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九棋看着四下:“目标太大,师父,你还是不了解库斯科公司的人,几十年来,他们招收了很多专业人士,很多都参过军,有些还参加过战争,这些人,为了钱,什么事情都敢做。”
郑苍穹皱眉:“可是这里是中国。”
连九棋道:“之所以在中国,他们才会用特殊的手段,如果我们租车去,在高速公路上,就可能出事故,发生这种事的几率是百分之百,如果坐公共交通工具,他们会有所顾忌的。”
郑苍穹微微点头:“希望刑术能慢点。”
连九棋笑道:“不可能,他是我的儿子,虽然我没有抚养过他,但我知道,既然是我的儿子,做事的其中一个特点就是快!”
郑苍穹并不反对,只是叹了口气。
两人聊天的同时,在候车厅门外多了几个男女,他们都背着包,提着拉杆箱,部分人的模样和务工人员完全一样。为首戴着棒球帽的男子,隔着候车厅的落地玻璃,看着坐在那的连九棋和郑苍穹,低下头道:“注意,目标在七点钟方向,让下面的人都散开,上车之后先不要动手,先清理其他障碍物。”
装模作样在周围做其他事情的几人,听完之后立即散开。就在他们散开的同时,一个留着胡子,戴着帽子,穿着司机制服的男子也慢慢走进候车厅,从旁边的员工通道径直前往站台,随后快速上车,坐在了驾驶室的位置。
郑苍穹抬眼看着候车厅挂着的那个大钟,问:“库斯科公司这么多年,到底都干了什么勾当?势力怎么变得这么大?”
连九棋道:“开始的那几年,都是在公海上打捞沉船,按照国际公约,这样不用交税,但前提是,打捞的沉船要属于无法辨别国籍的船只,所以,开始都是和相关国家签订协议,这样一来,既可以合理避税,也可以得到政府的相关支持,最重要的是可以得到沉船收益的50%到80%,如果在签订合约的国家内销售沉船上的物品,可以将税点降到最低。”
郑苍穹点头:“而且还可以洗钱。”
“对,库斯科公司开始那几年也兼做这件事,因为古董洗钱是至今为止,最不好追查的。”连九棋翻看着手中的那本杂志,“而且都是替一些政客洗钱,这样一来,公司就有了保护伞,利益挂钩,互相都捏着把柄,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出了事,都会合力去解决。”
郑苍穹又问:“那个叫亨特的,是不是特别有办法?”
连九棋轻笑道:“相当有办法,我对他也是一无所知,就知道他曾经在酒吧向人吹嘘过,当年他家的祖上,民国时期当过英国驻上海的领事,后来也与香港总督有什么亲戚关系,我调查过,什么也查不出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他很擅长和那些政客打交道。”
郑苍穹抬眼看着钟:“时间到了,咱们上车吧。”
连九棋提着东西,与郑苍穹朝着站台口走去,与此同时,戴着棒球帽的那个男子也立即走上前,他一动,早已安插好的其他人也陆续上前。
连九棋与郑苍穹登上大巴车之后,连九棋朝着汽车尾部走去,因为他们买的就是最尾端的车票,只有这样才能将整个车厢一览无遗,不会腹背受敌。
但是在坐下之前,连九棋刻意坐错了位置,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地方。
郑苍穹明白他要做什么,不动声色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看着连九棋之前的那本杂志。
连九棋坐下不久,一对男女便走了过来,看了看票,又看着连九棋。
男的开口问:“朋友,你坐错了吧?”
连九棋抬眼看着男人,不搭理他,继续整理着自己的包。
男人和女人对视了一眼,女人又问:“先生,你坐错了!”
连九棋这次连头都没抬,男子和女子显得很疑惑,最后女子摇了摇头,两人只得很尴尬地站在那,随后男子转身坐到了郑苍穹的身边,而女子则坐在了连九棋身边。
两人刚坐下不久,目睹一切的棒球帽男子,在前方低声骂了一句:“蠢货!”
就在此时,连九棋突然起身,走到男子跟前,拿出车票,冷冷道:“喂,你坐错了!”
男子抬头看着连九棋,一句话没说,拿着东西又回到了连九棋先前坐下,原本就应该属于他的座位上。
连九棋落座,打开手机,在手机上快速写下了一行字——
郑苍穹“嗯”了一声,因为他们在登车之前就发现有问题了,按常理来说,大部分人都会在快到达上车时间之前就等在检票口,而这部分人,则是在郑苍穹和连九棋前往检票口的时候,才陆陆续续走过去。
再者,连九棋故意坐错位置,就是想试探下,最接近他们座位的人,是不是有鬼?如果一个人坐错了位置,且在态度很冷漠的前提下,原本应该坐在这里的人,一定会非常愤怒,就算不动手,也会大声质问与喝斥。
可是,这对男女表现得无比平静,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竟然接受了这个事实,最重要的是,在连九棋不让座之后,男子竟然直接坐到了郑苍穹的身旁——作为一个陌生人,他凭什么知道连九棋就应该坐在那里?他表现得就象是一个已经与连九棋换了座位的旅客,正常得相当不自然。
当然,男女的这些失误,也被前面领头的棒球帽男子看在眼中,他知道,他们已经暴露了,但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按照原计划行事。
汽车在行驶出成都半小时之后,当大巴车行驶在成绵高速之上,车内也安静得离奇时,棒球帽男子忽然起身,朝着前面的司机走去,并且大声问:“师傅,车什么时候到呀?”
开车的师傅用四川话回答:“你在哪个地方下?”
男子回答:“绵阳。”
师傅回答:“至少还有一个小时。”
男子点头道谢,回到座位上,他先前的这些话,就是一个信号,这个信号发出之后,车上他安插下来的其他人便开始动手,他们第一步所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想尽办法,无声无息地将坐在自己周围的旅客全部迷晕。
十分钟后,大巴车上,除了开车的司机之外,车内还保持清醒的,除了郑苍穹和连九棋,就只剩下棒球帽男子和他手下的八名杀手。
棒球帽男子起身,掏出匕首慢慢站在开车的司机跟前,在自己的两名手下走向连九棋和郑苍穹的同时,摸出刀放在司机的肩头,低声道:“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停车,一直开!”
司机浑身一震,微微侧头看了一眼他,咽了口唾沫,又点了点头。
“一、二、三……”连九棋突然间起身,站在那,伸手数着车内还醒着的人,“九个人,大手笔呀,竟然派了九个废物来对付我。”
快走到他跟前的那两人停下来,袖口一抖,紧握住匕首,冷冷地看着连九棋,此时的郑苍穹咳嗽了一声,继续看着手中的杂志,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
棒球帽男子侧身,看着陆续起身的手下,沉声道:“动手,记住,干净利落。”
八名杀手陆续上前,但在狭窄的车厢中,他们占不到任何便宜,而且与连九棋的身手也差得太远,不到五秒,第一批冲上去的三名杀手被陆续击倒,其他人顿时慌了,根本没想到要对付的目标这么棘手,竟然有人直接将手中的匕首朝着连九棋投掷了过去。
连九棋轻松抓住匕首,又轻轻扔了回去,笑道:“来,再给你一次机会,这次你要是再扔不中,那就轮到我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最前方的棒球帽男子大喝道:“等什么?一起上!”
棒球帽男子喊完之后,却是连九棋直接发难,起身离开座位,一路打下去,不到一会儿时间,棒球帽的手下全数倒地。
男子扫了一眼周围,摘下帽子,狠狠道:“都他妈是一群废物!”
说罢,他反转匕首,拍了拍司机的肩头:“继续开!”
司机听完,却面带笑容,大声回答:“好咧!”
棒球帽男子一惊,意识到司机有问题的时候,司机却一转方向盘将车开向应急车道,随后一脚刹车踩了下去。
汽车急转弯,加上刹车的惯性,导致男子直接摔倒在地,匕首也因此脱手,就在汽车停稳,男子吃力爬起来的同时,他咽喉处已经多了一柄匕首。
司机握着匕首蹲在男子跟前,用刀身碰了碰他的脸颊,笑道:“就你这样的,还出来当什么杀手?活腻了吧?”
连九棋疑惑地看着那名司机,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但从先前他夸张的笑声可以听出,这家伙不是一般人。连九棋回头去看郑苍穹,发现郑苍穹依然坐在那翻着杂志,对车上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
连九棋明白了什么,干脆坐下,静静地看着那名司机的表演。
“杨学伟,男,现年30岁,体校毕业,学的是武术表演,大学毕业之后,原本在学校当老师,没当上一年,因为喝酒打了学生被开除,随后又因为持刀行凶未遂,被判入狱3年。”司机盯着满脸疑惑的杨学伟,“出狱之后一直无所事事,跟着人收账,除了好事,什么都做,后来开始当打手,再后来,到现在,竟然开始学人做杀手,你电影看多了吧?”
杨伟学惊讶地看着司机:“你是谁?”
司机一把将其抓起来:“谁雇的你们?”
杨学伟摇头:“兄弟,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也肯定知道规矩。”
“你有你的规矩,我有我的。”司机阴冷一笑,“如果你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出来!”
第二十八章:消失的黑影
司机将杨学伟绑在一侧,挠了十来分钟的脚板心之后,已经笑得抽搐的杨学伟终于说出了三个字——唐思蓉。
司机抬眼看了看连九棋,连九棋微微摇头之后,司机一掌将杨学伟劈晕,司机摘下自己的帽子和假胡子,对连九棋身后的郑苍穹道:“苍穹兄,你怎么看?”
郑苍穹放下杂志道:“很明显,这些人不是什么杀手,只是来捣乱的。”
司机道:“这么直接就把唐思蓉三个字说出来了,证明他们是希望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青莲镇。”
郑苍穹抓起自己的背包,走到连九棋身边,指着司机道:“这是我的兄弟墨暮桥,你可以叫墨师叔。”
连九棋一愣,看着郑苍穹,又看着墨暮桥,再次转头看向郑苍穹:“什么?你的兄弟?”
郑苍穹点头:“对呀,有问题吗?你和刑术不愧是父子呀,你们俩的反应一模一样。”
连九棋道:“谁遇到这种情况都应该是这种反应吧?难道还应该跪下去磕头高喊师叔万福安康?这小子应该叫我叔叔!”
墨暮桥立即笑眯眯地摆手:“无所谓啦,我叫你叔叔也行,我很崇拜你的。”
郑苍穹:“那辈分不是乱了吗?”
“喂,老头儿!”连九棋瞪着郑苍穹道,“这件事明明就怪你好不好?”
郑苍穹摇了摇头,面无表情道:“唉,无所谓了,随便你们了,你们喜欢怎样就怎样吧,总之,我和墨暮桥是拜过把子的!”
墨暮桥扭头看着周围的人道:“差不多,真正的那个司机也该醒了,我给他下药的剂量最多让他睡三个小时,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走之前报个警吧,让警察赶紧来,以免在高速路上出危险。”
郑苍穹透过车窗,看着黑漆漆的外面,问:“我们现在的位置在哪儿?”
连九棋拿出手机,打开地图定位之后道:“距离德阳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在高速路上拦车是不可能的,步行吧,今晚是没办法赶到青莲镇了,明天早上再说。”
墨暮桥道:“如果要连夜赶过去,也不是没可能,我在德阳已经做了安排。”
连九棋和郑苍穹对视一眼,都朝墨暮桥点了点头。
一个半小时之后,三人开着墨暮桥准备的那辆捷达重新驶上高速公路。
车内,连九棋看着前方开车的墨暮桥,问:“你是怎么盯上这个人的?你恰好认识他?”
“不认识。”墨暮桥淡淡回答,“这个杨学伟在成都那一批混社会的人当中很有名气,他们比你们先一步到汽车站,这说明,你们的行踪早就暴露了。”
郑苍穹看着连九棋,冷冷问:“九棋,这该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连九棋根本不理会郑苍穹的质问,继续问墨暮桥:“你的消息很灵通嘛?看到那个杨学伟马上就认出来了?”
墨暮桥笑了笑:“你怀疑我?”
“不值得怀疑吗?”连九棋反问,“如果这些人是我安排的,这一切都是我布的局,不是多此一举吗?原本我就打算连夜赶到青莲镇,不需要再找人来推波助澜。”
郑苍穹皱眉:“唐思蓉有没有问题,现在又成了一个问题。按照常理来说,杨学伟能直接说出唐思蓉的名字,这本身就不合理,唐思蓉怎么可能告诉杨学伟自己叫什么?万一被警察抓住,这不是多了个人证吗?”
连九棋也推测道:“所以,之前在车上墨暮桥说,是库斯科公司的人希望我们尽快赶到青莲镇。”
墨暮桥此时却说:“如果不是库斯科公司的人呢?”
郑苍穹一愣:“什么意思?”
墨暮桥道:“假设的确是库斯科公司所为,他们无非就是两个目的,要不是催促我们尽快赶到青莲镇,要不就是真的要杀掉你们。但眼下来看,第一个目的等于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第二个目的更不成立,这样一个准军事化国际寻宝集团,很清楚这些社会混混的实力如何,怎么会愚蠢到认为他们可以成功,所以,我认为,这件事不一定是库斯科公司干的。”
连九棋此时都疑惑了:“那会是谁呢?”
就在连九棋等人赶往青莲沟的同时,傅茗伟已经带着陈方和董国衔赶到了青莲镇,并通知了文物侦缉部鉴证人员在第一时间赶过去,在那之前,当地警方已经按照要求,协办此案,全面封锁了刘苞谷的别墅。
别墅被灯照得灯火通明,虽然已经夜深,但外面依然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不少百姓都好奇地打听着这里出了什么事,本地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也赶到,在无法采访警方的前提下,只得试图从老百姓口中得到些猜测性的消息。
可是,因为这是刘苞谷的别墅,所以自然而然有人便将刘苞谷当年的经历说了出来,一时间,众说纷纭,谣言四起,各种说法都有,闹鬼一说也传遍了整个青莲镇。
疲惫的傅茗伟在查看了一圈别墅之后,回到了客厅之中,对正在画别墅平面图的董国衔说:“国衔,怎么样?地上地下两层别墅有什么区别吗?”
董国衔摇头:“基本上没有,一模一样,面积上没有太大的偏差,不过在下楼那,如果不是因为刑术提前通知,恐怕我们的勘察工作根本无法进行不说,还会有同事因此丧命。”
不一会儿,陈方带着一名鉴证人员走来。
鉴证人员将初步的简易报告递给傅茗伟:“傅队,地下室和厨房虽然被打扫过,但在勘查的过程中,还是发现了墙缝中有残留的血迹,初步鉴定,是属于不同人的,详细的,得带回去详细对比。”
傅茗伟点头,鉴证人员离开后,他翻看着手机:“刑术说,这个别墅的主人应该是某个不知名邪教的首领,还发给我了一个电话号码,让我们顺着那个线索追查,哈市那边,我已经派人调查了,我想问问你们对这个案子怎么看?”
董国衔继续画图,头也不抬:“并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