐了。

程豆豆也回来了,她十分认真地说:“我想,用这种方式,我们可以吃好几轮的自助餐。”

“这个适合你和小暖,我吃一轮就够了。”

这顿自虐餐结束之后,江暖是一点都不想坐公交车回家了,而且听广播好像广场那里堵上了,摇来晃去的她非得再吐出来不可。

三个女孩儿很有默契地手挽着手,走在路上。

“听说周山路上又开了一个新的自助火锅!我们一起去吃吧!”程豆豆兴奋地说。

一听到“自助”两个字,江暖就头疼。

她们的身后传来男生的谈笑声。

“阿哟!吃完了自助餐不想坐车回家吧?要不要我们几个送你们一程?”穆生笑着将自己的自行车停在了饶灿的身边。

江暖轻轻哼了一声:“早就看出来你对我们家灿灿眉来眼去,意图不轨了。”

“哈哈,师妹好眼力,给师兄我一个机会嘛!”

“不给。还有,谁跟你是是兄妹啊!我爸收你做入室弟子了么!”

要是他老爸随手指点一下,阿猫阿狗都能做她江暖的师兄,那遍地都是师兄,她亏死了。

谁知道,陆然也停在了他们旁边,冲着江暖微微抬起了下巴,在带着凉意的路灯灯光下颇有几分孤高的味道。

“干嘛?”江暖还是站在那里。

“带你回去,赶紧把物理卷子做完了。”

前半句“带你回去”让江暖的小心脏漏了那么一拍,毕竟就算江暖没有少女心也有虚荣心啊,能被陆然载一程很有面子的啊。

可是后半句……学习,学习,学习,又是为了学习!在江暖的心里,陆然让她好好学习就是为了不给她老爸添乱,这样陆然就能有个全身心投入的好教练,就能在俱乐部联赛里取得好成绩,搞不好还能进入国家青年队。

“我太重了,怕压爆你的自行车胎。”

说完,江暖就回过头去,继续向前走。

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饶灿竟然坐上了穆生的自行车后架!更让江暖眼珠子掉下来的是,那个徐梓天也一脸羞涩地对程豆豆说:“那我带你吧?”

江暖以为豆豆多少会问问她的意见,谁知道她头也不回地坐了上去,还甜甜地说:“谢谢,那你慢一点。”

看着他们从自己身边驶过,江暖真的好生气。

程豆豆,你脸红个鬼啊!

这两个没义气的!

不过是男生的自行车而已,就让她们友谊的小狗死掉了!

江暖气鼓鼓地揣着口袋向前走,陆然的自行车骑在最后面,仿佛在说“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坐上来”。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江暖小跑着来到陆然的自行车后面,谁知道还没跳上去,陆然忽然加速,骑到前面去了。

江暖瞪圆了眼睛看着对方,你不是等我为什么骑那么慢?

穆生同情地回头说了声:“陆掌门就是那样啊,你若无情我即休!第一次都给你了,你却不要。”

“第一次……第一次是什么鬼啊!你别胡扯毁我清誉!我吃太多,自己走回去!”江暖耳根子都快烧起来了。

瞎说什么“第一次”呢!

江暖走了一整条街,路过康佳的专营店,橱窗里的电视机正在播放全国大学生击剑联赛团体赛的录像,江暖立刻被吸引了,聚精会神站在那里看。

画面上显示是海川大学对阵B大团体赛。

江暖眼睛一亮,简明是B大的!

解说员正在播报:“现在是海川大学的陈哲对B大简明!”

只见画面上双方几乎同时向对方发起进攻,但是简明却挡开对方的剑,直接压剑还击得分!

果决利落!

看得江暖挪不开眼。

“你的脸都快贴在玻璃上了。”

如同古旧的大提琴声起,江暖的心头像是被拨动了一下,她一转身就看见陆然单脚点着地,握着自行车在路灯下,一道遗世独立的身影,其他人早就骑远了。

难道这家伙绕回来找她?

估计是怕被她老爸知道了影响他正直懂事的形象。

江暖哼了一下,继续看比赛录播,正好是简明追击对手,脚下步伐连续流畅,将对手打压得节节败退,劈中对方肩膀的那一刻,力度与角度堪称完美。

“好!”江暖握紧拳头喝彩……随即而来的是一种羡慕。

“你喜欢简明吗。”陆然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喜欢啊。”

因为他能赢你啊。

比赛到了最精彩的部分,是简明长弓步侧劈击中对手肩膀的一瞬。

江暖的手腕被人扣住了,忽然一拽,她的肩膀撞进一个人的怀里,一抬头就看见陆然那双如暗夜墨沉的眼睛。

“回去了。”

“还没看见结果呢!”就这么回家岂不是抓心挠肺!

“海川大学赢了B大4剑。”

“不可能,B大有简明,怎么还会输给海川?”

“这是团体赛,简明一个人并不能力挽狂澜。你确定要留在这里看B大输?”陆然的语气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江暖张了张嘴,极度不情愿地上了陆然的自行车,又硬又硌,不开心。

回到家,江暖就去洗了个热水澡,温热的水汽让她四肢百骸都舒坦了起来。

谁知道等她一出门,就听见妈妈说:“阿哟!小暖,你洗那么久,还以为一辈子都不出来呢!陆然在等你呢。”

“什么?他怎么还来啊?”

江暖苦着脸,将自己卧室的门一推,就看见陆然坐在她书桌边,单手撑着下巴,手里翻着的正是那本《海盗路飞》,面前还放着一小盘水果。

冬天水果本来就少,她老妈还给他切出花样来了。

那种自己不是爹妈亲生的抑郁感再度涌上心头。

“你把物理卷子写一下吧,这章是重点。我给你记时。”陆然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他的运动手表。

“我要吹头。”

江暖坐在床边,盘着腿,故意慢悠悠消磨时间。她一边吹头,一边忍不住瞟了陆然一眼。

其实在她的心里,陆然如果看书,应该都是看一些很高深的东西,探讨人生哲理,上升思想高度的类型。但是他竟然像看奥数一样研究起《海盗路飞》。

看他那淡然自若的侧脸,江暖就想使坏,她忽然直起腰伸长了腿,一下子就用脚踩在了那本漫画上,故意想恶心陆然,看他怎么看下去。

她也没看清陆然怎么出手的,瞬间就扣住了她的脚踝。

“这是你独门秘技,用脚翻书吗?”

那是握剑的手,手指的力气有点大,江暖想把脚收回来,却被陆然不费吹灰之力掐着,整个姿势都变得滑稽了起来。

陆然直接将江暖的脚从桌面上放下来,她以为他会放手,谁知道这家伙向前一扯,将她的脚放在了他的腿上,跟拍武侠片儿似的,江暖一条腿在床上,一只脚迈开被陆然扣腿上,摇摇晃晃,真挺不住了。

“哎呀!哎呀!你快放手……我的筋!我的筋!”

“你的筋好着呢。还使坏么?”陆然侧过脸问她。

江暖立刻摇头:“不了!不了!我做题!我好好学习!”

陆然这才松手,江暖含着泪趴在书桌前。

“如果你能通过开学之后的测试,向江教练证明就算分一部分精力在你喜欢的东西上,你的学习也不会受到影响,至少你有了让他在你的报名表上签字的理由。”陆然说。

江暖歪了歪嘴,太了解自己的父亲又多执着,执着到一定的程度就是顽固了。

“就算我能继续读高二,他也不会给我签字的。”

“我会帮你跟他讲。”

江暖侧过脸看向陆然,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是说……你会帮我去说?”

“反正你未必能通过选拔赛。”

刚刚燃起的好感,又被扑灭了。

“我跟你讲,我很厉害的!”

“你知道什么是真的厉害吗?”陆然眼睛里有一种淡然,这种淡然看在江暖眼里妥妥“王之蔑视”的不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