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立马过来,要绑住时慕扬的双手。
时慕扬忍不住爆粗口:“操!索二你有没有脑子!”
索二心想,哟,这娘们儿还知道他索爷的名字,晓得他是谁,还敢这么豪横,他手一挥:“把她的嘴堵住。”
时慕扬被人捉住,绑了手腕,堵住嘴巴,跟在另一辆运载着物资的鹿车后跑。
换作以往,他早就把这群蠢物捶翻,可如今这具纪黛宁的身体,弱不禁风,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能随随便便弄死他。
黛宁在前面,幸灾乐祸,也不阻止。
时慕扬觉察到她看自己,眼神像冰刀子似的,死死盯着她。
黛宁才不怕,反正不打算攻略时慕扬,他哪怕对她恨之入骨,也不影响嘛。
她冲他做了个鬼脸,舒舒服服仰躺在鹿车上。
约莫二十来分钟后,索二嗓门洪亮道:“老大,那娘们儿晕了过去!”
黛宁揉揉眼睛。
“晕了?”
“对,老大要不要看看。”
黛宁偏头,发现时慕扬狼狈地倒在地上,身上被汗水浸湿,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好在他为了节操,装扮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黛宁丝毫没有那是自己的身体的代入感。
晕过去自然就不好玩了。
再说,她的身体不能有事,否则灵魂将来回不去。
黛宁喝了口蜂蜜水,兴致缺缺道:“把他弄上鹿车。”
索二知道时慕扬平时的暴戾,以为他又想出新的折磨人的法子,于是点点头,把昏迷的“少女”拎起来,扔在黛宁脚边。
时慕扬身上淤泥的臭气袭来,黛宁连忙道:“把他弄走弄走,放在旁边的车上。”
手下立刻把时慕扬扔去旁边的车子了。
黛宁那具身体,本就虚弱,在生病不说,还缺失了三分之二的灵魂力,正常人只剩下三分之一灵魂力时,即便灵魂完好无缺,也无法轻松支配身体。
时慕扬能坚持二十分钟,已经很不错,换作黛宁,恐怕十分钟就是极限。
不愧是气运子的灵魂,恐怕他至今也只是认为,女人的身体普遍比较弱。
一行人井然有序,夜行赶路,天亮时,黛宁被人喊醒。
“老大,我们到了。”
黛宁睁开眼,这才发现太阳都出来好一会儿了,灿烂的阳关照在岛屿上,前面不远,立着一块张狂的石碑,上面刻着一个“时”字。
她似有所感,偏头看过去,果然,另一辆鹿车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用恨不得生痰她肉的目光,幽幽看着她。
“少女时慕扬”看上去狼狈又可怜,他瞳仁像是带着毒汁的两块冰,可惜配上那副皮囊,半点儿威慑力都没有。
除了娇弱,只剩下故作威风。
时慕扬明明很认真地在威胁,黛宁当他在搞笑。她“噗嗤”笑出声,从驯鹿上跳下来。
她如今身高骤涨,还有点儿不习惯,之前她羡慕章右英的身高,如今愿望成真,体验了一把高个儿的快感。
原来人长这样高,看谁都是个小矮子啊。
黛宁背着手,刚要进去,想起时慕扬那狗贼,又退回来。
她眼睛一转,时慕扬心里一跳,就知道不好。
果然,这货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绳子,套在他脖子上。像他之前对她那样,把他牵着走。
时慕扬闷哼一声,险些腿软,跪在她面前。
最后关头,他用胳膊撑住自己,冷冷抬头去看她。
“你找死!”
“我好怕怕哦,走你!”
黛宁说完,干脆利落,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时慕扬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偏偏这一幕,周围人见怪不怪,没有一个人露出同情时慕扬、或者指责黛宁的目光,一看就知道,时慕扬这暴君,平时没少干坏事。
黛宁催促他:“快走快走,我急着赶午饭呢。”
时慕扬心头火直冒,倘若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在刚遇见黛宁时,就选择掐死她。
他没有当过女人,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女人的身体都这样虚弱,三五步一喘,连呼吸都有点儿困难。
他昨晚被捆过,现在纤细的手腕上,竟然被绳子磨破了皮。
这具身体哪里都不舒服,时慕扬这辈子,从不曾这么狼狈过。
黛宁浑然不觉,她十分期待,开开心心问身后的人:“索二,今天中午吃什么呀?”
索二觉得,这趟出去,老大变娘了好几倍,但这话打死他也不敢说,说不定时老大只是更加莫测了而已。
“咳,老大,你想知道的话,我一会儿去问问付大勺。对了,老大你这次去北岛边境,找到千日白了吗?纪小姐和阿蟒还在等它解毒。”
闻言,黛宁眨眨眼。
“千日白……”她坏笑着回头,看一眼时慕扬,“我会想办法的,你们不用管。”
“是。”
谈话间,一个老妇人匆匆跑出来。
见了黛宁,她长满皱纹的脸上,神色一喜:“时老大,你可算回来了,你去看看吧,纪小姐的情况不太好。”
老妇人也看见了被黛宁绳子牵着走的时慕扬,虽然他看上去狼狈,可是肉眼可见,是个年轻的女人,老妇人眼神立刻带上几分敌意。
“哦,你是谁呀?”
“我……”老妇人脸上一僵,“大首领你忘了吗,我是你找来照顾纪小姐的,老太婆姓柴。”
“柴老太婆。”黛宁叉腰,把她挥开,“人家才回来呢,要先吃饭,你一边儿去。”
柴婆不明白时慕扬为什么突然变脸,但他性格无常,见他生气,柴婆立刻退到旁边去。
她不明白,时慕扬这次出去,是给纪小姐找解药。这举动证明纪小姐在他心里有一席之地,那么回来第一时间去看看纪小姐,难道不是正常程序吗?
可是他竟然……要先去吃饭?
倒是时慕扬身后,脏污得看不出面容的女人,眉毛微微皱了皱。
黛宁蹦蹦跳跳往前走,手臂被捉住,时慕扬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纪黛宁,别胡闹,先去救人。”
黛宁抽出手臂,洋洋得意:“就不去就不去,气死你。”
时慕扬:“……”
他深吸了口气,勉强维持心平气和。
黛宁雄赳赳迈步走进去,她牵着时慕扬,用一种领主的目光,巡视着北岛的房子。
时慕扬不愧流着时家的血液,哪怕再懒,他的领地也井井有条。
木头做成的房子鳞次栉比,路上有人见了她,连忙恭恭敬敬打招呼。
也有人对她身后,脏兮兮的少女好奇,可是黛宁不讲话,没人敢多问一句。
做个暴君真是爽歪歪。
“行了索二,不用跟着我,吃饭叫我。”
黛宁不认识路,她怕露馅,也没问人。时慕扬领地很大,她等饭吃的时间,转着转着,到了一片灌木林。
时慕扬眸光一闪,没有吱声,眼中划过一丝冷笑。
林中沙沙作响,黛宁还没反应过来,突然一条两个水桶粗的蟒蛇,两只灯泡般的大眼发光,向她游弋过来。
黛宁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她这个人坏,遇见危险,第一反应,就是往别人身边赖。
时慕扬本来在一旁冷笑看好戏,结果转眼,一个一米八的男人,猛然把他扑倒,埋头在他大胸上嘤嘤嘤。
“有蛇时慕扬,快把它弄死,把它弄死!呜呜呜呜……”
“……”时慕扬被她扑倒,腰磕在石头上,“嘎达”一声。他额上疼出冷汗,被压得差点两眼翻白晕过去。
“纪!黛!宁!从老子身上下去。”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黛宁紧闭着眼,全身都在抖:“不要不要,时慕扬你不把它弄走,我就抱着你一起被它吃掉。”
阿蟒茫然地看着他们。
它蛇信子吐了吐,想凑过去,又没弄懂主人到底在搞什么。
哪怕主人踹他一脚,都比这种面对它瑟瑟发抖,来得要明白些。它从小就是个憨憨,只管吃,不长智商,听话又傻。
这次中了毒,它浑身难受,看见主人,才打起精神飞奔过来,没想到被“主人”嫌弃了。
时慕扬腰都快被压断了,他脸色铁青,撑着最后一口气,吹了个口哨。
阿蟒听令,回到灌木丛深处。
“它走了,给老子起来。”
黛宁抱住他脖子,不敢抬头:“真的嘛?”
“真的。”
“可是,人、人家腿软啦。”
“……”废物东西。
和他杠上的时候,不是挺能的吗?
*
回去的路上,时慕扬阴森森道:“纪黛宁,给老子把猫尿憋回去。”
“嘤嘤人家还是怕……”
她用时慕扬的身体,委委屈屈含着眼泪,边走边抹泪。
路边劈柴的汉子看见大首领扁嘴哭泣的模样,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黛宁哭得哽咽,压根儿没空理他,从他面前路过。
时慕扬扶着快要断掉的腰,看着地上的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杀意。
等他们走远了,男人呼出一口气。
时慕扬握紧拳头,想了一万种将来折磨纪黛宁的法子。
他上前几步,捉住她手腕,面前的人还在委屈巴巴,娘炮兮兮地哭。最辣眼睛的是,用着他的脸!时慕扬膈应到快吐出来。
他都能预料道,过不了多久,大首领是个嘤嘤怪娘炮的消息,会传遍整个北岛。
如果他自信一点,相信这个预测,南岛很快也会全员知道。
日!他单手捏住她的脸。
“闭嘴,别哭了。”
“呜呜呜……”
“操,你再哭一个试试!”
“嘤!”
“再嚎一声,老子带着这具身体去自杀信不信?”
“……”黛宁泪汪汪地瞪着他,从本来的小声抽噎,猛然变成嚎啕大哭:“哇呜呜呜!”
两个人僵持了许久,木屋旁,一个洗衣服的大爷,探头探脑看过来。
行行行,妈的他哄,他哄还不行吗!时慕扬脸皮绷紧,僵硬地抱住她的腰。
“乖,不怕,它把你当成了我,没想吓你,快别哭了。”
时慕扬用娇小的身体,抱住一个硬邦邦的躯体,不熟练地在她背上拍。
他的安抚没有感情,也不温柔,黛宁本就是个作精,压根不买账,依旧在抽泣。
时慕扬整个人都快炸裂,要和纪黛宁同归于尽时,索二突然大声喊:“老大,你在哪里?吃饭了!”
“咦,吃饭啦!”黛宁一抹泪水,顿时屁事没有,她瞬间忘记巨蟒那个恶心恐怖的模样,她一把推开时慕扬,欢欢喜喜吃饭去了。
时慕扬:“……”
他收回手,表情几经变幻。他要弄死她!早晚要弄死她!
*
另一边,柴婆回去复命。
“纪小姐……”
床上的纪恬因为中毒,脸色发青,她满脸希冀。
“怎么样,慕扬回来了吗?”
“大首领他、他回来了。”
纪恬暗自在心里皱眉,她为了时慕扬中毒,这几天每天都要呕吐很多次,既然他回来了,为什么不来看她。
难道……
“他受伤了,很严重对不对?扶着我,我要去看他。”
她不胜虚弱地从床上挣扎着要下去。
“……”
柴婆连忙扶住她,满脸复杂。
“大首领没有受伤。”柴婆心想,不仅没有受伤,还先忙着去吃饭,不仅要先吃饭,还又带回来一个女人呢!
纪恬怔住:“没有受伤,那……”
那他为什么不来看她?明明走之前,还揽着她,说“等我”。
柴婆痛心疾首,把刚刚看见的一切,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听得纪恬手指握紧,差点绷不住表情。
什么?女人!
纪恬眸光一冷,这次她已经和时慕扬有了感情,不管是谁,都不可以和她抢!
时慕扬的心,是先向着她的,她一定要让时慕扬更喜欢自己,还要让那个小贱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