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不知使得什么法术,竟能让这柄大剑凭空出现。易天行根本没有办法提前防备,只好被动挨打,不过数十息的时间,已经在石梁上被这柄该死的大剑狠狠劈了七八下。虽然他的身体结实的狠,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但这种被人按在地上痛扁的感觉,实在是有些屈辱难当。
“操!这小子使的什么邪门功夫?”易天行在心里哀叹道,他瞧破了真兰弦,本有些沾沾自喜,哪料到对方竟然厉害如斯,让自己根本没有还手之机。
大剑又来了!
哄地一声响,易天行整个人被劈到了石梁上,像一只可爱的考拉一样抱着石梁不肯放手,他呸地吐出口里的灰尘,咒骂道:“你这家伙,继续啊,反正老子不怕打。”
小公子冷冷道:“只会挨打,也不过是废物点心罢了。”不知为何,他这时候说话比先前要尖刻许多。
“那又如何?你也拿我没辙。”易天行趴在石梁上不肯起身,玩起了废儿无赖精神。
易天行身上狼狈,心底大是震惊,这位穿着黑色中山装的小公子真是强的不像话,咒语似乎也不需要多念,这样宛若天外飞来的大剑,竟随手可招,若不是自己这种变态强悍的肉体,换作任何一个人,只怕也挡不住大剑几砍之势。
想到这点,他不禁起了一些畏惧之心,这才记起了斌苦大师常常在自己耳边说的话:“小公子乃是修行门中的奇才。”
或许正是因为畏惧,易天行才忘记思考,为什么小公子召来的大剑只会竖着劈自己,而不是想把自己劈下崖去。
“奇才?奇才是说明他懂的多,可不见得力气大吧。”
想到这节,趴在石梁上装死的易天行眼中寒芒一射,右手五指一弹,五道火龙便从他的指尖迸发,绕着石梁向小公子攻去,其势猛若惊雷,让人睹之心寒。
小公子脚尖一点,便像是一道轻烟般迅疾退回原位,右手在自己身前由上至下平平抹了一下,一道如镜如冰的结界面便出现在他身前。
五道火龙与这结界面轻轻一触,嘶嘶作响后,便开始咆哮着厮杀起来。
易天行虽然像考拉一样抱着悬在半空中的石梁,模样滑稽无比,体内却是真火命轮不停旋转,体内火元疾出,供养着这五头火龙向小公子的结界发起冲击。小公子仍然是一脸平静,看着结界有些微微松动,似乎也并不在意。
“遁!”
小公子轻声一喝,他的双脚与石梁接触的那一部分渐渐焕出青石一般的颜色,随着这青石般的颜色往上延展,他整个人先是化作一个石像,接着便……奇异地消失在结界之后!
易天行大惊,神识正欲放出,便感觉自己身前多了一人。
好快的速度!好奇妙的石遁之术!
突兀出现的小公子静静看着他的双眼,一指点出,易天行强悍的身体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小公子的食指已经轻轻点在他的眉宇之间。
易天行只感觉自己的双眼间有一道清流迅疾注入,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玩意儿,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心底不由大骇,闷哼一声,体内火元化为一道艳赤之流从胸腑向上汇聚,死死在自己百会穴处抵住那道清流。
可叹他与小公子之间对真元的控制差了太多。如果说小公子在修行道中对真元的控制有如以臂使手,挥洒自如,而易天行却只是一个初涉此道的新手。在每一细微处的控制上,差别更是天壤之别。
火元之流刚穿过颅前,抵达眉宇之间,那道清流却又不见了。
一触即收!就如同先前小公子施展的那一招一样,看着简单,实则由极暴烈而转为极静,其间的控制法门哪是易天行这种初哥能掌握的。
易天行如今体内真元充沛,放在当世,估计也是极少见的异类,但在作战技巧还是大有不足,而他此时的精神还放在抵抗已经消失不见的清流上,闷哼一声,那道清流已经倏然不见。此时他体内火元并无对敌的力量,只得化为一道火柱从他的双眼之间喷向天空,看着奇异无比。
眉宇之间的火柱!
就如同他的双眼在放烟花一般!
这一道诡异的烟火照耀着整个山谷,山谷四周,似乎隐隐传来一阵惊叹之声,但易天行根本感觉不到这些异动,因为下一刻,小公子冰凉的手掌已经劈到了易天行的咽喉上。
易天行喉头一震,身子微软,单手扶在石梁上,身形奇魅无比地一滑,右脚便向小公子的胫骨踢了下去。
但他忘了自己对敌的小公子的绝招。
那柄大剑。
如鬼魅一般突兀出现的大剑横空出现在他身后,挟着无比可拟的霸气向他背上劈下。此时他全副神思都放在自己眉宇间的火柱和暗自踢出的一脚,身后全无防惫,哀嚎一声,惨惨被打在石梁上。
小公子微微一笑,趁着他被打的懵懂不堪之时,右手手掌轻轻一合,那道一直安静停在他掌心的青色烟氲被捏的有些变形。
“惨了!”易天行只来得及发一声感叹,便感觉到了如同在七眼桥下一样的感觉,先前被他火元防御着的真兰弦秘术笼罩全身。
真兰弦力量尽吐,瞬息间将易天行浑身上下捆了个结结实实。易天行眼中异芒一闪,清清楚楚看到有一层极薄极淡的青色纱雾笼罩住自己全身。他心有不甘,想到自己的天火似乎能将真兰弦的外探烟丝烧去,难道不能烧掉此时裹在自己身上的这层东西?心念一动,体内火轮呜呜急转,一道道天火被他强横无比地逼出体外。
本来就破烂不堪的衣衫瞬息间被烧成灰烬,武当山龙头香石梁上,就只看见赤身裸体的易天行正在不停燃烧,金红火苗笼罩着他的全身,将老君岩一带照耀的无比怪异。
许是小公子交待过的关系,整个武当山静悄悄的,各处修行的道士也没有出来。小公子也只是安静地看着易天行默然运着天火,而不出手阻止,似乎颇有信心。
易天行身上不知燃烧了多久,终于渐渐熄灭下来。沉默许久之后,他轻叹一声,终于放弃:“怪了,这玩意儿耐火蛮好,小公子你应该参加消防队才是。”
小公子这时候才轻轻吁了一口气,轻轻拂去自己下颌的一滴汗珠,轻声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是能挨打,就能无敌于天下的。”
易天行有些狼狈地倒在石梁上,心里却是写了一个大大的服字,要知道与小公子的这番交手也不过数息间的事情,电光石火间,对方竟能连续施展近身技,趁自己忙于应付之际,悄无声息地用真兰弦控制住自己。
他感受着自己体外每一方寸地传来的微微压力,眉头微皱,心知自己与小公子间的差距实在太大,若真个动手,无论如何也不是对方的对手。这不是修为的差异,是技巧的差异,这位小公子能清清楚楚地判断场间的局势,最大限度地利用环境心理等因素,再配上自己最擅长的技能,从而达到最好的效果。
易天行苦笑道:“小公子果然厉害,出手宛如写字画画一般轻松自然。”
小公子在石梁上如仙子一般缓缓走近,轻声道:“易先生放心,虽然我有无数种杀了你的方法,但我不会那样做,只求先生能在武当山盘桓数日。”
易天行感觉自己被他轻轻提了起来,然后回到了悬崖上栏内,不由大感没面子,苦笑道:“小公子气力倒是蛮大,居然提着我这笨人也不嫌重。”
小公子微微一笑。
易天行只看得见他清丽的下颌,想了想忽然又道:“你准备把我关在哪里?”
“金殿。”
易天行微笑道:“离了你的控制,这……对了,小公子能不能告诉我,你用来捆住我的法宝叫什么名字?我和这法宝好像蛮有缘似的。”
“真兰弦。”小公子居然没有不耐烦的神情,只是微微侧头,似乎不大愿意看易天行赤身裸体的可笑滑稽模样。
易天行一笑叹道:“能让小公子在武当山这等明山秀水陪我三日,倒也不错。”
小公子微微皱眉道:“我何时说过要陪你三日?”
易天行一哂道:“我虽然不认识道家宝贝,但也能感觉到,这真兰弦能缚住我,全靠小公子神识控制,想来如果你和真兰弦之间离的太远,根本没有办法缚住我,是这样吗?”
“这倒是对的。”小公子微微一笑,“只是我带你去的金殿,最是适合关人了,我即便不在此间,想来你也逃不掉。”
易天行双眼微眯,他此时被小公子倒提在手里,身上光溜溜的,不过自从觉会佛宗控火法门以来,他经常便和火焰打交道,于是也习惯了这种衣服被烧光后的尴尬局面,他由下自上悄悄望着小公子的面门,只是可惜小公子的上半脸颊还是被帽子遮着,看不大清楚。
“金殿?是朱元璋那家伙修的铜家伙吗?”
“是吧。”
……
……
金殿,武当山主殿,修于正峰之上,相传朱元璋在元末起义时,一次战役中被敌兵追杀,慌敌中逃到武当山下,在茅舍前遇见一个道士,便苦苦哀求道士能收留自己躲藏。道士对他说:“如果我收留你,呆会儿敌人来了,将我这茅草做的道观烧了怎么办?”朱元璋一听,赶紧回答道:“如果你的道观被烧了,将来我给你打造一个金子做的宫殿。”
就这样,道士收留了朱元璋,让他躲过这一次兵灾,然后道观却最终被烧了。待朱元璋击退陈友谅,逼死张士诚,北驱元蒙,定都南京,建立明朝之后,便召天下工匠,在武当山修了一座金殿。
虽说名义上是金殿,但毕竟不能真的全部用金子做,一来太贵,估计明朝怎么也修不起来,二来金质太软,用来修宫殿,只怕会成为金豆腐渣工程。所以武当山的金殿绝大部分的材质是用的黄铜,但整个宫殿仍然是黄澄澄的,看着贵气无比,尤其是每当雨后初霁,明亮的阳光照耀在清洗干净后的金殿之上,反光数十里,看着蔚为壮观。
易天行不知道武当山的金殿里有什么样的凶险,只是内心深处隐隐有些担忧。此时被小公子像提小鸡一样地提着,他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最后盘算出来了一个史上最下流对战法。
“报告教官,我要撒尿!”他忽然理直气壮地喊了出来。
小公子一愣,似乎没有碰见过这样的无赖子,把他往地上狠狠一摔,冷声道:“撒吧。”
“再次报告教官,站不起来,撒不出来。”
“撒不出来就憋着。”小公子没好气道。
“憋不住屙身上怎么办?”易天行不知为何,此时说话更加粗俗不堪。
小公子冷声道:“你别想耍什么花招了,你愿意弄脏自己的身子,我不介意。”他也不回头,伸出两根手指,拈着易天行的耳朵,便把他提了起来。说来这幅画面确实也挺好笑,小公子生的瘦弱,此时却用两根手指提着一个比自己还要壮实些的青年人,还显得十分轻松。
易天行眼睛骨碌骨碌转了两下,忽然说道:“那我就不憋咯。”余光里偷偷瞄着小公子的脸,身子却扭了起来,反正这真兰弦也只是缚住他,却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小公子感觉自己手上提着的家伙在挣扎,一转头,就看见一具光溜溜极难看的身体正在扭动,略有些厌恶地将易天行扔到地上,想了想,又右手五指微微一颤,掌心内的真兰弦微微一挤。
易天行感觉身上压力顿增,本以为是这家伙借机惩戒自己,哪料到这股压力左强右弱,竟似一双看不见的手,将自己扶了起来。
“你快一些。”小公子静静离开数米。
“哗啦啦啦下雨啦。”易天行一面哼着小曲,一面注意着身周的感觉。
果然,某一处的真气包围出现了缺口。
易天行苦笑着皱眉,心想自己这招未免也太下作了些吧?
“小溪缓缓流噢。”
安静的武当山某处不知名山坳里响起了一阵不雅水流声。
便在那不雅的空当,易天行极不雅地从不雅处逼出一团天火,化作一道不雅到了极致的红鸟向自己身后的小公子攻去。
而在小公子单手生出一个镜面挡下天火之时,易天行趁机跳转过身来,大声叫道:“非礼勿视!”
这一招居然管用了,小公子下意识里不肯看他的裸体,一侧身。而易天行已经像只八爪章鱼般扑了上去,把黑衣黑裤戴着帽子的小公子抱了个结结实实!
小公子心头大乱,右掌微微一震,真兰弦圆融之力顿时有些涣散之像。
他下一刻醒过神来,第一时间低头,极巧无比地在易天行鼻尖一撞,右手化指为剑生生戳在易天行腋窝里。
饶是易天行刀枪不入的身体,也感到一阵生痛,哀呼一声。但他到底是金刚之身,如今抱着小公子却是死也不肯放手了,近战他也不是小公子的对手,但如果说起蛮力来,这世界上难道可能有人比易天行更厉害?
易天行低声在他的耳边威胁道:“不准动,不然我烧死你。”忽然鼻端传来一阵幽香,不由心头一荡,抱的更紧了一些,他此时还是赤身裸体,抱着小公子看着实在是大不雅。
小公子气的浑身发抖,嘴唇微张,一道奇怪的咒语念了出来。
“祷上清以化……”
易天行愕然发现怀中出现了奇怪的迹象,感到被自己如铁双臂紧紧缚住的小公子的脸颊竟渐渐的淡了,就像是电影里面的淡入淡出交果一样。
这幅图面让他有些害怕,一是因为不了解而恐惧,二是因为知道小公子如果靠这种古怪的法子一旦脱离开自己的身体,那自己再也没有取胜的机会。
他闷哼一声,将心经五品漫游开去,感受着身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正向三米外渐渐凝去,猜测这是小公子的移体术,眉间一皱,知道自己拦不住他了,赶紧双脚脚尖一蹬,身子平平向后滑出三米。
“无耻!”
小公子的身影渐渐在不远处汇聚起来,还没完全显出身形,一声极愤怒夹杂着着羞意的清叱已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