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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节

  聂浩然任凭手中伤口的鲜血滴落,他似乎对生命一点都不在乎,我想至今还在支撑着他的仅仅是那个深爱着的真衣。
  “丰城明夫告诉我,他有办法暂时维系不肯吸食鲜血真衣生命,不过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聂浩然看着我默默的说,“我原本以为只要聚齐十八后裔身上的文身便可以找到圣主的陵墓,可丰城明夫却阴沉的笑着告诉我另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我诧异地问。
  “丰城明夫派人送走奄奄一息的真衣,他要告诉我的话分明不想真衣知道,我当时也是这样问的,可回答我的并不是他。”聂浩然淡淡地说。
  “那是谁回答你的?”我茫然的问。
  聂浩然停顿了一下后慢慢告诉我,等真衣离开后,他忽然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阴暗的角落传来,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那里还坐着人,黑暗中聂浩然看不清那女人的脸,不过那声音聂浩然却还记得。
  丰城明夫看见他胸口文身时想要杀他,就是那个女人的声音阻止了丰城明夫,随着那声音的响起,聂浩然看见女人的身上穿着红衣,上面绣着精美的朱雀图案。
  ……
  我眉头一皱,又是朱雀!
  从聂浩然讲述的故事时间跨度看,前后有二十多年,这个我甚至连名字都不清楚,只知道叫朱雀的女人一直在密谋和策划所有的事,丰城明夫对她也言听计从,想必是把血族崛起的希望也寄托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她对你说了什么?”我急切地问。
  聂浩然深吸一口气,无力的把手低垂下去淡淡的回答。
  “后来我才知道她为什么当初要阻止丰城明夫杀我,就连丰城明夫都没有意识到我对他有多重要,并不是因为我能帮他聚齐藏有圣主陵墓秘密的文身地图,真正重要的根本不是这些。”


第110章 蜕变
  我想朱雀告诉聂浩然的应该是十八赤狼和成吉思汗为了抵抗血族,向十殿阎魔订立阴契暂时借用阴兵的事,聂浩然对着我慢慢点点头,从丰城明夫口中他得知了圣主统帅十八赤狼一生东征西伐的敌人是一支邪恶的不死大军。
  而朱雀却告诉了他成吉思汗是用什么办法打败这支由死亡笼罩的邪恶军团,可他还是不明白阴契到底意味着什么。
  “阴契是用活人死祭亡魂,成吉思汗和你的先祖是向十殿阎魔订立契约,所有他们才有暂时驾驭阴兵的能力,但是既然是契约早晚有兑换的一天。”我默默叹了口气淡淡地说。
  “我问丰城明夫是不是只要我找到成吉思汗陵就可以救真衣。”聂浩然手掌上的伤口已经凝固,暗红的血渍触目惊心,他缓慢的说,“丰城明夫没有回答我,而是那个女人告诉我,找到成吉思汗陵不过是第一步……”
  “只有成吉思汗的血可以净化血族,不过成吉思汗也未雨绸缪,想到有一天血族会卷土重来,他的血对血族是最大的恐惧和希望,血族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得到。”这件事我已经从萧连山那里听闻过,不慌不忙的对聂浩然说,“所以装有成吉思汗血液的银瓶由冥界神王掌管,只有兑现契约才能召唤出神王,这就意味着不但要找到十八赤狼的后裔,还要……还要用十八地狱刑法的方式杀了他们来兑现契约。”
  “对,只有这样装有成吉思汗血液的银瓶才会重现,那个女人告诉我这一切的时候就预示着作为十八赤狼的后裔,最终都会用自己的生命来兑现这个承诺……”聂浩然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包括我在内。”
  “你……你早就知道如果要救真衣,你势必要死,你……你还是做了!”我吃惊地看向聂浩然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给了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二十年,足够了,如果我还能为她做些什么的话死亦何惧。”聂浩然很平静的回答,他把手放在清水中清理干净,然后仔细的包扎好,似乎之前的愤恨已经慢慢平息。
  “十八赤狼曾经都是歃血为盟的兄弟,你们作为他们的后裔,身上都流淌着狼族的血,你知不知道一旦让血族得到成吉思汗的血会意味着什么?”我皱着眉头加重声音问。
  “知道,当然知道,那个女人在我面前没有丝毫隐晦的全告诉我,似乎在她眼里我只不过是一个任由摆布的傀儡。”聂浩然点点头一边清洗茶桌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血族一旦得到成吉思汗的血液,会不再惧怕阳光,一支可以在白天出现永生不死的大军重新崛起带来的只有死亡。”
  “你既然知道还肯帮丰城明夫他们?!你的先祖为了阻止这场浩劫宁可放弃生命。”我义正词严的问。
  “你今晚为什么会来?”聂浩然忽然很认真地问我。
  ……
  我一愣,这才想到我今日来这里的原因,我是来救云杜若的,孤身前来不计生死,我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即便再危险也在所不辞。
  “你不是回答不出来,而是你明知道单枪匹马来这里凶多吉少,可是你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因为这里有值得你放弃一切的人。”聂浩然重新生火煮水语重心长的说,“现在的你就是当时的我,不要给我提什么天下苍生或者忠孝仁义,我不过是一个想简简单单过一生的普通人,我要的不过是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与子白头仅此而已。”
  我嘴唇嚅动一下,明知道聂浩然是错的,可是我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甚至现在我都有些质疑他的对错。
  “我没想过要伤害谁,挟持云杜若不过是想让你静心听完我这个故事,或许只有这样你才会体会我当时的心情。”聂浩然擦拭着手心平气和的说,“如果当时那人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舔舐着嘴唇忽然发现我竟然回答不了聂浩然这个问题,设身处地的想想,我若是他或许选择也会一样。
  “那是救真衣最后的机会,我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那个女人可以直言不讳的告诉我一切,就是知道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聂浩然声音低沉的说。
  “所以你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并不遗余力的把十八赤狼后裔全找到交给丰城明夫的血族屠杀。”这本事让我可以对他厌恶的事,可如今从我嘴中说出来却透着无奈。
  “不!有一件事你一直都错了,我的故事还没讲完。”聂浩然淡淡的摇着头忽然抬起手,看着伤口浸透出来的血渍。
  “什么事我错了?”我茫然的问。
  “关于和十殿阎魔订立阴契,我的先祖当年歃血为盟,十八人同心同命以活人祭祀十殿阎魔,等到这个契约要兑换的时候,必须自己兑现誓约,如果是被其他人杀死的,那这个契约就失去意义。”
  “……”我一怔惊讶的看向聂浩然有些激动地说,“之前被杀死的十七人都是被血族残余杀的,这样说起来,这个契约已经被废掉了,他们是无法召唤出神王更无法得到成吉思汗的血瓶!”
  “如果是他们杀的当然得不到。”聂浩然提起沸腾的清水漫不经心的回答。
  “如果……”我眉头一皱,聂浩然这话中分明有其他的含义,我一时半会领悟不了,“如果是什么意思?”
  “十八赤狼在订立契约前歃血为盟,十八人同心同命要兑现契约必须十八人都各自死祭十殿阎魔,或者……”聂浩然往面前的茶杯中倒茶,手又如同最开始那样纹丝不动,半滴水都没有溅落出来,“或者由其中一人完成!”
  我顿时目瞪口呆的看向聂浩然,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他的如果是什么意思,扶桑人即便用十八地狱的刑法方式杀掉这些人也没有任何意义,要么十八赤狼的后裔自己兑现阴契,要么由他们其中一人完成这个仪式。
  “那……那十七个人是……是你杀的?!”我震惊的看向聂浩然。
  聂浩然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始终看着自己的手和浸染出来的血渍,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对面这个年过半百怎么看都不是穷凶极恶的人竟然会杀掉那么多人,而且还是用那样令人发指的方式。
  “我本来想做一个简简单单的人,平凡的和真衣过完一生,我从来不曾伤害过任何人,扪心自问我是善良的,至少本质是这样,可他们……丰城明夫却要把我变成一个残暴的野兽……”聂浩然缓缓放下手,忽然深吸一口气,“不过,丰城明夫最终还是做对了一件事。”
  “什么事?”我诧异地问。
  “如果丰城明夫想要的是一个嗜血残暴失去人性没有怜悯的野兽,那……那他做到了。”聂浩然那睿智的目光中一丝阴沉闪现出来,透着恶毒的愤恨和杀戮。
  我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对面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可以说他恶贯满盈,也可以说他背信弃义,甚至是不仁不义,但这一切却都比不上他眼中的无奈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