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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张春桥之初

华蒂社的中坚

张春桥此人,在小小年纪的时候,便有一番不凡的来历。

张春桥乃山东巨野人氏,生于1917年。家住巨野县城城隍庙前街张宅—那是张家祖辈留下的22间房子。

张春桥的曾祖父叫张在文,祖父叫张协中,父亲叫张开益,都跟县衙门有点瓜葛:张在文是巨野县衙状班“老总”,后来任征收田赋的“八柜柜书”;张协中袭任了“八柜柜书”。从清朝进入民国之后,他任国民党政府巨野县政府钱粮征收处主任。后来,又当过日伪维持会主任,于1948年病死。

张开益,字晋青,生于1899年,毕业于山东省立医专,曾任山东高唐县邮政局长,国民党第二十八师少校军医、河南省烟酒统机支局主任、山东省会公安局栖流所长。日伪时期任济南警察局卫生科庶务主任、山东保安三团军医主任。日本投降后,任国民党济南市政府戒烟院院长、济南市卫生处处长。解放后在济南市公安医院工作。自1953年起,因患高血压,病休,到上海住在张春桥家。

张家有土地八十五亩九分,全部出租,按六至七成出租。张家的房屋也出租。直至1955年,张开益还收房租。

在张春桥的笔下,他的父亲却成了这样的形象:

父:小职员。(张春桥1939年填写人员登记表)

我的父亲,在二十几岁时考上了邮务员,当了三等邮政局长。他是一个一生不得志的知识分子。(张春桥1944年写的反省自传)

父亲一代是医生,近二十年来一直在国民党—日伪—国民党机关作医生。(张春桥1952年填写党员登记表)

本来,出身于什么样的家庭,这是自己所无法选择的。在填表的时候,如实地写,也就可以了。张春桥却不,像变戏法似的,他不时变动着自己的家庭出身:

我刚到延安填表时,在出身栏中,我写了中农。应填城市小资产阶级。(张春桥1944年写的反省自传)

家庭经济情况,如同一般城市小资产阶级一样,靠薪金维持。(张春桥1952年填的党员登记表)

家庭出身:自由职业者。(张春桥1973年填写的中共十大代表名册)

■ 张春桥1944年填写的反省自传(部分)与1952年填写的党员登记表(部分)

张春桥的小名叫善宝,为张家长子。他有五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母亲叫宋蕙卿。弟弟们都叫“张×桥”,依次为张秋桥、张铁桥、张济桥、张月桥。妹妹叫张佩瑛,死于1974年3月30日,当时为上海某医学院机关党支部书记。宋蕙卿生于1896年。1977年,她得悉儿子张春桥身陷囹圄,在绝望之中,于4月1日自杀于上海。

关于张家当年的生活状况,我在关于张佩瑛的一大堆卷宗中,见到某人在1958年8月1日所写的关于张佩瑛家的材料。当时,张春桥尚未显赫。这份关于张佩瑛的材料,写得相当真实:

张佩瑛家里很有钱,她的父亲是国民党的搞卫生方面的,是一个处长。她家有自备的洋车。张佩瑛有时就用洋车上下班。因为我的家到办公地方去,要经过她的家,所以我也曾去她的家。她家有佣人。

张佩瑛长得很漂亮,家中有钱,所以她当时打扮得很特殊,像上海小姐,穿的是玻璃皮鞋、玻璃丝袜、玻璃大褂,所以有人叫她为玻璃小姐……

另一个人在1957年4月15日写的材料,这样谈及解放前的张佩瑛:

我们在一个科工作。当时对此人的看法是,非常爱出风头,大家公认的“玻璃小姐”。生活作风很成问题,成天爱打扮,似个交际花,素日常与有钱有势之流接近。究竟哪一个是她的知己朋友,也很难使人知道,因为见谁也能谈情说爱,一块下饭馆、看电影。据她自己在闲谈中讲,在空军俱乐部跳过舞,跳得腿酸。……在马路碰到时,很少是自己,身旁总有另一异性的人。也有很多的反映说是“张佩瑛好刷(耍)弄男人”……

当年的张春桥,也是个交际广泛、四处活动的人物。小小年纪,已经参与了种种政治活动。

1931年,14岁的张春桥随父亲来到济南。翌年,入济南正谊中学(今济南市第十七中学)。

1933年,年仅16岁的张春桥,就已经非同凡响,踏上了政治舞台。迄今,还可从1934年上海《文学》月刊7月号所登《济南》消息中,查到16岁时张春桥的“足迹”:

华蒂社:成立于1933年春天。最初社友有二三十个人,如李树慈、金灿然、马蜂、吴稚声、张春桥、孙任生等,都是发起的人。

华蒂社最发达的时候社友达六十余人,出版了两个周刊、一个月刊。

这里提到的马蜂,亦即马吉峰。1934年天津的《当代文学》第1卷第5期所载《济南通讯》,署名露石,内中写道:

从前有很久历史的“华蒂社”,曾一度兴盛过,曾出过三期的月刊,社员有五六十人。

马吉峰、张春桥等,他们在从前都是华蒂社的中坚。

■ 1934年的《当代文学》济南通讯指出张春桥曾是华蒂社中坚■ 《文学》杂志的报道证实张春桥是华蒂社发起人

关于这个华蒂社,其首领李树慈在1976年11月13日曾作过如下交待:

我是1933年在济南由黄僖棠介绍,参加“中华革命同志会”的,后改为复兴社。在山东省的国民党复兴社正副头目是秦启荣、黄僖棠。三三年春夏,黄僖棠授意我,以编文艺刊物为诱饵,收买拉拢一批青年学生,成立了“华蒂社”。这个组织是由我和张春桥、马吉峰等人发起的。刊物也以“华蒂”为名。“华蒂”,暗含“中华法西斯蒂”之意,以使这个反动组织的政治性质更加明确。我是“华蒂社”的负责人,也是刊物的主编。开始,在国民党报纸《历下新闻》副刊上出版《华蒂》周刊,后由黄僖棠向复兴社要求,批准每月三十元的印刷津贴,编印出版单行本《华蒂》月刊,出版了三期,均由复兴社经营的午夜书店印刷、发行。《华蒂》周刊出版后,黄僖棠就叫我写一份“华蒂社”社员名单交给他,以便上报复兴社南京总部。名单中有张春桥、马吉峰等十余人……张春桥是“华蒂社”中坚分子,积极为“华蒂社”发展组织,介绍了陈庆章参加“华蒂社”。……

16岁的张春桥舞文弄墨,在《华蒂》月刊创刊号上发表了小说《银铃》(偶然的巧合:姚文元之父姚蓬子于在1929年出版的第一本诗集,也叫《银铃》)。在第二集《华蒂》月刊上,发表了小说《秋》。

可以说,张春桥很早就显露了他的特点:在政治和文学的双重轨道上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