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答话,胖子便抢先开口,道:“充其量不过一死,磨磨唧唧干什么?”说完,他大概是想到了张棠瑞的事情,于是噤声了,终极可以让人长生,也可能让人生不如死,我突然有点儿同情锦景与河水,但接下来我们会是什么结果,谁也无法料到,此刻,我实在没有同情他们的资格。
紧接着,在路人甲的带领下,我们走入了那片蓝光里,进入蓝光后,再回头,就看不见青铜门了,或许是它关上了,或许只是因为这些光芒的原因。
片刻后,炫目的蓝光渐渐黯淡下来,我们的眼睛也逐渐能看清一些东西。
当看清终极的全貌时,我们所有人已经吃惊的连嘴都合不上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坑,坑下面有一块巨大的,犹如绿宝石一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我们无法看清,站在坑旁边往下看,只能看到坑底是一片发光的绿色。
我甚至怀疑,这个东西,究竟是不是地球的产物。
至于眼前这个坑的大小,我实在无法估计,因为一样望去,是看不到边的,按理说,地底是不可能存在如此大的空洞的,估计也是跟终极的力量有关,因此这个地方,十分稳固。
如果不是我身上的伤还火辣辣的痛着,我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一次陷入幻觉。
而在这些坑的上面,凭空悬浮着很多棺椁,全都是硕大的青铜棺,并且十分奇特的是,青铜棺都是两个贴在一起,就像一对儿双胞胎一样,一眼望去,这样的青铜棺,也不知道有多少。
锦景与河水两人,几乎已经痴迷了,他们的主要目光,并不是放在青铜棺上,而是放在坑底那块发着绿光的东西上,据路人甲说,那是一块巨大的石头,所有的力量,都来源于它。
紧接着,两人走到了一旁,开始窃窃私语,我下意识的想去听他们说什么,路人甲却阻止了我,道:“进入这里,就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谁也别管谁,你们不是要看张起灵的尸身吗?就在这里。”他带着手套的手一指,指着离我们最近的一套青铜棺。
那同样是一具双棺。
胖子倒抽了一口凉气,道:“小哥能睡的下这么大的棺材?”
路人甲没理胖子,只是说道:“终极的力量是一种辐射,而张家人只是掌握了这种辐射的规律,因此可以通过这种规律,获得自己想要的力量,但你们不明白这种规律,所以你们所受到的辐射力量,是不可预知的,所以动作快一些,这不是一个可以久留的地方。”
胖子显然不太信任路人甲,他道:“那你怎么能呆在这儿?”
路人甲冷冷道:“你说呢?”
我顿时明白过来,恐怕那个规律,闷油瓶传授给路人甲了,否则,以这两人原本敌对的关系,路人甲现如今,是不可能对闷油瓶这么好的。
我于是扯了扯胖子的胳膊,示意他别再问下去。
紧接着,我道:“那快点儿吧。”我和胖子的目光齐刷刷盯着悬空的青铜棺,它与雅布达的悬空棺不一样,雅布达的悬空棺是通过气流的原理制作的,而这里的悬空棺,是真正悬在空中的,没有依靠气流,而是依靠某种神奇的力量。
我和胖子正打算掏出装备进行开棺作业,同时心里有种很难以言喻的感觉,因为这一次,我们开的是闷油瓶的棺。
但没等我们动手,青铜棺的棺盖,竟然自己慢慢浮了起来。
我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被颠覆了,什么万有引力,什么唯物主义,全他妈是浮云。
胖子反应最快,指着路人甲道:“你干的?”
路人甲怀抱着双手,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去验证一下吧。”
我和胖子心情忐忑,将目光看向青铜棺里面,一看之下,我就觉得自己浑身都虚弱了。里面躺着一个人,是闷油瓶。他穿着的衣服,是一件蓝色的卫衣,上面血迹斑斑,还有很多类似高温灼烧的痕迹,应该是路人甲所说的高科技造成的。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其它的伤口,这些伤口,仿佛被时光凝固了一般,一直保持着死时的状态。这一刻,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那是一种绝望的、沉重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喉咙里呕出来一样。
棺中的人,如果不去看身体里可怕的伤口,那么他简直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我忍不住将手伸进去碰了一下,随后愣住了,是软的。
死人不应该是僵硬的吗?
我立刻看向了路人甲,等待着他解答我的疑惑。
只听路人甲道:“不要怀疑,他确实死了,只不过这里是被时光所抛弃的,他的身体机能,都留在刚死的那一刻,当然是软的。”
闷油瓶居然会死……他居然真的死了?
不止是我难以接受,连胖子也不相信,他不断用手去触摸闷油瓶,动作已经几乎猥亵,将闷油瓶全身都摸了个遍,触感很真实,确实是闷油瓶。
如果时光真的是停留在他死亡的那一刻,那么按照闷油瓶当时血战的状态,麒麟纹身肯定会浮现出来。为了确定棺中人的身份,我和胖子扒开了闷油瓶的衣服,胸膛,一只墨云麒麟栩栩如生。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没人能说出话来。
这时,路人甲道:“现在相信了?那就离开吧,留下你们关于这个地方的记忆,这并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张起灵的意志,张家的起灵,是不会允许任何一个洞悉终极的人,安然无恙的离开这里,你们是他最好的兄弟,总不该破例吧?”
这种时候,我们哪里还能说的出话来,就在这时,锦景与河水,竟然掏出了一条绳子,并且打下铁凿,看样子是准备用绳子下到这个大坑的底部。
我想起张棠瑞的惨状,忍不住想出声劝阻,猛的想起了路人甲之前的话。
这是张起灵的使命,现在他人都死了,我总不能去破坏,于是没吭声,默默的看着锦景两人顺着绳索往下,期间,他们的表情很兴奋。
胖子也站了起来,扯着我的胳膊,叹气道:“走吧。”他一边说,一边频频回头去看闷油瓶,顿了顿,胖子道:“要不咱们把小哥的尸体带回去葬了?”
我想了想,摇头,道:“不,他属于这里。就让他停留在这里吧。”
我脑海里一幕幕回忆起这些年的场景,买走三叔龙脊背的年轻人。
双指抽地砖的年轻人。
一放血,千年女粽子都下跪的年轻人。
……
终究还是走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长生。
闷油瓶,再见。
对不起。
如果不是为了老九门,为了我而交出尼日婆显牌,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兄弟,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