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虽然内心极度不情愿，可聂天细想之后，又觉得赵山陵说的分明很有道理。
涌入裂空域的七阶异族，也就十来个，两个在离天域被他师傅所杀，要再加上百战域这几位，七阶异族差不多死了三成。
若百战域的四位灵境者，都能存活下来，他们自然可以去别的域界，帮器宗、寒冰阁这些大宗解决麻烦。
当更多七阶异族被杀，人族的灵境保持完整，那么人族和异族在巅峰战力上，就会处于绝对优势！
到了那时，入侵的异族，就会被人族追杀，能否逃回自身域界都难说。
如此一来，就相当于是赵山陵一人，化解了整个陨星之地的浩劫。
而他所要的，仅仅只是祁白鹿跪下认错，主动让出宗主之位。
聂天明知道赵山陵颠倒黑白，抹杀道义，可如果以大局考虑，这……未必不是一条出路。
那么，祁白鹿愿不愿意为了整个陨星之地，放下尊严？
“这个，我恐怕没办法联系器宗之主。”聂天为难道。
“你当然不行。”赵山陵哼了一声，“但你，可以将我的态度，转告董家。让董家去沟通我那师兄。”
“前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有能力化解此劫？”聂天疑惑道。
赵山陵嘿嘿怪笑，并不予以回应。
看他这表情，聂天怔了怔，愈发觉得赵山陵说不定从一开始，就知道局面会衍变成这样，到时陨星之地的生死，完全由他一念来定夺。
他甚至怀疑，此人……兴许能够连那六条空间缝隙，都给一并封闭。
异族的涌入，说不定正和他意。
可他所求的，难道，就仅仅只是祁白鹿的认错，交出宗主之位？
为此，他能无视各域的浩劫，人族凡人的哀嚎，以后千万年背负的骂名？
这，真的值得么？
聂天猜不透。
在他来看，眼前的赵山陵，就是个疯子，狂人，所思所想，根本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他脸色变幻莫测，许久后，还是觉得问问董家那边，看他们对赵山陵的提议，究竟是一个什么态度。
他于是取出音讯石。
董家。
所有人都瞧着董丽，在等候董丽那边，来自聂天的新一轮消息。
音讯石响起时，董家族人，都眼睛明亮，呼吸都略显急促。
很快，董丽就放下音讯石，娇媚无双的脸上，满是怪异。
“如何？”董千奇也忍不住追问。
“赵山陵对董家、丹楼、古家和曹家能给予的酬劳，一点没有兴趣。”董丽皱着眉头，“那疯子只有一个条件，他说，他要器宗的祁白鹿，跪在他面前道歉，说他是对的，祁白鹿是错的，让祁白鹿让出器宗宗主之位。”
“此事和祁白鹿有何干系？”董腾飞愤怒道。
“有关。”董家的老祖，似乎理清了其中关键，“百战域安危一解，我们就能腾出四个灵境者。而涌入的异族，会惨死于此。此消彼长，异族的巅峰战力，会因为百战域的一战，大幅度逊色我们人族。”
“如此一来，我们就能前往别的域界支援，赵山陵若是肯继续出手，别的域界的空间缝隙，也能一并封闭！”
董王陵一提醒，所有董家族人，都意味过来。
“这么说，只要百战域获胜，陨星之地的浩劫，就能提前结束了？”董腾飞轰然一震，“不仅如此，我们还能重创来犯的异族！让他们在我们的天地损失惨痛！此战过后，或许千年时间，他们都不敢再兴起来犯的心思，一劳永逸！”
董王陵深吸一口气，喝道：“照我来看，如果此事可行，真的能给异族惨痛教训！这一次，狠狠地打痛他们，他们以后恐怕再也不敢胡来！”
“难道，这样的结果，才是赵山陵想要的？”
“他是准备一棍子，将异族彻底打蒙了，永绝后患？”
董腾飞哼道：“他才不会那么好心！我看，他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祁白鹿道歉，要一个说法！为此，他不惜让各大域界生灵涂炭！他眼中，只有利益，其他人的生死，他岂会放在心上？”
“看不透，我也看不透此人，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董王陵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突看向董千奇，“器宗的传送阵应该还在，你亲自过去一趟，问问那祁白鹿，愿意不愿意，放下自尊，丢掉多年坚守的是非道义，来挽救这场浩劫。”
“好！”董家之主立即动身。
……
大荒域，器宗。
外面幽魂嘶啸，五颜六色的鲜艳毒瘴气，裹着器宗那座火焰古阵，“噼里啪啦”的冲击着阵法凝成的火焰光罩。
祁白鹿身旁，赫然有甄蕙兰，裴琦琦，还有武琅邪和诸多器宗长老。
这些人，也都是面色深沉，遭遇着和董家一模一样的麻烦。
他们宗门境界低微的小辈，都被送到一些小小的火焰秘境，可他们也在犹豫着，要不要舍弃大荒域，从此远遁小秘境。
“宗主，何去何从？”一名长老，满脸愁苦，“我们掌握的那些火焰秘界，与这座古阵有着连系。这座阵法能支撑到现在，也是因为从那些火焰秘界抽离了地火精华。如此下去，那些火焰秘界的火焰之力，将会越来越弱。”
“到时，等我们真过去了，恐怕都没有多少火焰之力可用。”
“我们器宗，大多数人修炼的都是火焰灵诀。那些秘境本就火焰灵力不足，继续耗下去，怕是……”
祁白鹿也低叹，“真走了，就彻底和大荒域断了联系了。前往那些火焰秘界的传送阵，也必须尽数毁去。那时，我们就算以后想回来，都会困难重重。我等候现在，也是在等转机出现，希望天宫那位，能顺利跨入虚域。”
“太艰难了，也不知他何时，才能突破。更不知，他是否真的就能成功冲域。”有一名长老苦笑道。
“嗤嗤！”
就在此时，众人身旁的一座空间传送阵，突泛起强烈波动。
董千奇霍然走出。
他径直来到祁白鹿身旁，躬身一礼，旋即说道：“前辈，我带来了一个消息，一个能扭转陨星之地浩劫的消息！”
“请说！”祁白鹿猛然一震。
董千奇犹豫了一下，不敢去看祁白鹿的眼睛，而是低头说道：“赵山陵传话，若是前辈愿意……”他将其中内情阐述清楚。
“那叛徒竟然以此要挟宗主！”一名长老勃然动怒。
“他当年在大荒域，残害生灵无数，害死了老宗主，此事分明是他的错！他怎有脸让我们认错？”
“他这样颠倒黑白，不怕背负千万年的骂名吗？”
“既然明明有能力，阻止这场浩劫继续，他为何不早动手？”
“宗主！不要理会此人！器宗，决不可交给此人！”
“不久前，他还和炎神联手，在大荒域掀起血战，这样的人，不配成为器宗之主！”
所有留守此地的器宗长老，都对赵山陵厌恶至极，你一言我一语，都在痛斥赵山陵的卑鄙，一副死都不愿意答应的决然架势。
董千奇静静站着，一言不发，也知道此事……实在太过难为器宗。
唯有祁白鹿，沉默不语，眸中光芒闪烁不定，脸色不断变幻着，不知想着什么。
许久许久以后，祁白鹿抬头，神色灰暗，颓然道：“你去转告他，陨星之地浩劫一旦解除，我愿让出器宗之位，并向他跪下认错。”
董千奇一震。
此言一出，所有器宗长老，都在大声阻止。
甄蕙兰也急呼：“师兄，何必如此？”
“不必多说了！”祁白鹿一挥手，果决道：“这就是我的决定！任何人不得更改！”
“明白了。”董千奇内心一叹，“陨星之地所有宗门，当记得前辈为了这场浩劫，做过什么。”
他恭恭敬敬地，再次向祁白鹿深深行礼，旋即转身而去。
他重新踏入传送阵时，还听到那些长老的怒不可遏的叫骂声，可他再没有回头去看。
他很快重返董家，将祁白鹿的决定说明。
“祁宗主一生坚守的东西，被赵山陵无情撕碎了。”董王陵喟然一叹，“那个疯子，以陨星之地的沉落胁迫他，他又能如何？他毕竟不是赵山陵，不能舍弃一切，不能丢下器宗和大荒域。”
董丽取出音讯石，旋即传讯聂天。
聂天看着给出条件后，就垂目不语的赵山陵，道：“赵前辈，器宗的祁宗主，答应你的条件了。浩劫过后，他会主动退让宗主之位，并向你道歉。”
赵山陵猛地睁眼，眸中绽放出来的光芒，令聂天心悸。
他咧开嘴，疯狂大笑。
他的笑声，震天动地，令空间都仿佛在崩灭。
一股无比恐怖的气势，从他身上逐渐攀升，他眼角有细密空间光刃飞溅，眼瞳深处，仿佛有新的空间脉络迅速滋生出来。
“哈哈！什么道义，黑白，我翻手颠覆！”
“这天地，哪有什么绝对的对错？我认为是对的，那就是对的！你若不认，我便逼着你认！”
捆缚赵山陵心间的一道枷锁，无声碎裂。
他心中执念，就此消去，他求的一个说法，也因祁白鹿的低头而得到。
“今日！我赵山陵心结已去，心念通达，境界当再进一步，正式跨入灵境中期！”
他随手一扯，一条空间缝隙就此撕裂，聂天和上方的骸骨血妖，被一股巨力推动着，直入其中。
下一刻，聂天就出现在了董家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