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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节

刑术滑下来,问托尔烈:“现在怎么办?”
托尔烈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魂烙是不是还认识我。”
连九棋却看到迪烈和古烈两人变得紧张起来,分别朝着他们左右两侧的草原上看着,都提着手中的长刀和弓箭,仿佛是那里会出现什么东西一样。
终于,迪烈和古烈跳了起来,将其他人从山坡上往下拽,还一边压低声音说:“快走!快走!我们被发现了!”
庵古不明所以,忙问:“我们被什么发现了?”
“狼群呀!快走!”迪烈拽着庵古往回走的时候,众人一抬眼就看到,那两头原本跟着魂烙身边的白狼,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绕到了他们身后,一左一右摆出攻击的姿态恶狠狠地看着他们,口中发出凶狠的“呜呜”声。
“完了。”迪烈浑身一抖,下意识提起了弓箭,就在此时,身后的马菲和墨暮桥察觉到了山坡上有动静,猛地转身,看到先前他们所趴的山坡上,出现了一只黑狼,那只黑狼俯视着他们的同时,在他左右两侧瞬时间又冒出了其他狼牧群。
紧接着,刑术等人的左右两侧,也被其他的狼牧围死。
墨暮桥拉动枪栓,对准了自己身后的狼牧群,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他们很清楚,即便是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有自动武器,在这种形式下,全军覆没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九。
“这次死定了。”古烈咬牙道,“只能拼了,至少还能死得有尊严!”
迪烈点头,瞄准其中一头白狼,托尔烈却按住他的手:“不要动,都不要动,听我的,你们聚在一起,躲在我身后。”
说完,托尔烈让众人背靠背聚集在一起,自己则站在外围,大声喊道:“魂烙!我是托尔烈,我来找你了,魂烙——”
托尔烈喊了许久,众人才看到魂烙出现在远处的山坡上,目不转睛地看了托尔烈许久,这才沿着山坡的脊背慢慢地走过来。
托尔烈看着魂烙道:“魂烙,你还认识我吗?我是托尔烈,我是你的兄弟!”
魂烙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沿着狼群身后慢慢地小跑着,不时抬眼看一看焦急的托尔烈,在他绕着外围走了四五圈之后,终于停了下来,从其中两头狼牧的身体中间钻了出来,慢慢地靠近了托尔烈。
托尔烈蹲下来,如多年前发现魂烙父母被杀的那天一样,将手伸了过去,低声道:“魂烙,是我,我是托尔烈,我是你的兄弟,我回来了。”
魂烙警惕地凑近托尔烈,去闻着托尔烈的手,这一刻,刑术等人感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同时停止了,浑身僵硬地看着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的这一幕。
魂烙的鼻子从托尔烈的手背移动到他的手腕,又慢慢移动到他的胸膛,紧接着开始后退。
托尔烈有些急了,挪了一步道:“魂烙,你不认识我了?是我!”
刚说完,魂烙突然间变得凶狠起来,朝着托尔烈吼叫了一声,这一声之后,其他狼群也发出了嘶吼声,不约而同地朝着前方迈了两步,刑术等人立即紧张起来,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魂烙——”托尔烈更加焦急了,但没有退缩。
魂烙直勾勾地看着托尔烈的双眼,突然间后腿一瞪,冲了上去,直接朝着托尔烈扑了上去,然后张口就朝着托尔烈的咽喉部位咬下。
离托尔烈最近的连九棋见状不好,举起了手中的刀,就朝着魂烙的头顶刺去,刚刺下去,托尔烈竟然直接抬手将连九棋的刀刃抓住,当鲜血顺着他指缝滴落的时候,原本咬住他咽喉的魂烙也抬起头来,看了看托尔烈抓住刀刃的手,又低头看着托尔烈,紧接着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举动——魂烙上前一步,朝着连九棋嘶吼了一声,迫使连九棋将刀脱手后,开始舔着托尔烈掌心的刀刃伤口。
托尔烈眼泪滑了下来,一把将魂烙抱住:“魂烙,我就知道你认得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兄弟不会忘记我的!”
此时的魂烙也发出如小狗一样的悲鸣声,撒娇似地在托尔烈的怀抱中蠕动着,但因为体积太大的关系,直接将托尔烈给拱倒在地。
周围的狼群也纷纷坐下,收起凶狠的表情,歪着头看着这温馨的一幕。
“没事了,应该没事了,对吧?”刑术虽然这么说,但依然不断地问迪烈和古烈。
迪烈和古烈已经傻了,瘫坐在地上,咽着唾沫,如其他人一样大口喘着气,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活着。
连九棋更为害怕,如果先前他那一刀真的刺下去了,即便是杀死了可能会咬死托尔烈的魂烙,接下来几秒内,他也会被愤怒的狼群撕得粉碎。
傍晚时分,魂烙带着托尔烈等人回到了狼群的栖息地,一座小型山脉的山脚下,在那里有几十个大大小小不同的洞穴,从那些洞穴周围的痕迹能看出,这些洞穴都是狼群用爪子刨出来的,就如同是人类居住的窑洞一样。
刑术惊讶地看着那些洞穴:“这些到底是狼还是人啊?”
连九棋在旁边道:“这个魂烙简直就是狼精,都快成仙了,我在全世界走了那么多地方,头一次看到这么有秩序的狼群。”
众人看到在整个山脉四下都有狼的身影出没,大部分狼都是两只一组在周围巡视着,有些在高处,有些在暗处,有些在更远一些的高岗之上放哨。山洞外母牧羊犬带着存活下来的小狼牧在那玩着,其中好几只小狼牧也朝着马菲跑去,在马菲脚旁撞来撞去,不断用爪子刨着马菲的脚后跟,似乎根本就不怕人一样。
更离奇的是,众人还看到,在某个大洞穴口,托尔烈正在与魂烙说着什么,魂烙一直趴在托尔烈的身旁,就像是一头无比温顺的宠物狗,不时还仰起头来看着托尔烈,好像能听懂他所说的每一个字一样。
刑术看着身旁的迪烈道:“看样子,魂烙是完全学习了乌拉尔汗部落的构成,也学习你们的生活习惯,融合在狼群之中。”
迪烈点头:“对,这一点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这也是首领一直以来担心的原因所在,魂烙太不像一头狼了。”
墨暮桥仰头倒在地面:“今天晚上,我们谁也不用值夜了,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
连九棋看着远处与小狼牧玩耍的庵古和马菲,随后将目光投向山洞内的托尔烈和魂烙:“就是不知道,明天早上,魂烙会不会跟着我们进山。”
第二十章:妖怪
四季山下的通道洞穴中,唐倩柔的焦急变成了愤怒,又从愤怒转变成了彻底的歇斯底里,她一个人背着装备冲出了山洞,在雪山脚下找了一个地方,提着冰镐就要往上爬。
一直尾随着他的阿乐并未阻止,只是躲在一侧的岩石后面看着她往上攀爬着,看着她爬五米,又向下滑六米,半小时过去了,唐思蓉往上爬了也不过十米的距离。
“你冷静了吗?”阿乐抬眼看着唐倩柔,“这里的风这么大,还没吹醒你吗?省省吧,我们再不掉头回去,都得死在这里,你唯一需要思考的就是,你想怎么死?是被那三个佣兵打死,还是活活饿死,冻死!”
唐倩柔攀附在峭壁之上,等了许久才滑下来,靠在一侧,冷冷地看着阿乐。
阿乐上前道:“你做好的所有万全准备,在雪暴来袭的那一刻,就已经烟消云散了,如果你真的想走进四季山找到奇门,你就应该跟着我回去,重振旗鼓,重新准备,重头来过。”
已经冷静下来的唐倩柔摇头道:“我们回去只有死路一条。”
阿乐很疑惑:“为什么?”
唐倩柔皱眉道:“大老板断了国内的所有资金,警察那边已经查到门口来了,如果我再按照以前我爸的做法赚钱,最好的结果就是把牢底坐穿,最坏的结果就是在刑场上吃枪子,除非找到奇门,我们才能东山再起。”
“原来这次你们真的是瞒着大老板来的。”阿乐苦恼道,“但是你们这么大的行动,大老板不可能不知道,你知道大老板到底是谁吗?”
唐倩柔苦笑道:“唯一知道大老板是谁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爸,你已经杀了他。”
阿乐并不相信:“你妈不知道吗?不可能。”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唐倩柔有些激动,“她就算知道,也不会说的。”
阿乐下意识看了一眼通道方向,压低声音问:“你妈是不是大老板的人?”
唐倩柔也看了一眼那边,迟疑了一会儿:“我爸活着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我妈并不是什么好人,当然,我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不是他们,我现在恐怕只是个平凡的上班族,每天朝九晚五,过着知足的生活,根本不用冒险。”
唐倩柔说完,阿乐一把抓住她的手:“那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巴黎,我们一起经营餐馆,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
唐倩柔看着阿乐的双眼摇头:“阿乐,我没有办法收手了,我害了很多人,手上沾了那么多人的血,也知道了公司那么多的秘密,就算大老板肯放过我,我妈也不会放过我的,你应该知道公司的可怕,你能活着,完全是个特例,这么多年来,进了公司又平平安安走出去的,只有你一个人,但是,你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大老板把你当做了一枚棋子。”
阿乐当然清楚,大老板之所以让他活着,就是清楚他和唐倩柔之间的关系,清楚他和万清泉之间的恩怨,也知道万清泉当初害他又放他的目的,所以,他利用了这一切,就是为了让阿乐有机会混入这支队伍当中搅局。
“试想下,如果我爸不死,你也没有杀死那几个佣兵,情况会不会比现在好一些?”唐倩柔看着沉默的阿乐问,“如果没有发生那一系列的事情,我妈恐怕也不会把芦笛推下去,她那样做的目的,一是为了震慑佣兵,二是为了让他们无法再直接找你的麻烦,因为我和你的关系,找你的麻烦,也等于是找我的麻烦。”
阿乐点头:“我做完那一切之后,才明白,我是太冲动了。”
唐倩柔道:“你不是冲动,而是积怨太深,是我,我也会被利用的,毕竟报仇的大好机会摆在那,谁都会忍不住下手。”
阿乐问:“现在我们没有办法回去,也逃不了,那怎么办?等死吗?”
唐倩柔摇头:“我也不知道……”
唐倩柔刚说完,浑身一震,下意识抬手摸着自己的后颈,然后拔出一支细小的镖来,当她拔出镖来的同时,双眼一翻,直接倒地。
阿乐立即拔枪,抱着唐倩柔躲回旁边的岩石中,一边警惕,一边看着那支镖,他知道佣兵是不用这种东西的,那会是谁呢?
远处的山洞中,唐思蓉、古拉尔、维克多和海森四人都已经倒地,在他们跟前的地面上滚着几个还冒着烟的药球,药球的四个孔内还散发着可以让人在短短几秒晕厥过去的迷烟。
躲在岩石后的阿乐,除了风声之外,什么都听不到,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抗不了多久,虽然岩石靠近悬崖,敌人无法绕到他的后方来,但在这种温度之下,就算他可以撑下去,他怀中的唐倩柔也会在段时间内因为体温过低而死。
思来想去,阿乐只得解下自己的突击步枪扔出去,然后又将手枪、匕首等攻击性武器都扔出去,然后道:“我投降,大家有事好商量,还不知道你们是哪路的。”
阿乐抱着唐倩柔慢慢走了出去,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出现。
难道这些人已经走了?糟了!山洞那边肯定遇袭了,阿乐想到这,准备俯身拿武器抱着唐倩柔离开的时候,却看到一双短小又怪异的脚落在了身后的岩石之上。
阿乐一愣,身体僵住,然后慢慢抬头去看,等他看清楚的那一瞬间,阿乐的脑子中就闪现出一个念头——妖怪!
……
离开狼群栖息地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刑术等人先是告别了回去复命的迪烈和古烈,这才回到湖畔找到马朝着四季山的方向前进,一路上他们都没有拉马狂奔,只是慢慢地跑着,托尔烈则是一步三回头。
“你还在等魂烙?”一侧马上的墨暮桥给备用弹夹装着子弹,“它到底是来还是不来?”
其他人也看向托尔烈,因为早上离开的时候,魂烙就没有出现,不知道去哪儿了,托尔烈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许久,托尔烈才侧身回来,摇头道:“不知道,它什么也没说。”
“哇——”马菲诧异道,“你真的能和它交流?太神奇了,你能听懂狼说话。”
托尔烈淡淡道:“魂烙是我的兄弟,兄弟之间心灵相通,不需要语言来交流。”
庵古问:“那它到底是来,还是不来?如果没有狼牧陪同,我们进入四季山,困难会翻倍的。”
马菲道:“我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必须要找狼牧?之前说找狼牧是因为金雕部落,是因为狼牧是金雕的天敌,现在金雕部落基本上对我们没有威胁了,整个部落都已经……”
说到这,马菲见庵古的脸色有些难看,忙道:“对不起。”
庵古没说话,马菲又道:“所以,现在有没有狼牧陪同好像没什么区别了。”
托尔烈没说话之前,庵古却是先开口道:“有区别,狼牧识路,能准确找到最便捷的上山途径,而且抗寒,完全不需要人去照顾,就连吃喝都能够自己解决,甚至还能帮助我们狩猎,饲养狼牧和金雕的传统,在山骑没有来到这片草原之前就有了,只不过这里养出来的狼牧和金雕更为忠臣、凶悍。”
连九棋却冷不丁问了句:“狼牧是不是也能对付得了渤海遗民?也就是那些山妖?”
“当然。”庵古点头道,“师父说过,狼牧虽然不会像金雕一样飞,但狼牧在雪地上也很灵活,金雕再灵活,始终是鸟,本体还是非常柔弱的,飞在空中,一不小心就会被弓箭射下来,一旦落地中了陷阱,基本上就完了,但狼牧不一样,狼牧发现陷阱的能力比金雕还要强,金雕主要靠的是双眼,而狼牧靠双眼、鼻子、耳朵以及不可思议的感知能力。”
刑术道:“这么说,我们如果带上魂烙真的会事半功倍,但是,魂烙到底来不来?”
托尔烈还是不说话,依然是一步三回头,就这样,一直走到傍晚时分,在距离山脉脚下还有一公里的位置时,众人才决定宿营休息,明天清晨直接上山。
整整一夜,托尔烈都抱着刀,坐在营地外,望向来时的方向,期待着魂烙的身影出现。其实他根本没有对魂烙说自己需要他的帮助,只是告诉魂烙他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情真相,告诉魂烙这些年自己都很想念他这个兄弟,因为他开不了口,这么多年过去了,魂烙依然记得他,证明他也是有情有义的,也许魂烙一直都在自己的领地,等待着托尔烈来找他。
清晨时分,太阳升起的时候,魂烙依然没有出现,众人收拾东西,继续朝着山脚下前进,刑术和连九棋也一直在沿途安慰着托尔烈。
来到山脚下之后,众人将装备从马背上取下来,各自背好,准备上山之际,连九棋却拦住了托尔烈:“你应该回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没有必要跟着我们去冒险。”
托尔烈要争辩什么,连九棋又道:“去美国吧,和你妻子一起和儿子相聚,一家人团圆,你早就已经不属于草原了,乌拉尔汗对你来说,只是将来的一个回忆,走吧,以后有机会,我会去美国找你,到时候我们不醉不归。”
“可是……”托尔烈还是想说什么的时候,却抬眼看向了远处的山坡上,他的脸上立即浮现出了笑容,从连九棋和刑术身边钻过去,朝着那边喊道,“魂烙——”
托尔烈这么一喊,众人才转身,同时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仔细看去,才发现魂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山坡的雪地之上,而且它身边还带着那两只与他模样大致的白色狼牧。
刑术和连九棋对视一眼,马菲上前道:“还真的是兄弟呀,比我们还先到。”
庵古在后面道:“这下好了,三只狼牧,能替咱们省下不少寻找上山路的时间。”
“别着急。”墨暮桥掏出芦笛的那本日记,“咱们得接着看芦笛的这本日记,搞清楚格罗莫夫当年是从什么地方进去的,再加上狼牧的帮助,我估计应该会很快赶到。”
刑术点头:“希望即便是不快唐倩柔他们一步,至少也得赶上他们的进度吧。”
……
水声传进阿乐耳中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梦到自己和唐倩柔坐在巴黎的塞纳河边,吃着唐倩柔亲手做的点心,看着河上的游船,听着河岸边的吉他声。
“阿乐,醒醒!”梦中的唐倩柔突然间转身对着阿乐喊道,阿乐一愣,随即猛地睁眼,这才看清楚眼前一脸焦急的唐倩柔。
阿乐起身的那一刻,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都被绑住了,再低头,发现唐倩柔同样也被绑着,而唐思蓉、古拉尔、维克多和海森四人却不见踪影。
“其他人呢?”阿乐问道,努力朝着自己的背包挪去,“你妈他们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