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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霖和其他几个师兄也跟着称呼了一声。我抬头,看到慕承和,急忙后退两步。

  他问:“什么这么高兴?”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问我,还是问别人,因为这里一半以上的人他都应该认识,所以没好贸然回答他。

  宋琪琪急忙抹出纸巾,塞给我。我拿着那沓厚厚的纸,抬起手,停在空中,却没敢下手。这么一看,发现他的衬衣不是纯白的,而是带着淡淡的蓝色。可是再仔细看,那并不是单纯的蓝色,而是一行行细密的,带蓝色的竖条暗纹。

  冰激淋已经化开,透过薄薄的布料,渗到皮肤上。

  我不禁想,那种甜腻腻的感觉,肯定挺难受的。

  李师兄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解释说:“是我快到研究生院报道了,请大伙儿吃饭。”

  慕承和点点头,接过我手里的纸巾,随意地擦了两下身前的污渍。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在我们后面的,是否看到刘启对我的亲昵,又是否听到白霖的那些调侃我和刘启的话。可是,就算他看到了。那又有什么呢。

  白霖惆怅的说:“慕老师啊,让薛桐给你洗了吧,或者赔你一件。”

  我不敢看慕承和,却隐约感受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滑过,再从刘启身上带过,最后扫过所有人,眯着那双清亮的眼睛,淡淡一笑:“不用了,没那么金贵。你们好好玩,我去办公室。”

  语罢,就绕道离开。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赵晓棠痴痴地说:“这个就是你们传说中的慕老师?”这是她初次见到慕承和。

  “不是他,还能是谁。”白霖说。

  “这哪儿是人啊,”情圣赵晓棠兴叹,“明明就是九天玄女下凡尘。”

  我们其余九个一同沉默了。

  最后,李师兄发现一个问题:“我记得刚才慕老师不说他要到办公室吗?”

  另外一位师兄答:“是啊。”

  李师兄又问:“可是,他刚才去的方向明明是图书馆吧?”

  白霖说:“人家慕老师先回图书馆换衣服,不可以啊?”

  我们再次默然。

  本部的宿舍和西区不一样,并非是女生一个大院,而是女生楼和男生楼,相互之间毫无规律地穿插着。

  我们宿舍的阳台正对着对面某个系男生楼的窗户,中间大概有十米的间距。

  全校的电视机都是一个牌子,有时候我们的遥控器不知道掉到那个旮旯里了,就跑到隔壁去借来用。

  结果,有一回突然发现电视在没人控制的情况下,自己换台了,跳到番茄卫视。

  我说:“难不成这电视年生太久,抽筋了?”

  白霖耸耸肩:“也许吧。”

  然后,我又拨回芒果台,一分钟以后又成了番茄卫视。

  白霖也开始觉得诡异了。

  “难道它喜欢番茄,不喜欢芒果?”我问白霖,随带琢磨了下我们这位新朋友的嗜好。

  最后才发现,捣鬼的不是电视机,而是对面楼的男生。电视机对着阳台,那边是男生楼。他们的遥控器正好在可以控制我们的电视。后来,我们闲来无事也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就在这种愉快新奇的新校区生活氛围下,却发生了大学期间,我们宿舍最震惊的一件事情。

  那天是星期一。我们一早有精读课。赵晓棠在寝室里弄头发,磨叽了半天,到教室已经迟到了。精读老师早就习惯她这样,连头也懒得抬。因为外语专业教育的独特性,一个班只有二十个同学。位置也比较固定,所以谁缺席一目了然。另外一个不利的就是,回答问题轮得特别快。因而我们四个喜欢坐在一块,以宋琪琪为中心。这样,被点名翻译的时候,可以相互帮助。赵晓棠是最后一个进教室的。

  十分钟之后,门口又出现一人,一个年轻陌生的女人。

  她敲了下门,问:“请问这是英文系一班吗?”

  她问得还比较有礼貌,却看不出有什么事情,于是泛读老师答是。

  女人得到确定答案后,朝讲台下扫视一眼说:“我找下宋琪琪。”

  宋琪琪诧异抬头,给老师打了招呼后狐疑地走出去。

  女人看到跟前的宋琪琪,确认道:“你就是宋琪琪?”

  宋琪琪点头:“是我,有什么事吗?”

  那个“吗”字还没说完,女人扬起一掌就跟宋琪琪掴下去,“怕——”地一声,清脆地回荡在走廊上。

  我们坐在教室里看着这一幕,都倏然一惊,呆了。

  随着那个巴掌,女人露出原型尖声骂道:“你们学校怎么有你这种学生,敢勾引我老公。”一边说,还一边顺手揪住她的头发,露出狰狞的神色,另一只手去扯她的头发。

  这下,我们终于反应过来。

  白霖坐外边,第一个冲过去推开那女的。

  其他同学呼啦一下挤出门,都申讨那女的

  “怎么打人啊?”

  “你凭什么打人!”

  女人被掀了个踉跄,再看到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对付她,更加地歇斯底里了,手里揪住宋琪琪的长发不放,继续提高声音唾骂道:“说我凭什么打人?就凭她勾引我老公,破坏我家庭。狐狸精,他还当过你老师呢!”

  我们三人都是一怔。

  这个动静响彻整个七楼的走廊,很多班都停下课,围出很多人看热闹。最后,惊动了系上的领导。在老师们的劝解下,女人才停止了谩骂,一起去了办公室。

  女人冷静后,带着眼泪道出事情原委。我们这下才知道,她是肖正的妻子,俩人居然已经结婚三年。我震惊了,看着宋琪琪都说不出话来。宋琪琪一直垂头不语,那个鲜明的五指印赫然挂在脸上。

  系主任说:“不可能啊。宋琪琪是我们英文系最品学兼优的同学,是不是哪里误会了。”

  肖正的妻子抹了抹眼泪,冷嗤下,“误会?”

  赵晓棠三步走上去,站在宋琪琪的跟前,“琪琪!”

  宋琪琪埋头,整个人麻木一般,还是不说话,也不看人。

  赵晓棠说:“宋琪琪,你告诉她,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肖正已经结婚了,都是他骗你的,你比他小那么多岁,还是学生,他骗你多容易啊,就像大人骗小孩一样。”

  缓缓地,我看到宋琪琪抬起脸,眼眶是空洞的,回答道:“不是。”

  “从我十七岁开始爱上他,到现在,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骗我。”

  “他说他结婚了,我说我不在乎;他说他不会为了我离婚,我说我不在乎。他说他也不会给我个好结果,我也说我不在乎。”宋琪琪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在这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异常清晰。

  然后,赵晓棠的手抖了一下,抬起来,狠狠地扇了了宋琪琪一巴掌,“我打死你这个没出息的!”

  这么多年,赵晓棠对什么都是很冷淡,连考试挂好些科,数次被辅导员警告不能拿到学位证,我见她也是冷笑着满不在乎的样子。而此刻的赵晓棠却是挂着泪,抖着手,一边含着怒气要继续掴宋琪琪,一边说:“真想抽死你!”

  她下手比肖正的妻子还要重。宋琪琪也不躲,就这么硬挺挺地站在那儿受着。

  我挡在宋琪琪的前面,哭着对赵晓棠喊:“别打了,小棠。她够疼了,别打了。”

  白霖死死也拉住赵晓棠。

  最后,四个女生就这么在办公室抱在一起,哭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