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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蚀心入骨

三个月后。

这是dg中国业务增长最疯狂的三个月,也是查理斯和陈铮人生中最辉煌的三个月。

此去经年,再也没有这样荣耀的时光。以至于陈铮在今后很多年,还时常怀念这段岁月。流连忘返,就像一段罂粟般甜美的梦境,他多希望自己永远不曾醒来。

而此刻,陈铮还沉浸在这段美妙的人生里。

是夜,霖市的南越六星级大酒店中,灯火璀璨、衣衫鬓影。前方的背景板上,是dg中国的巨大标志,以及一系列惊人的数字和成绩:

“dg中国年销一售额突破五亿;

zamon荣登中国最有影响力品牌 第 078 章 ,痛斥外资对中国箱包一皮行业的恶意占领……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厉致诚和宁惟恺的推波助澜。

然而无可否认的是,卖得越火,反抗越强烈;

反抗越强烈,卖得反而更火。

两种极端的情况,同时在市场出现。没人能准确解释为什么。许多致力于维护民族品牌的学者们,只能望洋兴叹。

但几乎所有人都可以感觉到,现在的中国箱包一皮市场,就像一个巨大的气球,越吹越大,内部的暗涌气流越来越激烈。除了一爱一达集一团一 ,以及宁惟恺的沙鹰品牌,依旧坚强的保持着与dg分庭抗礼的趋势,业务规模逆市增长,其他箱包一皮企业,全都感受到了同样巨大的压力——生存越来越艰难、未来越来越迷茫。

以及,在dg的收购利益诱一惑,和保护民族品牌的强烈呼声中,越发举棋不定。

这其中,当然也包一皮括一落千丈的新宝瑞,以及它的两位掌门人——祝氏兄弟。

——

这是最寻常不过的一个夜晚,祝晗程和祝晗远两兄弟,坐在祝氏总部顶层的一间小会议室中,就司美琪的股权问题,再次秘密商议。两个人的神色,都是凝重而专注的。

所谓进退两难,大概就是指他们现在的境地。上一次卖出手中部位新宝瑞的股份,事后就被父亲一顿痛骂。但木已成舟,祝老头子也不能拿这两个儿子怎么办。

原本,他们是打算静观其变,伺机抬高价格,把手里剩下的股份卖给dg。他们原本就不打算留下新宝瑞。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们没想到,舆论界对dg的反抗情绪会这么严重。许多媒体界、学者,竟像是盯着他们这些企业家。一旦有人卖出了自己的品牌和企业,立刻会遭致一顿铺天盖地的谩骂。

祝氏兄弟是世家出身,是很要面子的人。他们决不能让自己的声誉有这样的损失,也不能让手上的房地产和金融企业受到影响。所以现在情况发展,也超出他们原本的预期和控制——他们不能再卖给dg了。

但随着dg业务越来越好,新宝瑞的业务也在逐步萎一缩。他们又不能让这个公司烂在手里。所以他们现在最希望的,是寻求到一个中资的买家。至于对方会不会把新宝瑞再转卖给外资,那就不是他们的事了。如果要当民族罪人,让别人来当。他们只要钱。

现在,在接触了一些人之后,他们终于遇到了一个合适的买家。

是一名北京的商人,家中还有政一府背景,与霖市许多国资企业也走得很近。这样一个人,他们了解过,跟宁惟恺是没有过任何交往和关系的。

所以他们放了心。明天一早,就会秘密签订股权转一让协议。尽管价格比他们曾经一期望的,低了不少。但在现在的情势下,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对方既然入股,自然是想趁低价抄底,获得新宝瑞的控股权。所以对方提出,还希望他们帮忙牵线,购买到祝老头子或者祝晗妤手中的股份。

这件事,祝氏兄弟自然是不敢马上跟父亲提的。所以他们把主意打到了祝晗妤头上。今天到这里,就是要给深居简出的祝晗妤打电话,探探口风。

稍微斟酌商量了一番后,二哥祝晗程,拿起手机,拨了过去。

——

祝晗妤最近这段时间,老忘了给手机充电,也经常不带手机。当二哥的电话打到家里座机时,她正好从外面回到家里,赤着脚就从玄关走过去。

正是夜里七八点钟,一室昏暗,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路灯将树影映射得满屋斑驳。

宁惟恺显然还没回来。

祝晗妤有点恹恹的,抱着双膝坐在沙发上,按下了免提键。

祝晗程清朗一温一 和的嗓音传来:“晗妤,你在家啊?怎么没开手机?”

祝晗妤微滞了一下。

自从上次她自己做了决定,把股权委托给宁惟恺后,两个哥哥发了很大的火。所以她也很久没跟他们联系了。

此刻再听到哥哥的声音,她心头一软,万般委屈涌上来,轻声答:“二哥……”

祝晗程也沉默了一下,声音却放得更柔:“大哥也在边上。晗妤,你好多天没回大宅吃饭了。明天要不要过来?我和大哥都回来。”

祝晗妤轻一咬下唇,她的声音甚至有点颤一抖:“不了,哥,我明天要去义工社,下次好不好?”

“好。”两个哥哥齐声答道。这时大哥开口:“晗妤,我们是关心你,明白吗?”

“……明白。”

另一头,祝氏兄弟对视一眼,还是二哥开口:“晗妤,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他把股份出一售的事跟妹妹简单说了,也简明地讲了一下其中的利害关系。最后说:“晗妤,这些事你可能不太懂。新宝瑞已经不行了,与其捏在手里,不如换成现金。你可以再投资买点股票或者不动产。或者直接买我和大哥公司的股份也可以,给你最低廉的价格。这样绝对比拿着新宝瑞的股份要好。”他讲这话,虽说很有目的一性一,但的确也算是推心置腹、为妹妹的利益考虑。

祝晗妤也明白这一点,她闷了一会儿,说:“谢谢你,哥哥,可是我已经把股权委托给惟恺了。这件事,我要考虑一下。”

那头,祝氏兄弟又一交一 换了个眼神。

一方面,他们听到了祝晗妤的语气松动,并没有像以前,一味维护宁惟恺;另一方面,也看到宁惟恺果然是现在的最大阻力。于是祝晗程再度开口,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跟她讲得更深。然而祝晗妤始终说要考虑,显得非常犹豫不定。

最后,大哥开口了。

“晗妤,这话我一直不想对你说。但我们做哥哥的,不能看你受人欺负伤害。”他语气挺冷地说,“宁惟恺在外面有了个情~妇,听说还带到办公室,每天进出。你为什么还要替他考虑……”

“哥!”

祝晗妤突然出声,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激动,强硬地打断了他。

隔着电话,两个哥哥都能听到她因为情绪激动,而低低的喘息声。她像是被人戳中了痛脚,几乎是慌乱的、快速地说道:“你们不要再说了,我答应你会考虑。我还有事先挂了再见……”

“咯噔”一声,电话挂断。

这头,祝氏兄弟对望一眼。静默片刻,祝二开口:“你觉得她会卖吗?”

祝大摇头:“不知道。顺其自然吧。”顿了顿又说:“别一逼一她了。”

而电话另一头,祝晗妤几乎是嫌恶般摁关了座机的免提键。然后她继续抱着双膝,茫然望着窗外静深的夜色,眼泪一滴一滴无声淌下来。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响起缓缓的、熟悉的脚步声。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回头,就看到宁惟恺从卧室走了出来。原来他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家里,一直在卧室里睡觉。

此刻,他就穿着她曾经一精一心挑选的情侣睡衣,头发有点乱,拖鞋甚至都没穿。他那英俊的脸隐藏在一室一陰一暗里,就站在几步远的位置,静静望着她。唯有他的双眼,平日里缀满笑意和光芒的修长双眼,此刻暗沉灼人。仿佛写满了很多复杂涌动的情绪。

她也呆呆地望着他。

“晗妤,我没有出一轨 。”他的声音又哑又轻,“今后,也永远不会出一轨 。”

——

同一个夜晚,厉致诚照旧从一爱一达下班,一个人回到居住的小区。

这是每天,小区里最热闹的时分。所有商铺都开着门,人和车辆进进出出。厉致诚一身黑色外套,慢慢踱着步,到了一家餐馆面前。

这一家的口味不错,以前他和林浅经常来这里打发晚餐。

虽然他沉默寡言、气度一逼一人,餐馆的经理跟他也熟了,殷勤地将他引到偏僻的一桌坐下,问:“还是炒两个菜,打包一皮带走?”

厉致诚颔首:“谢谢。”

女经理忍不住又问:“您女朋友出差还没回来啊?”以前都是两个人一块儿来吃的,俊男靓女、亲密依偎,羡煞旁人。那时这位酷帅一精一英男的笑容也要多很多。

她提及林浅,厉致诚倒是露出一丝微笑。

“嗯,她还不知道回来。”他淡淡地答。

因为一逼一近年关,窗外已经有小孩在路边放着烟花,一簇一簇,煞是光芒耀眼。厉致诚手指轻扣茶杯,静静看了一会儿。这时服务员将打包一皮好的饭菜提了过来,他付账接过,一个人又走出了喧嚣的餐厅,走回不远处的湖边别墅。

夜色中,树影婆娑,小径幽深。厉致诚一手提着外卖,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走到前院的葡萄架时,脚步一顿。

不知何时,葡萄藤已经爬满了一架,枝叶茂密、翠绿一逼一人。

厉致诚静默地看了一会儿,眼中缓缓浮现笑意。

明年夏天,大概就能吃到亲手种的果子。他几乎可以想象出,林浅缠着他摘葡萄的画面。

“喂,我矮了一点啊。要不然才不指望你。”

“抱我起来摘……左边一点,嗳?别摸一我腰啊,好痒……”

……

厉致诚垂下眼眸,敛去沉沉笑意,迈开长一腿踏上门前的台阶。只是因为想起了她,一瞬间也就想起很多的她。

想起三个月前,她铁了心要去创业,娉婷站在他和林莫臣面前,清脆的嗓音掷地有声:“……我要站到所有人面前,让他们印象深刻。我要让他们再也无法误解。我一定……要让他们看到。”

也想起她被人用鸡蛋砸中时,那满脸的污秽和凌一乱。那时她的眼神并不慌乱,也不恐惧。她的眼中只写满了迷惘,迷惘得让他心头颤一抖。

“等你发动大反攻的时候,我会回来。”她说。

如此负气,又如此情深意重。

……

那天他对她说得一点没错。更狼狈的是他。

以前他从不知道,思念会令一个男人的心如此狼狈。虽然这份狼狈不被任何人知晓,只在偶尔夜深人静时,抑或是坐在最吵闹紧张的会议现场时,突然就会想起了她。

求而不得,辗转反侧。那只是一份极淡的情思,却始终萦绕在男人心头,撩得人时常心浮气躁,窒闷于胸,却得不到她的纾解和慰藉。

然而正如对林浅说过的话,他是个很能忍耐的男人。

现在她要去追逐梦想和自我,他愿意暂时放任自一由 。

但一旦归来,他就会令她知道,她搅乱了多么深多么浑的一潭水。

她激起了他更强烈的征服和占有**,又打算怎么安一抚?

——

推开门,却发觉玄关多了双鞋。客厅一角的落地灯开着,映出暗暗的光。沙发上多了个人,正拿起遥控,在开电视。

当然不是他等的那个人。

顾延之将电视调到霖市经济频道,这才转头看着他,笑眯眯的。

厉致诚脸上也浮现淡淡的笑意,将手里的饭菜往桌上一放,在他身旁坐下。

“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延之的头发还微湿着,显然刚洗完澡:“今天早上。跟蒋垣拿了钥匙,直接来你这里睡觉。”慢悠悠瞥他一眼:“反正你现在是孤家寡人,女人也不稀罕回来。我这几天得避避风头,躲在‘跟我已经决裂的’厉致诚家里,最隐蔽最安全。”

厉致诚没搭理他的奚落,起身走到冰箱前,拿了几罐啤酒。递给他一罐,自己也打开一罐,慢慢喝着。

“都筹备好了?”他问。

顾延之点点头:“万事具备。明天开始,网络广告就会大面积投放。”

厉致诚就不多问了,举起啤酒跟他轻轻一碰:“辛苦。”

顾延之淡淡一笑,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酒液淌入喉咙里,只觉得畅快淋一漓。

清寒寂静的冬夜里,两个男人就着酒菜,慢慢吃着。当电视中播放dg的广告时,顾延之低低嗤笑一声,扭头看着厉致诚:“别说,dg的产品质量的确可以,外观设计也新颖大气。这一点,咱们真得跟他们多学习 。”

厉致诚点了点头:“师夷长技以制夷。”

顾延之莞尔。

两人正说着话,这时dg的广告也播放完毕了。陡然间就听到“咚咚”两声沉而有力的鼓响。那声音特别有节奏感,低沉纯粹,仿佛没有半点杂质,一下子就给人振聋发聩的感觉。

厉致诚和顾延之同时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电视机。而同一瞬间,液晶屏幕倏地暗了下来,一片压抑的黑寂。

只有屏幕中间,慢慢浮现两个银色秀美的中文字:倾城。

所谓“先声夺人”,永远是广告营销界不变的真谛。

而这一则广告,显然是将这个要领贯彻得淋一漓尽致。此刻,不光是厉致诚和顾延之两位商场巨贾的注意力被吸引——坐在办公室里正在欣赏本季度业务报表的陈铮和查理斯,站在家中看着妻子乖一巧忙碌背影的宁惟恺,以及呆在自己公寓里近日特别清净的林莫臣、身在疗养院的徐庸,以及许多一爱一达、司美琪、新宝瑞的员工,乃至无数走在街头或呆在家中的普通市民,全都注意到了这则别具一格的广告。

然后,万众瞩目中,背景声音响起,画面也同时亮起。

那是一辆火车,轰隆自雪山深处开出,驶入广阔的绿色田野。高山流云,湖光熠熠,还有成群成群的牛羊,掩映在风吹草动的原野上,全都一闪而过。

因为音效处理得特别柔和,所以并不显得嘈杂。一个面容秀美的女孩,背着包一皮坐在窗边。对面,十几个胸口戴着大红花的退伍军人。

在满车厢的人当中。她唯独注意到了他,他也注意到了她。

他戴着宽檐军帽,容颜俊朗,身形挺拔。他有一双非常清澈修长的眼睛,一看就令人印象深刻。

很快,车到站了。她背着包一皮跳下车,他也迈开长一腿下车。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车站,来到公一交一 车站前。

然后又上了同一辆公一交一 车。她坐在前排,他在后座。

再下车,她走入一条小巷,他也尾随。她终于忍不住了,转头瞪着他:“你干嘛跟着我?”

退伍青年淡淡看她一眼,径自绕过她,走到一幢宅子前,从裤兜掏出钥匙,推门进去,没看她一眼。

女孩有点发愣地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走进对面的一幢宅子。

竟然是新搬来的邻居。

画面一转,已经到了第二天清晨。女孩将洗得湿一漉一漉的包一皮,挂在了院子里高高的晾衣杆上,就进了屋。这时一阵大风刮过,竟然把包一皮刮飞了,飞过围墙,落在了男人的院子里。

男人正在院子里看书,一低头,就见个红色的女士背包一皮落在自己脚下。这时给了包一皮一个特写,露出logo:倾城。

然后大门外已经响起敲门声:“有人在吗?你好?我的包一皮被吹到你的院子里了。”

男人捡起包一皮,走向门口。

此时,所有的观众都以为,他会开门,将包一皮还给女孩。谁知在经过院子中那棵大树时,他突然动作利落的一跃而起,直接爬到了树顶,将包一皮挂在了高高的树杈上。

然后打开门,让女孩走了进来。

女孩看到包一皮所在的位置,傻眼了:“怎么会跑到那里去?”

退伍青年神色自若地答:“风太大了。”

“那怎么办?我不会爬树也。”

“我会,可以帮你。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

风起阵阵,葱葱郁郁的树下,落英缤纷。

她穿着素净的长裙,他穿着简单的衬衣长裤。两人隔着一棵树的距离,遥遥对望着。画面仿佛静止了,瞬间定格为美丽的永恒。

画面再次全黑下来,一浪一漫的场景一闪而逝。

然后,屏幕中间弹现数行字幕:

倾城只为她 (低沉一温一 柔的画外男音响起:just for her)

女士背包一皮专门品牌

霖市·台湾·佛罗伦萨

最下方,出现一排女式包一皮的小图,五彩缤纷,低调点缀。

最后,画面陡然又黑下来,所有字幕全部消失。“咚咚”两声鼓响后,弹出八个字:

倾城待续敬请期待

……

这则广告播完了,电视里又开始播新闻。

可屋内却静悄悄的,顾延之噙着笑,端起酒看着电视屏幕。像是在仔细回味,又像是在赞叹。

而厉致诚却放下了酒杯,静默片刻,最后转头,望向窗外的葡萄架。

葡萄架上,枝叶繁茂,藤蔓纠缠。月光就透过葡萄架,稀疏地漏下来,满地水一样细碎浅淡的银白。此刻,那光仿佛也照在他的心上,缠一绵入骨,无法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