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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节

  不过即便是如此,总体的气氛还是低沉的。
  因为前天的尝试,最后还是以失败而告终。贾微的那头食蚁兽也曾经尝试过翻上山去,结果因为悬崖太过陡峭,也没能够成功;而我们寄予厚望的虎皮猫大人,至今没有醒转,若不是手摸在它的肚子上面,还有体温和心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就是个死鸟儿。
  我的金蚕蛊虽然醒转过来,但是却不敢把它放飞得离我太远了。
  毕竟此地,太过邪门了。
  第一次尝试,也是最后一次尝试。早上的时候,杨操、吴刚等人商量的议题竟然是巩固防线,然后还有收集粮食的事情。显然,在抛开逃离出去的念头之后,大家开始变得实际起来,静守待援,不管怎么样,都要先生存下来再说。
  只有贾微提出:溪流下游的那个洞穴,说不定就是出口呢?
  她的这个说法遭到了大部分人的嘲笑,没有人愿意再次去探查这种黑黢黢的洞穴。黑暗即恐惧,恐惧即死亡。没有人愿意再死人,更没有人愿意死去的那个人,是自己。
  当自己的提议被否,贾微变得沉默了,眼神不时朝着西面飘忽而去。
  我看得出来,她想单独而去。这个女人有一种狼的气质,喜欢群居,也喜欢孤独。我不知道杨操是怎样检查出她没有被附身的,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真的有一些怪异。
  果然,在下午的时候,胡文飞找到我,说贾微又不见了,最后见到她的老金说她在屋子里面整理行装,然后翻出了一些零碎的东西离开。
  在鼓楼上放哨的小周告诉我们,他刚才三点钟的时候,看到在西面处有一个藏青色的身影,模模糊糊的,现在才想起来,有可能是贾干部。
  胡文飞和杨操心急如焚,召集大家在一起,商讨对策。不过全体前去营救显然不现实,这寨子里我们需要驻守一定的人员,保持里面的物资不被掠夺和损毁。最后商量的结果是我、胡文飞和杨操三人前去查探,其余五人留守在此。
  我们是下午近四点的时候出发的,一路前行,走了大约有半个小时,来到了一个转弯的路口,转过这道水湾子,前面便是那洞穴了。我们只有在心中祈求,这个该死的女人最好不要进洞,不然……我们真的就没有办法了。
  里面的东西,我想我惹不起。
  然而当我翻过一块挡住前路、三米多高的石头之时,一种诡异的情形出现在我的面前,鸡皮疙瘩瞬间就布满了我的全身:在石头下十几米的小路上面,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蜈蚣爬虫,而在两侧的树木上面,则是吐着信子,嗤嗤作响的蛇类。
  这条路上,密密麻麻的蜈蚣,怕不得有成千上万条。
  杨操和胡文飞也翻上了石头,居高临下地看过去,吓一大跳,差点没有滚下来。
第十六章 最幸福的吃货
  似乎知道了我们的来临一般,这曲折的小路上面,尽是红黑铁甲的蜈蚣。
  这东西我见得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害怕之处,不过对于杨操和胡文飞来说,却着实少见。这一地花花绿绿、翻滚蠕动的节肢类毒虫,只远远地瞧上一眼,便心惊肉跳的,两个人的后颈子上全部都是小米颗粒的鸡皮疙瘩,而且还不断有吸冷气的声音传来,显然是被吓得不行了。
  如此密集的毒虫群落,即使是常年在四处闯荡的宗教局两人,都由不得害怕。
  按理说,这蜈蚣本为夜行性动物,白天潜居于杂草丛中或乱石堆下,到了夜晚才出来活动、觅食;而蛇类更是喜居阴蔽潮湿、人迹罕至之处,所以杂草丛生、树木繁茂的地方常有蛇出没——两者的共同点都是不喜欢阳光,属于阴虚歹毒之物,在这个时辰拦在路上,显然是受人指挥所致。
  何人能够召集这么多的毒物呢?我在一瞬间,就想到了我们的老对手。
  矮骡子。
  这石头边已经爬出了几条筷子长短的多脚花背多棘蜈蚣,这玩意行走也快,刺溜一下就爬到了我们的脚边来。它是凶猛的肉食性动物,吃昆虫,也吃蛇鸟家禽,口中剧毒,人体一旦被咬中,立刻呼吸衰竭、呼吸紊乱,惊厥甚至死亡,故而其为五毒之首。我们穿的都是加钢板的皮靴子,杨操立刻恶狠狠地踩死这四五条游走的蜈蚣,然后回头望我,说陆左,想想办法。
  我苦笑,说瞧这阵势,可不是那么好闯的啊?贾微未必会去了那洞穴……
  话音刚落,在远处的树林间隙,就听到有高声的尖叫传来。
  这声音,正是贾微那老娘们所发出来的。
  我眉头皱起,就当是导演好的一般,她还真的是叫得及时啊?而随着这叫声一同响起来的,还有“嗷嗷”的另类叫声,然后我们举目瞧去,只见远处有一个藏青色的身影,正在挥舞着鞭子,与几个矮小的身影作纠缠。一看到那带着草帽的矮个子,我的精神一振,怨有头、债有主,我们之所以落得这般田地,还不就是这些不消停的狗东西?
  我叹了一口气,唤出金蚕蛊。
  这小肥虫子在杨操和胡文飞的身旁晃荡一圈,在他们的额头上分别作了停留。然后,两人的眉心处出现了一颗殷红的美人痣。
  金蚕蛊与我心意相通,它不能说话,我便充当翻译:“这标志为‘虫蛊驱避精元’,一滴可持续半个时辰,可保诸毒不入心肺,并且有驱除毒虫的作用,”我看着前面这些密密麻麻的蜈蚣群落,即使有金蚕蛊护体,我也没有硬着头皮往下闯的胆量,四周观察了一下,指着右边浅浅的溪流说道:“我们下去,从那边出发,可以避开大部分的毒虫群!”
  杨操和胡文飞两人,一个身怀银针秘术和神秘观眼,一个乃天师道南宗青城山传人,皆是身手敏捷之辈,一听我说起,立刻纵身跳下巨石,飞快地沿着溪边,踩着鹅卵石朝下游跑去。
  我则叫金蚕蛊开道,那把三十公分长的开山刀反握在右手处,紧紧跟随。
  此身一起,草丛浮动。溪边虽然说毒虫稀少,却也不是没有,蜈蚣的速度是赶不上了,但是却不断有五彩斑斓的长蛇朝着我们这边游来。它们的爬行方式千姿百态,或直行或蜿蜒,还有的伸缩而行;更有一种铅色小蛇,比蜈蚣大不了多少,竟然是跳跃性前进。
  当我们跑到了溪边的侧面时,凭着地面的震动,草丛中的蛇群已经能够把我们的行踪捕捉到了,于是一时间竟有不同品种的二十多条长蛇朝我们袭来。
  我们若是被这些蛇盯上,一旦靠近,莫说去救贾微,便是自己的这条小命,也很难保证。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有一个小东西站了出来。
  它是十二种至毒之物,在特定的时间里(清明节),于瓮中搏杀而诞生的强者;它无畏任何生物毒素,所有的毒物在它面前皆如浮云草狗,号称毒物中的“独孤求败”;它是诞生自毒性和怨力中的生命,阴宅地下温养无数年头而成的骄傲,不惧刀劈、不惧斧砍、不惧火攻,乃蛊毒中天字第一号交椅的高帅富——本命金蚕蛊。
  这个平日里肚皮空空的饿死鬼,突然横空而现,虫躯一震,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威严从它肥胖的身子中散发出来,所有朝这边疾奔而来的长蛇以及蜈蚣身形,都为之一滞。
  一条挡在我们前路上的竹叶青,被肥虫子降临在高昂着的蛇头之上,避开那蛇信子的吞吐,钉子一般扎在了它的头颅之上。它充分地发扬了“对同志如春天般温暖,对敌人如严冬般冷酷”的雷锋精神,在那一刻,金蚕蛊这个常常卖萌的家伙瞬间就露出了其狰狞的獠牙,嘴附在这蛇头之上果断一吸,整个三角形头颅都瘪了一边,无力地跌落在地。
  我们快速前进,将这条蛇踩成了肉泥。
  然而即使有着金蚕蛊的强力支持,依然有不少漏网之鱼,顶住了那大佬的强力威压,朝我们挺射而来。这个时候,便是考验我们个人意志和反应的时候了,我的身体保持着冲锋前倾的姿势,手中的开山砍刀反握,紧紧低伏着,但凡遇到有蛇朝我袭击,那刀子便断然挥出,或挡或劈,均将其格挡而去。
  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
  我们一步一步地飞速靠近,而在这一路上,我已经被三五条蛇给咬中了裤脚,所幸因为靴子的关系,真正咬到我大腿的只有一条。痛虽然痛,但是毒素没有蔓延,并不是很耽误事儿。当我们从几棵银杏树的阴影间隙处冲出时,已然来到了岩石洞穴的开口处。
  战斗依然在继续,贾微的背上血淋淋,不断滴着鲜血,那五个矮骡子则在她的旁边游走着。而地上,已经倒下了两个。
  这凶婆娘倒是好强悍的战斗力。
  在这紧要时刻,我们三个人一点公平的意识都没有,各自拔枪,瞄准了一个矮骡子射击。三声枪响,倒下两个,而被我指中的那个草帽子被打飞,露出了毛绒绒的脑袋来。矮骡子的脑袋十分有特点,在后脑勺的正中心上,有一个大疱,跟葫芦娃一样。我当下也不气馁,再射一记,补刀命中。
  至此,我的手枪里只剩下了一发子弹。
  我们旋风一般地冲出来,火力交织,虽然并不强大,但是却也短暂间将这些矮骡子给打蒙了,五个就跑了一个。跑的那一个往草丛里面钻,杨操追上去准备补一枪,然而逃走的那家伙显然也是油滑之辈,尽往毒虫的地方钻,杨操追了几步路,被一群游走的蜈蚣给吓了回来。矮骡子几近团灭,而蜈蚣和毒蛇群落正朝着我们慢慢地逼近。