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术也回忆着:“对,在野苹果林睡了一夜之后,大刘和刘幺娃就失踪了,这么一想,这些都不是偶然发生的,都是有预谋的。”
佘采香奇怪地问:“那目的呢?照这么分析,修建这里的必定是西南铁唐家的人,也就是唐思蓉,唐思蓉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而且一旦曝光,失踪了这么多人,会惊动全国上下的。”
刑术和陈泰东对视一眼,虽然他们都想到了一个可怕的推测,可没有证据的前提下,谁也不敢贸然说出来。
坐在一旁的司空砚因为酒精的缘故,已经睡着了,鼻腔中发出的鼾声在屋子中回荡着,又传到屋外,一时间,似乎整个古怪小镇上都能听到他那震耳欲聋的鼾声,让人浑身不舒服。
“唐思蓉已经……”马菲看着刑术,将他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她已经在很多年前,就解开了刑仁举留下的线索,对吗?”
刑术和陈泰东都点了点头,佘采香抱着胳膊,开始捡起地上的那些破烂的桌椅板凳,堆在一起,准备在屋子里面生一堆火。
佘采香将火点起来的同时,看着刑术道:“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你们应该不会再反对了吧?”
刑术坐在篝火旁:“好吧,反正我也知道,你今晚是死也不愿意离开这间屋子了,咱们就在这里过一夜吧,明天天亮了再说。”
“也好。”陈泰东四下看着,“这里紧挨着镇子口,有什么事,我们也好马上撤出去。”
佘采香抬眼看着陈泰东,有些紧张地问:“会出什么事?”
陈泰东安慰她道:“我就这么一说,你别太担心了,没什么好可怕的,你始终记住吧,就我活了几十年的经验来说,这个世界上肯定没鬼!”
话音刚落,他们跟前的那堆篝火的火焰突然间腾高,火焰直冲屋顶,但很快又落了下去,恢复了平静。
屋内的人,除了在椅子上熟睡中的司空砚之外,都傻眼了,盯着那堆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佘采香咽了口唾沫,扭头看向门口的那座墓碑,立即上前双手合十拜了拜,然后将门关上,蜷缩在篝火旁边。
马菲看着刑术,刑术深吸一口气,看着陈泰东。
陈泰东此时也很疑惑,不明白先前那火焰到底是因为偶然烧到了什么东西变成那样,还是?
陈泰东微微摇头,低声自语道:“不可能!”
马菲盯着燃烧的篝火,往里面加了一根板凳腿,问:“刑术,你真的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那种东西?”
刑术道:“我相信的确有无法解释的事情存在,但不一定每件事都得往鬼神上面靠,大多数时候,都是人自己吓唬自己。”
“你能不能不要说了!”佘采香咬牙低声道,她害怕那火焰又突然腾高,“抬头三尺有神明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马菲看了一眼佘采香,找了东西简单扫了扫墙角,往那一靠,闭眼休息了。
刑术看着陈泰东,低声道:“师叔,你睡吧,今晚我来守夜。”
陈泰东点头:“行,老人家觉少,我起来得也早,等我睡醒了,再来替你。”
刑术看着陈泰东简单收拾睡下,这才从包里取出杯子和咖啡,倒了矿泉水之后,将杯子放在火边烧开,给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提神的同时,也能让自己驱驱寒。
因为白天长途跋涉的疲惫,刑术最终还是支撑不住,靠在一侧墙壁闭上了双眼,寻思着养养神,谁知道一闭上眼,便直接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刑术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向门口,看到一个人影开门走了出去,他下意识在屋内扫了一圈,发现原本在椅子上睡觉的司空砚不见了。
刑术立即清醒了,起身来,看着还冒着青烟已经熄灭的火堆,扫了一眼周围熟睡中的众人,摇了摇马菲,可马菲睡得很沉,只是抬手将他的手拿开,转了个方向继续睡。
无奈,刑术只得离开,去外面寻找不知何时离开的司空砚。
离开屋子的那一刻,刑术拿着手电往周围照着,找着司空砚,低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奇怪了,这小子胆子那么小,怎么会大半夜跑出去?刑术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脑子中也同时闪回着司空砚所说的一切,包括马菲、陈泰东曾经对他的那些回忆,再想到当年刘大诱骗刘先贵等人进山,还有后来刘苞谷创立邪教,诱使人们来这里的一系列事情,脑子中萌发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司空砚也是为了诱骗他们来这里?
不,怎么可能,我们是偶然间找到刘先贵的饭店,因此才前往刘苞谷的别墅,遇到司空砚也是巧合,除非陈师叔与刘先贵、唐思蓉是一伙儿的,这个局才有可能完美,但那怎么可能呢?刑术拿着手电,一边找,一边在黑暗中渐行渐远。
走到主街的尽头,刑术站在丁字路口,左右观望着,不确定司空砚到底走的哪边,只是先前隐约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从这边传来。
“司空砚!”刑术四下看着,“喂,别玩了,赶紧出来,不要乱跑,会出事的。”
刑术喊了一阵,并未听到任何人的回应,就在他有些拿捏不定要不要先去左边那条路找找的时候,就看到左边的路上远处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的高矮胖瘦和进镇时候看到的那个几乎一样。
因为距离不算远,刑术立即举起手电照去,照去的那一瞬间,那人影再次突然间消失。
刑术这次是真的愣住了,想起当时佘采香和马菲说在后面也看到了,于是猛地回头看向自己身后,这一看不要紧,他发现自己身后不远处果然也有一个黑影立在那,而且还在他转身的刹那,突然间消失,与在镇子口的情况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我不可能眼花的。刑术想了想,拔出匕首,朝着那边大步快速跑去,跑到自己判断那黑影出现的地方,左右四下找着,看着,但周围的店铺大门紧闭,如果有人突然间钻进去藏起来,肯定能听到动静。
“司空砚!”刑术怒吼了一声,“快出来,再不出来,我自己回去了,不管你了!”
刚喊完,刑术就清楚地看到司空砚从前方一座屋子中跑出来,跑出来的那一刻,他还摔了一跤,紧接着爬起来朝着前面跑去,最奇怪的是,司空砚的手抬起来举向前方,就好像有个人在拉着他跑一样。
可是,刑术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前面根本没人。
刑术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拔腿追了上去,跟着前面狂奔中的司空砚跑着,就在他快追上司空砚,都能听到司空砚喘气声的那一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猛然间看到旁边店铺的窗口处站着一个人。
刑术刹住脚步,举起手电立即照了过去,但在手电照到那人身上的瞬间,那人消失了。
刑术愣住了,一直用手电照着窗口,再将电筒照向前方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司空砚的人影。
刑术此时有些害怕了,的确有些害怕了,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看到的绝对不可能是幻觉。
如果不是幻觉,那会是什么?
刑术深吸一口气,决定一探究竟,他朝着窗口慢慢走过去,就在快走到窗口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古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声音就和人穿着布鞋在石板路上摩擦一样。
刑术没有立即转身,而是径直朝着窗口走去,朝着窗口内四下用手电照去,看了一阵,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那就是窗口下面的那块地面很干净,周围都有灰尘、杂物和落叶,唯独那里没有。
这么说,刚才这里真的有人?对,肯定是人,只有人是有实体的,有实体的才会将这里的杂物给拨开,站在这里。
可是,为什么站在这里的人,要拨开这周围的杂物呢?这不合常理呀。
刑术越想越迷糊,思维直接进入了死胡同之内。
此时的刑术,并不知道,在他背后的那一排建筑的窗口上,都冒出一个个黑漆漆的黑影,立在那,注视着他。
许久,刑术觉得后背发凉,也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他转身,用手电照去,明明用肉眼隐约能看到的那些窗口的黑影,当手电照射过去的那一瞬间,那些个黑影都会一个个在瞬间离奇消失。
刑术闭上眼睛,深呼吸着,思索半天,脑子里边只出现了一个相对来说合理的解释,那就是“中毒了”。
至于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又是什么毒,刑术不知道,只能推测出这种毒能让人产生极其强烈的幻觉。
因为,如果不是中毒,怎么解释眼前看到的这些无法解释的现象?
刑术定了定神,又喊了一阵司空砚的名字,决定先行返回,叫醒其他人,告诉他们这个消息,可当刑术一路小跑走回镇子口的那间屋子中之后,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连原本已经熄灭的篝火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刑术站在那直接傻了,他使劲闭上眼睛,又睁眼,甚至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可是这样做,也无济于事,他眼前看到的还是一间只有杂物和破家具晚清风格的屋子。
我到底是中毒产生幻觉了?还是真的撞鬼了?刑术站在那懵了,干脆直接关上了手电,站在黑暗之中沉思着,试图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
……
与此同时,陈泰东从睡梦之中逐渐清醒,他先是看着熄灭的篝火,又扫了一眼屋子,发现司空砚和刑术不见了,立即翻身爬起来,上前叫醒了马菲。
马菲睁开朦胧的双眼,迷迷糊糊地问:“陈师叔,怎么了?”
陈泰东意识到出事了,也顾不上多解释:“刑术和司空砚不见了,我估计出事了,我出去看看,你和佘采香留在这里,千万不要乱跑,我马上就回来!”
陈泰东说完,未等马菲有所反应,立即奔出了屋子,马菲爬起来,朝着门口跑去,但只看到了陈泰东快速离开的身影,还有他急促的呼喊声:“刑术,你在哪儿?回来!”
马菲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得回到屋子中,看着依然睡得和死猪一样的佘采香,暗骂了一句,重新捡起那些木料,点燃篝火取暖,至少光明能驱散人内心中的一部分胆怯。
陈泰东奔在街头,从他离开屋子的那一刻,就清楚看到刑术的身影在前方奔跑着,似乎在追着谁,他拿着手电照射着前方,但除了刑术之外,并未看到还有第三者在场,这也是他为何要边跑边喊的原因。
终于,陈泰东也来到了那个丁字口路,而刑术也在那一瞬间消失了,而且陈泰东是清清楚楚看到刑术的身影直接穿过了前方的那栋建筑的大门之后消失的。
陈泰东揉着自己的双眼,举着手电上前摸着那扇门,下意识喊了一句:“刑术。”
刚喊完,陈泰东就听到有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他举着手电照着身后,发现了刑术竟然站在对面的窗口,站在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陈泰东看着刑术那张面如死灰的脸,也是惊了一跳,下意识问:“你怎么了?你怎么在那?”
刑术并未回答,就在陈泰东抬脚准备走过去的那一刻,刑术突然间举起了自己的右臂,和之前在镇口看到的那个黑影一模一样。
陈泰东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止了,因为他看到在刑术的身后还立着一个高大的黑影,是那个黑影拿着刑术的手举了起来。
第三十章祝融殿
陈泰东看到眼前的那一幕,完全惊呆了,作为一个无神论者,他第一反应就是刑术被人挟持了,他二话不说,直接冲了上去,就在他冲上去的那一刻,刑术身后的那个人影突然消失,只留下刑术站在那里。
陈泰东伸手抓住刑术:“刚才那人是谁?”
这一抓不要紧,陈泰东却抓了个空,刑术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泰东毕竟是老江湖,他第一反应就是猛地掐住了自己的大腿,用疼痛感来让自己保持冷静和清醒,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中毒了全能仙医!
陈泰东也顾不上再去详查到底是怎么回事,拔腿就朝着镇口的那间屋子跑去,当他跑回去的时候,却看到屋子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眼前所见到的情景,与先前刑术回去看到的情景完全相同。
此时,陈泰东也开始对自己的无神论产生了质疑。
否则的话,这一切该如何解释?
陈泰东站在那彻底冷静下来,转身走到街上,然后朝着那牌坊走去,朝着来时的那条路走回去,当他走到山路口的时候,迟疑了一下,还是抬脚继续前进,绕过前面的小山包,再拐进去,便看到了另外一个牌坊,牌坊上依然写着“青莲镇”三个大字。
陈泰东上前,抚摸着牌坊,知道这肯定不是幻觉,也知道这个镇子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小镇虽然看起来没有几条路,因为建筑风格,加上修在丘陵地带的原因,道路上下交错,加上非常刻意的布置,让人在慌乱之中就会彻底迷失方向。
陈泰东在牌坊下面用石头刻了一个记号之后,朝着前方走去,钻进本应该是先前所住的那间小屋之中,在其中做了记号,然后继续上前,试图找到那条正确的路。
可是,陈泰东也不得不减慢了自己前进的速度,因为他发现,自己只要跑动得越快,浑身的血液流动得更快,眼前看到的幻觉就更加严重。
原先的那间屋子中,佘采香逐渐清醒,醒来的那一刻,她看到只有马菲坐在篝火边上,其他人则全都不见了,心头一惊,爬起来便问:“刑术他们去哪儿了?”
马菲侧头看着她:“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刑术和司空砚就不见了,陈师叔叫醒我之后,出去找他们了,我听到陈师叔在喊刑术的名字,我不敢追出去,我要是追出去了,这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佘采香抱着胳膊,看着门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能等他们回来再说了。”马菲摇头,“刑术肯定是不会乱跑的,我想,估计是司空砚出了什么事,刑术才追出去,陈师叔出于担心,也跟了出去。”
佘采香依然盯着门口,她总感觉那里好像有人:“我一直觉得那个司空砚有问题,太巧合了,他怎么恰恰就出现在刘苞谷的别墅里?”
马菲转身,盘腿坐在那,看着佘采香:“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俩人,我觉得,你还是实话实说,你为什么要跟着刑术来这里?是因为《九子图》,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你真的是为了《九子图》而来,你没有任何理由跟着刑术来,除非你确定《九子图》就在刑术手中。”
佘采香慢慢转头,看着马菲:“这和你有关系吗?”
马菲正欲回应,佘采香抢先道:“你又想告诉我,你是他的未婚妻。你真以为谎言说上一千遍,就能变假成真?刑术是不可能喜欢你的,因为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比你清楚。”
马菲笑了:“你误会了,刑术是不是喜欢我,与我眼下要问你的事情毫无关联,因为你我都很清楚,你是来做什么的,且不说,你当年就玩弄过刑术的感情,对于一个骗子来说,能说出变假成真的话,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佘采香闭眼不搭理马菲:“我是来做什么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有任何交流,否则,我们又会因此打起来。”
马菲故意用挑衅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下佘采香:“你是怕被我打死?”
佘采香依然闭眼靠墙:“马小姐,激将法对我没有任何作用。”
马菲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起身朝着门外走去,佘采香睁开眼,看着她离去,想开口问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没问出来,毕竟她知道,自己一开口,就露怯了食色生香,墨家小悍妻。
马菲走出门外的那一刻,却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起雾了,大雾导致小镇街头能见度降低,能完全看清楚的也不过是自己眼前两三米的位置。
恍惚中,马菲听到有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而且从声音判断,不止一个人。她觉得很奇怪,开了手电就顺着声源方向找去,毕竟她与陈泰东、刑术一样,基本上也算是个无神论者,并不相信鬼神的存在。
但十来秒之后,马菲看到的一切,完全颠覆了她从前的观念——当她觅着声源找过去的时候,看到三个穿着青色衣服,高矮不一的人从眼前缓缓走过。
那一刻,马菲浑身僵住了,目光紧盯着那三个步伐一致的怪人从浓雾中来,又逐渐消失在浓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