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说上岁数的人老练,我妈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形,这时异常镇定,问我发生了什么事,让我别慌。我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我妈说:“儿子没事,别怕。妈懂这个,咱这叫正当防卫,那小偷自己作死。天亮妈领你自首去。”
我心里这个恶心劲就甭提了,好好玩着游戏,没惹事没生事,偏偏惹下这么大一麻烦。
我们娘俩趴在破碎的窗户往下看,街上有路灯,光线也挺强,可看过去,却发现一个震惊的事实。下面根本没尸体。
我们清清楚楚看到,只有一堆碎玻璃。空空荡荡,别说尸体,连只猫都没有。
我妈笑了:“儿子没事了,那小偷命大,发现自己没死,捡条命就溜了。”
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不对劲。眼皮直跳,刚想缩脖回来,突然出了变故。我们家阳台窗户的外面,猛然探出一张脸,开始我们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是我妈一声尖叫,她往后退了数步,撞在阳台的门上。
我看到这张脸,吓懵了。居然是一张老太太的脸。
正是吊死在自己家的那个老太太,昨天晚上在停车场见了一次,后来在她家又看了遗像。对于这张阴森可怖的老脸记忆犹新。
我顺手抄起台球杆,忽然明白了,刚才袭击我的黑影不是什么小偷,是这个老东西。潶言格醉心章节已上传
老太太缓缓向上爬,刚才我把她甩出去的一瞬间,她竟然没有掉下去,而是攀附在阳台外墙上,现在像猴子一样窜上来。
我暗暗叫苦,这老太太实在可怖,大晚上的让人头皮发麻。
解铃怎么搞的,难道昨晚没有收服她?我开始埋怨解铃,打鬼打得不利索,这活干的不咋地。
一股夜风从破碎的玻璃里钻进来,吹得我遍体生寒,月光如血,照在老太太身上。她像深夜里的一只狸猫。慢慢爬到阳台外窗上,紧紧抓住栏杆,双眼一片雪白。直直盯着我。
这老太太比昨晚更可怕了,她披头散发,满头都是灰的白发,穿着寿衣,布满皱纹的怪脸形似恶鬼。她的喉咙发出“嗨~~嗨”的怪声,脸左摇右动,似乎看不见东西,靠耳朵在听。
我不敢惊动她,慢慢向后退,到阳台外。这时我妈满脸惊恐地走过来,着急地说:“连科,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怎么说好,只好道:“这个老太太就是传闻中从殡仪馆失踪的那个,她好像是……诈尸了。”
我妈焦急地说:“她怎么跑到咱家来了,真倒霉。家不能呆了,赶紧走。明天妈请大仙儿来看看风水。”
我让她不要着急,让她悄悄穿衣服赶紧走,现在有一点声音都怕惹到那老太太。我慢慢走出阳台,用台球杆小心翼翼把门带上,蹑手蹑脚摁动绷簧,要把门插死。
寂静中,弹簧发出“咯噔”的清脆声音,非常扎耳。
老太太猛然把头对准阳台门,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扑过来。这一刻,我有全身发软的感觉,一想到身后是妈妈,还是硬撑着门关上,然后把台球杆别在把手下面。
老太太像口袋一样,重重撞在阳台门上。这扇门是铝合金打造的,简直弱不禁风,让她这么一撞,玻璃碎了一地。
我一看这破门挡不住多长时间,让我妈赶紧穿鞋跑路,幸好我没睡觉,随便找了件外衣披上。我们娘俩来到门口换鞋,我妈真是临危不惧,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带手机和钥匙包。
阳台门发出剧烈的碰撞声,全碎了。我两条腿发软,刚把大门打开,一道黑影从阳台窜出来,老太太追来了。
我把我妈推出去。老太太发着怪声,要扑上来,这时从门外闪进来一人,正是提着怪伞的解铃。
他推开我,猛地张开伞面。那老太太知道厉害,掉头要跑,解铃飞窜进去,眼瞅着距离太远。他居然挺起怪伞,对着老太太就投掷过去。
张开伞面的伞,谁能投出去,可在解铃手里,竟有如活物,空中忽悠悠飞过去,伞头打在老太太的肩膀上。
这把怪伞主动倒扣,把老太太整个蒙在里面。
解铃过去收伞,老太太再矮那也是个人,居然被整个包在伞面里,活像个大粽子,囊囊一大团。
解铃像背大包袱一样,把伞居然扛在肩膀上,后面的伞面不停蠕动,老太太在里面挣扎。
“小伙子,你真厉害。”我妈探头进来看。
解铃呲着白牙笑笑:“给你们添麻烦了。”他看看我,把肩头的伞放下,说道:“阿姨,我能参观一下你的家吗?”
我们娘俩面面相觑,地上包着那老太太,解铃又是如此的诡谲,一时竟然不知说什么好。
解铃倒是自来熟,里里外外在家里走了一遍,然后来到我的卧室,径直坐在床上。
我坐在他对面的电脑桌旁,有点尴尬,不知道说什么。
解铃道:“你的炼魂珠还在吗?”
我赶紧把脖子上的项坠拿出来,解铃真是天马行空,下一句话竟然出乎意料:“你今晚有事吗,跟我走一趟,帮我办点事。”
没办法,谁让他三番五次地帮我解围呢,这次还救了我和我妈的命。
解铃来到客厅,跟我妈说,他是我的朋友,晚上要让马连科帮他做点事。
我妈有点发懵,又不好说什么,让我早去早回。还问解铃,晚上她一个人安不安全。解铃慎重考虑了一下:“阿姨,你还是到亲戚朋友家住一晚。只一晚上,明天早上,什么事都能水落石出了。”
他把客厅的那把怪伞扛在肩头,招呼我出了家门。我给我妈打个手势,什么事电话联系。
我们来到外面,晚上温度很低,大街上空无一人。解铃扛着伞,没有说话,一边走似乎一边思考着什么。我实在忍不住,凑过去问:“解前辈,到底这里发生了什么?”
解铃看我:“别前辈前辈的叫,我听的不舒服,直呼其名。马连科,既然你出现在阴间,脖子上又挂着炼魂珠,想必是有过经历的,能接受一些超乎寻常的事情。”
从始至终,解铃都没打听过我为什么到过阴间,对我的经历也不闻不问,我倒是挺喜欢他这个态度。
我点点头:“你说,只要符合逻辑,甭管多怪我都能接受。”
解铃停下看我,表情有些动容,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笑笑:“你的这句话让我想起一个老朋友。”
解铃说:“整件事最早发生在半年前,陕西的农村里,一户农民的妻子突然发疯,杀了自己的男人、婆婆、还有两岁的小女娃,然后逃进深山。当时警察围山搜了半个月,才把她在一个深洞里抓住。这段时间以来,这个女人一直以野生的猫和鸟为食,全部生吃,发现她的时候,洞里全是小动物的骸骨。”
我听的惊心动魄:“然后呢?”
解铃道:“这个女人被捕的时候十分不正常,她的行为表现就像野兽,最重要的是,她没有瞳孔,双眼雪白。”
我大吃一惊,指着囊囊的伞:“就像这个老太太?”
解铃点点头:“这件事的档案被秘密封存,这个女人被关押进大西北的一所秘密监狱里。这是第一件事,从这件事开始,全国以内类似的现象接连发生,像是突然井喷。今天陕西,明天福建,后天山东,中邪的人越来越多。公安部联系到了道家协会,从龙虎山请了高人去西北监狱查看第一个病例。发现这个女人的情况很奇怪,既不是心理学上的精神分裂,也不是玄学灵异上的鬼上身,现今没有一种确切的说法能够解释她的现象。上面组成了联合调查小组,调集精英,专门研究这件事,查遍了很多的案例,还是束手无策。”
“会不会是一种传染病?”我惊疑地问。
解铃摇摇头:“发生的事件都是跨着省,当事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看样子全是随机的。后来调查组里有人出了主意,用统计学计算事件概率,寻找线索,他们在地图上标记了类似事件发生的地点和时间,结果还真就找到了规律。”
“什么?”我心惊肉跳。
解铃看我,沉吟一下说:“这些事件形成了一个趋向形的箭头,在地图上从南向北发生,像波段一样向北方传递。最后在一个城市停留,密集爆发。”
我看着他,艰难地咽下口水。
“那座城市,”解铃说:“就是我居住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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