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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大戏开罗

    简瑶望着薄靳言,没有马上追问。
    这个时候,总是他为神采飞扬时候。虽然绝不会跳脱手舞足蹈,依旧安静坐着西装长裤笔挺倨傲,但那眉梢眼角可都是星星点点笑意。
    光芒逼人。
    简瑶他对面坐下,双手交叠放腿上,看着他:“我洗耳恭听。”
    谋杀原因于薄靳言而言,确就如入门练习题一样容易。他原本正要言简意赅解释,一抬眸,看到她神色——眼神清亮、嘴唇轻抿、放松而专注。
    噢?难得温顺求教姿态?
    薄靳言脑子忽就转到别地方去了。往椅背里一靠:“上周三……我们早餐吃什么?”
    简瑶疑惑望着他——怎么突然提这个?上周三她怎么记得……是了,那天早餐吃是……
    “鱼皮虾饺。”她第一次做。因为特别费事,所以记忆深刻,而且后来再没做过。
    薄靳言神色淡然自若:“明天我要吃这个。如果你没有异议,我可以开始解释案情。”
    简瑶:“……”
    她刚刚居然觉得他光芒逼人?
    见她默许,薄靳言微微一笑,开口了:
    “首先,麦晨说见到她时,穿是条蓝色裙子——永恒幸运色,她专门穿着去自杀。可死亡现场照片她穿是黑裙子。她被喜欢男孩表白,即使不改变自杀主意,又怎么会换掉有共同纪念意义颜色裙子,穿上一条黑不溜秋去死?她那么敏感脆弱恐惧,难道希望死后陪伴自己是黑色而不是蓝色?
    她给母亲诀别电话是:5分,麦晨离开大概是:3,她打给母亲第二通电话是:4,但是没接通。如果没有改变主意,为什么又打第二个?Dble一下自己痛苦吗?而且是麦晨离开后很短时间就打了。可能,是麦晨令她放弃了死亡念头,这个时候,她想听到母亲声音。
    她:37发布后一则日记,直至2:-3:才死。这不合理,难道不应该有一个死前绝笔,写下无法跟麦晨一起决定和痛苦、为自己人生划上句点、日记里向麦晨告别……诸如此类?
    这中间将近2个小时,她干什么?不给母亲打电话、不拒绝麦晨、不写日志……她冥想吗?为什么给母亲电话没接通就挂断?为什么——她要选择吸食毒品而死?如果这半年痛苦令她觉得肮脏不堪,后她依旧选择肮脏痛苦方式死去?”
    简瑶听得有些晃神,薄靳言已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吹了声轻口哨,长眸清浅望着她:“下次,这种难度案情,请你自行解决。我大脑要回到原来思维水平上去运转。”
    简瑶心中仔细消化了他话,又抬头瞧他一眼。
    他这么理所当然说下次。
    有没有下次,可是她说了算。
    思索片刻,她又问:“你觉得麦晨话可靠吗?”
    薄靳言答:“可靠,否则他什么告诉我们这些暴露谋杀真相细节?王婉薇日记也表明了,她痛苦生活,跟麦晨没有半点关系。”
    简瑶点头:“我也这么觉得。她博客是隐秘可信,今早技术人员说,没有网络数据库找到博客被删改过痕迹,登录终端也只有她电脑。”
    薄靳言又说:“另外麦晨提到,死者戴着珍珠耳环。现场照片她没有戴耳环。”
    简瑶回忆了一下,点头。
    “你去查一下警局证物,看是否有这对耳环。”
    “好。”
    这时薄靳言拿起手机,拨了出去:“来我这里。7k7k1”
    那头人不知说了什么,他唇畔泛起笑意:“那就结束你那些无聊会议。”语气变得冷冽:“没什么比人命重要。”
    ——
    比起上次晚餐时红裙优雅,今天尹姿淇一身香奈儿白色西装,窈窕中透着帅气。
    她坐办公室会客沙发里,听着案情分析,神色越来越凝重。
    给她讲述是简瑶。因为薄靳言说:“同样话,难道还要我说两次?这本来就是你工作。”
    “……所以,我们需要马上通知警方,立案调查,同时暂停本部门所有人工作。”简瑶向尹姿淇给出了结论。
    薄靳言和简瑶视线里,尹姿淇静默了片刻,抬起头,神色已经变得平静:“谢谢你们发现事实,否则一条人命无辜死去,而我公司居然还有杀人犯存——这是我绝对不能容忍。”
    简瑶点点头,薄靳言却没什么表情。
    尹姿淇又说:“不过,这件事能否低调处理?”
    简瑶微怔,就见尹姿淇看向薄靳言:“行吗?靳言?”
    薄靳言神色格外淡漠,完全没有面对长姐时应有亲和:“你要我怎么低调?”
    尹姿淇缓缓说:“继续调查,查明凶手后,直接通知警方抓人,这件事不要公开。”
    简瑶能理解尹姿淇顾虑,她当然是怕对公司业务造成影响。但就像薄靳言说,人命关天,秘密调查会有诸多不便。
    她看向薄靳言,只见他唇角微勾:“不行。”
    屋内陷入沉寂。
    过了一会儿,尹姿淇对简瑶说:“小简,你先出去一下。”
    简瑶:“好。”
    ——
    简瑶走出薄靳言办公室,带上门,众人都抬头看过来。而林经理和尹姿淇助理坐茶水间休憩处,正聊天,看到她,也走了出来。
    “有什么事吗?”林经理问。
    “没事。”简瑶答,“董事长有事情要跟薄总说,让我先出来了。”
    她们当然就不再问了。
    简瑶找了个空位子坐着,大伙儿也继续各忙各。过了一会儿,裴泽椅子滑过来:“今天要忙到几点?”
    简瑶抬头笑笑:“没谱,看薄总时间。”
    裴泽盯着她笑,露出洁白牙齿:“附近有家广东菜不错,我有些返卷没用完,要不要去试试?”
    不要跟他们有肢体接触,吸毒人一身传染病。
    没长骨头吗?把手松开!
    ……
    简瑶看着裴泽,脑子里却忽然冒出薄靳言话语。
    有点囧,可也有一丝丝甜意划过心头。她答:“不好意思,我约了人。”
    “男朋友?”
    简瑶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微微一笑,令裴泽铩羽而去。
    ——
    尹姿淇注视着弟弟,心里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
    她知道靳言从小就是孤僻,对谁都冷淡,包括她。但少年时许多个日日夜夜,自私父母忙碌得不见踪影,他们总是一起。一座大房子里,吃相同午餐晚餐,看相同电视节目。当年纪稍长她发现了什么好玩事,他也总是不声不响跟着,然后说:尹姿淇,你真很无聊。
    念中学时,她是风云人物、舞会皇后。靳言则是英俊又冷漠天才男孩,如果不说,谁都想不到他们是姐弟。但她被花花公子劈腿、躲家里失声痛哭,他会毫不犹豫找到那个男孩,言语羞辱一番后,再利落揍一顿。
    直至他去大学念犯罪心理,两人就此疏远。有时候尹姿淇会想,是不是对于靳言这种人,其实不存感情?因为几年来他一直忙于学业,根本没想过要联络她。但无可否认是,能够走进他生活女人,只有她。这个事实,总能带给她一种奇异满足和愉悦。但她不会去分辨,这到底是身为长姐自豪,还是某种经年累月滋生情愫。因为她是理智,她会有辉煌人生、门当户对未婚夫。而他依旧是他唯一弟弟,就够了。
    可现,薄靳言拒绝她要求,明显是无情,不留余地。
    尹姿淇盯着他片刻,开口:“你就这么拒绝我?还是当着外人面?”
    薄靳言可没有半点为难神色,云淡风轻答:“就事论事,你提了个愚蠢要求。”
    尹姿淇一滞,咬着下唇,没什么淑女风范低吼道:“靳言!我们是上市公司!别忘了你也是大股东之一!大客户3部又是核心部门,如果爆出谋杀丑闻,你知道会流失多少客户、股价会跌多少吗?”
    薄靳言瞥她一眼,没讲话。
    尹姿淇又说:“这间公司不仅是你爸和我妈心血,现也是我前途和人生。你难道要让我多年付出毁于一旦?你忍心看姐姐跌跟头?”
    见他依旧不为所动,尹姿淇从沙发站起来,走到他身旁。稍稍一顿,把手放到了他肩膀上。
    触碰那一刹那,尹姿淇微微晃神——少年时清瘦骨骼,如今变得高大坚实。他已经是个成熟男人了。
    他亦抬头看着她,眸色疏淡,俊脸平静,让她有点吃不准他想什么。但她还是柔声开口:“我又不是要你中止调查,只希望你秘密进行。以你能力,这不是小菜一碟吗?靳言,就算我求你了,好吗?从小到大我都没求过你,就这一次。”
    ——
    薄靳言办公室门打开,尹姿淇娉婷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无懈可击优雅笑容。
    所有员工都站起来,包括简瑶。尹姿淇微笑环顾一周:“刚才跟靳言聊了一下你们部门业务近况,他对你们很满意,所以我也很满意。大家好好做,大客户3部今年再创佳绩,年终我继续给大家封大红包。”
    大伙儿全笑了,气氛热烈恭送她出去。
    等人都散了,简瑶才回到薄靳言办公室。
    薄靳言正拿了份报纸看,很轻松样子:“订两张明天早去度假村机票,我们去勘探现场。”
    简瑶微愣,他们俩去?这意味着……
    “你答应了董事长?”
    “嗯。”
    简瑶有点意外:“为什么?”薄靳言虽然平时又拽又刁,查案时却从来一丝不苟。也许是这个姐姐他心中占份量真不一般,才能令他破例?
    薄靳言淡淡答:“想答应就答应了。”
    ——
    夜色已深,简瑶和薄靳言各据沙发一角,看资料。
    自杀变成了谋杀,所有线索都要重梳理,要了解信息也多——譬如部门每个人详细档案履历,案发当日房间分配、周边监控记录乃至天气情况等等。
    薄靳言小啜着咖啡,简瑶则喝着花茶。夜色极为宁静,简瑶偶尔抬头,就见薄靳言安静坐原地,俊脸白皙如玉,眉目清隽专注。而她坐离他不远地方,仿佛也溶入了他气场中。
    简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一睁眼,就看到灰白天花板,身下是纯黑柔软超级大床——她什么时候来了薄靳言房间?
    身上还穿着衬衣短裙,拖鞋被人拿掉了,光着脚。她爬下床,发现床边没有鞋——他抱她过来?
    透过走廊,她听到客厅传来低缓交响曲音乐,还有柔和灯光和轻微脚步声。
    他居然没把她扔沙发上不管,而是把床给她睡。这令她太意外了。
    而且还抱了她过来啊……
    心头涌起丝丝缕缕甜意,简瑶赤足踩地板上,走向客厅。还没步出相连走廊,就愣住了。
    厅中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很暗。首先看到那同样超级大浴缸里,满满水波,不知映着灯光还是窗外星光,似乎还有蒸腾热气冒出来。
    难怪他抱她进房——他要客厅洗澡。
    简瑶再偏转目光,就见薄靳言全身上下只围了条白色浴巾,站窗前眺望着夜色。浴巾是系腰上,整个背部,还有小腿都露外头,隐隐还有水珠沿着那修长紧致曲线流淌。
    然而管光线朦胧,简瑶依旧能分辨出,那漂亮背部上,仿佛沟壑般,分布着无数道深深疤痕。夜色里,就像狰狞藤蔓花枝,他背上盛开。
    简瑶非常非常吃惊。
    薄靳言讲过,他只负责分析,抓人是警察事。可这些深若入骨伤痕,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也曾经遭遇过极其凶险境地?
    再仔细一看,那些疤痕竟像是左右整齐排列,一条条下来。左边大概十多条,右边也是。
    简瑶黑暗中静默片刻,轻手轻脚又退回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