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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导队冒充红卫兵

朝沙发下看看,拉开茶几瞧瞧,江腾蛟在仔细检查着巨鹿路那幢小洋房,生怕暗藏着窃听器。

江腾蛟的干将——上海空军部队文化处长张彪,奉命来到。紧接着,组织处长袭著显、秘书处长刘世英、保卫处副处长陶崇义、军务处副处长蒋国璋,赶来报到。

六个脑袋,几乎凑在一起。江腾蛟轻声细语,交代了来自北京的绝密任务。但是,江腾蛟只说“首长指示”,并未讲明“首长”是谁,也不点明真正要追抄的是什么。江腾蛟又增添了于伶、周信芳两家,以遮掩真正的目标。

按照江腾蛟的部署,张彪负责侦察七家地形。虽然张彪的脚有点瘸,行动却疾如电,迅如风。只花了半天时间,他就把这七家周围地形、出入路线查个水落石出。神不知,鬼不觉,他的侦察不露形迹。

袭著显奉命组织抄家队伍。江腾蛟决定,这次以“上海市红卫兵总指挥部”的名义去抄家。袭著显从警卫排里挑了二十多名战士,假装红卫兵。不过,清一色的男青年,未免太“整齐”了。于是又从军内“可靠”的干部子女中,选了二十多人。

就在这时,张彪侦察回来了。他附在江腾蛟耳边,建议减去于伶、周信芳两家,原因是于伶家就在空军招待所对门,挨得太近容易暴露自己,而周信芳因主演京剧《海瑞上疏》,被当作“南方的吴晗”,不知抄了多少次家,已经没有“油水”了。

江腾蛟觉得张彪言之有理,也就放弃了于、周两家。

夜幕降临。四十多名假红卫兵,穿着各色便衣,集中在上海东北角、离虹口不远的新华一村。这个新村,一排排米黄色的楼房,位于僻静之处,在上海并不显眼。其实,那儿是林彪在上海的一个秘密据点。林立果来上海,常住那里。后来,王维国为林彪反革命政变秘密训练的敢死队——“教导队”,就住在新华一村,在那里进行格斗、捕俘和各种特殊训练。

秘密会议在新华一村空军图书馆里召开。夜里,那儿无人问津。张彪面对四十多个假红卫兵,下达“战斗任务”:“我们空军有一份绝密文件遗失了。据侦查,落到了郑君里、赵丹、陈鲤庭、童芷苓、顾而已这五个黑帮分子手中。为了不打草惊蛇,领导决定让你们化装成红卫兵,对他们进行彻底抄家。凡属文字材料、照片,都要没收。不论在任何情况下,绝不可暴露军人身份。这是无产阶级司令部下达的紧急任务,一定要圆满完成……”

据张彪1980年9月18日在特别法庭上所作的证词,江腾蛟作了如下五条规定:

一、这次去抄家是革命行动,要注意政策,只要书信、日记本、笔记本、照片等物品,其他钱财、金银、存款等一概不准动;

二、拿走的东西都以红卫兵名义打收条;

三、带队的负责人可以暗藏手枪,但绝对不准动用、开枪;

四、临时行动,将军用卡车上牌照用纸糊上;

五、对警卫排战士和干部子女说是空军有一份设计蓝图或绝密文件,丢失在这些人家里,不抄回来就泄露了国家重大机密。

假红卫兵们被蒙在鼓中,唯有带队者才知道意图。迎着秋风,几辆卡车在昏黑、冷清的马路上疾驶。郑君里家是重点,由秘书处长刘世英和军务处副处长蒋国璋两人带队。

“一号”郑君里家,江腾蛟的女儿也混在假红卫兵之中。

“二号”赵丹家,由袭著显带队。

“三号”陈鲤庭家,由张彪负责。

“四号”童芷苓家,由陶崇义负责。

“五号”顾而已家,由杨启良负责。

如同作战一样,五路兵马按命令同时行动。

这五家都是上海著名的“黑帮分子”,都属“不设防的城市”。五路兵马虽然没有一纸证明文书,却如入无人之境,空手而去,满载而归。

江腾蛟通宵坐镇巨鹿路,守在电话机旁。总算一切顺手,五路兵马没有遇上任何“麻烦”。

以陈丕显为首的中共上海市委当时受到猛烈冲击,但尚未被打倒。中共上海市委办公厅所印第99期《文化大革命动态》,作了这样的报道:“10月9日凌晨,黄宗英、赵丹、郑君里、童芷苓、陈鲤庭等人,几乎都在同一时间被一些不知名的红卫兵抄了家,这些人在抄家时的特点是,只搜文件文物,不抄其他,行动秘密……”

抄家的“战利品”分两次送往北京。先是江腾蛟和张彪飞去,然后刘世英、袭著显飞去。“上面”交代的任务只是抄一封信,而他们带去的“战利品”却是鼓鼓囊囊的四麻袋,另加一小包。

当时的路名已经“革命化”了,外国使馆密集的东交民巷那时被改称为“反帝路”。来自上海的四位神秘客人,一下飞机,便由空军党办二科科长卫球迎接,送往“反帝路”44号空军招待所,住入北楼六号门,江腾蛟住楼上,另三个住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